第16章 酒馆二
就连陈由身边的曾牛,在对每一小口酒液,都尽可能细细品味后,脸颊也开始泛起醉酒的红晕。
他一把勾住陈由的肩膀,眯缝着眼指着吵嚷的酒客:“异宝哪是這么常见的,這一個個全都是在胡吹大气……不過话說回来,要是让我也拿到了异宝,我就要当庇护所所长那样的人上人,每天有果酒喝,餐餐都有烤小鼠吃。”
一嘴酒气,熏得陈由都忘了确定他嘴裡的“烤小鼠”是什么菜了。
“哼,井底之蛙,真以为太后還吃窝窝头,皇帝用金锄头种地嗎?异宝对于大多数人都只是個安慰自己的传說而已。”
语气带着浓厚的讥讽。
陈由难免转脸去瞧,一对灰白色的无神眼眸对上了陈由的目光。
是那名带着王青离开的老人,此刻去而复返。
近距离打量下,他脸上绽开的皱纹宛如沟壑,随即像個僵尸一般一板一眼地走回了吧台内。
刚从门口进来的王青也拎着大包小包。
他分给了每人一件厚实的毛皮大衣,摸上去保暖性不差,但是带着一股野兽独有的腥臭味。
陈由把大衣叠好,塞进了背包裡,又接過王青递来的一袋瓶盖。
曾牛喝完了两杯免費的酒水,就沒再要了,但此刻他又有了自己新的目标。
“迪老爹,你不是老說自己是包打听,什么消息都知道嗎,那你說說,你见沒见過异宝啊?”
被称为迪老爹的老者,踱了几步,把自己靠在了柜台上。
他虽還摆着一脸蔑视的表情,但思绪早已陷入回忆:
“其实在以前,附近的庇护所并沒有一個明确的所长。当时,這块地区活跃着一個很有名的拾荒者团队,裡面的十個成员都是個顶個的好手,他们通力合作闯下了不小的名气。许多别人不敢碰的困难委托,他们在沒有折损一人的情况下就能轻易完成,直到……”
說着,迪老爹从怀裡掏出一個铁皮烟盒,从中挑出一支手卷烟夹起,随着他把烟送到嘴裡,几根褐黄的烟丝从烟卷裡掉下。
身边的酒保立刻把一根划燃的火柴递了上去。陈由曾牛和几個感兴趣的酒客,围成了一圈,专注地看着老者。
迪老爹对着烟屁股嘬了几口,然后一脸舒坦的吐了個烟圈。
他回忆似的闭上眼,用夹着烟的两個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那一天,我看着他们十個人神采奕奕地出发,最终只有一個人受伤回来,他只和我說了‘获得异宝’和‘其余人都死了’這两個关键信息,其他的细节都含糊其辞,也不愿多說。后来我再也沒见過那九個人回来……”
曾牛打断了迪老爹对過去的缅怀,急不可耐地问道:“那带着异宝回来的那個呢,是不是和那些传奇故事說的一样,成了大人物了?我們怎么沒听說過他呢?”
迪老爹不满地瞥了曾牛一眼,沒好气的回答道:“那人回来后,靠着手裡的异宝成为了庇护所的所长,称霸庇护所及周边十几年,你說你听沒听過他?”
曾牛一脸如愿以偿,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而陈由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
呵,十人获宝,一人回。
原本战无不胜的团队,却突然只剩下一個独苗拿着异宝回归,這裡面的猫腻,怎么会沒人想過呢?
而对這個故事兴趣并不大的王青,已经自掏腰包招呼年轻酒保上几個好菜。
很快,陈由就见到之前曾牛念念不忘的“烤小鼠”是什么了。
三只被扒了皮的小鼠,各自用签子串起来,身形蜷缩着,烤得油光发亮,摆在了一面木盘上。
這东西入眼的下一刻,陈由就觉得胃部翻涌。
他实在接受不了這個,皱着眉随手抓了几個水果,“腾”一下站起身,往后退去。
“這烤小鼠你不要了?”
陈由只是抿了抿嘴唇,朝他们摆摆手,表示给你们了:“我最近只想吃点素的。”
原本各自提着竹签的王青和曾牛,只是对视一眼,下一刻唰地同时伸手去抢夺仅剩的那只烤小鼠。
蓦地,一個晃悠悠的高大身影撞在了柜台上,醉眼惺忪地捶打柜台并叫嚷起来:“再给我来一杯酒!”
年轻的酒保凑上前道:“因为你不是我們這裡的熟客,所以需要付了瓶盖才能……”
這個脸上带着刀疤的高大男子随即伸出肌肉遒劲的双臂,蛮横的抓起酒保的衣领:“老子說了,给老子再来一杯。”
见到此景的王青和曾牛眼神间几個交错,立马作出了应对。
当然不是去制止,而是带上自己的酒菜,拉上了陈由来到了另一方桌前。
王青嘴上咬着自己的那份烤小鼠,手上托着其余几道菜,而曾牛则是一手托住盛放了属于他的两只小鼠的木盘,另一手拽着陈由到座位上。
像是一对期待好戏的看客,而酒吧裡和他们做出同样選擇的酒客不在少数。
只见白发的迪老爹一抬手,阻止了四角的武装人员上前,刚抽了一支手卷烟的他把年轻的酒保推到一边,双眼直视着眼前的大汉:“你已经听见了,付给我瓶盖,我才会给你酒。”
那大汉扫了一眼比自己矮上大半個头的老人,借着酒劲继续道:“老子要赊账喝酒,下次再给。”
“啪”,迪老爹从吧台下拎出一把霰弹枪,枪口对准了壮汉。
壮汉的额头明显冒出了些冷汗,也许是清醒了些,但在看到迪老爹手上的霰弹枪不是“民工版”的土枪而是流水线出产的制式货后,他便继续梗着脖子盯住了老者:
“哈,一把制式货,你现在還有对应的子弹嗎?老东西。以为我会跟那些,相信你编出来的故事的蠢货一样嗎?你骗不了我的!”
“那可真是……”举着枪的迪老爹一脸“服了你”的表情。
大汉见状自以为猜对,胆子又膨胀了不少,冷哼一声,抓過瓢子正打算自己去酒桶舀酒。
“……大错特错!”随着迪老爹瞬间冷下脸扣动了扳机,霰弹枪的枪口立马喷出了耀眼的火舌。
嘹亮的枪声几乎震得整個铁皮屋子都颤动起来,而壮汉的后背已经多出了几十個窟窿,连衣服也瞬间被他自己的血浸红。
几名武装人员迅速上前将尸体拖了出去,陈由瞥了一眼神情自若的迪老爹,看他随手抓起一块布條擦起了手,收回了目光。
酒客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嘲笑,都是關於外来者沒长眼之类的评价,似乎刚才那一幕只是段不起眼的小插曲,只是他们佐酒的小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