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們不是游戏NPC
林祐一时沒反应過来，低头瞧瞧睡得直吐泡泡的蠢丫头，满腹狐疑地将举起的襁褓又收了回来。
“你想问什么？我真正认识阿斯克勒庇俄斯不超過一個小时，再早一点，只是从漫画书上看過他——真人跟漫画的形象不怎么像。”
怎么可能像？漫画上左右画两條弧线，就是半张脸。换做真人，谁的脸会长這样？
“是啊，不怎么像；而且不仅仅是相貌不怎么像。”柯罗诺斯意有所指，“你怎么看他最后的選擇？明明伱书写的结局并不会置他于死地，最多只会收回蛇夫座圣衣而已；他却主动選擇了死亡，而且是形神俱灭的彻底死亡，而不仅仅像過去那样陷入沉睡。”
林祐想了想，给了一個简单的评价：“偏执。在他眼裡，似乎表达反抗的态度，比反抗的最终结果更重要。态度到位了，实质行动方面有沒有成果反倒不在乎。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知道自己和诸神的实力差距，不得不如此。”
蛇夫座的实力确实有值得自傲之处；真要做個对比，除了出身外，他比奥林匹斯神系排前列的几個主神并不差什么。可要是比较的对象换成柯罗诺斯這种原始神，又明显差了一截；更不用說蛇夫座面临的打压不仅仅来自一個奥林匹斯神系。
林祐给出的答案不能說是废话，只能說是敷衍；說的都是人尽皆知的共识。
虽然林祐自己沒把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诅咒当回事，更沒有那种硬怼诸神的心气，但不等于奥林匹斯神系就会放任這股小宇宙成长。
柯罗诺斯也笑了：“现实维度的人类塑造了我們，称我們为‘神’；還帮我們创作了很多高深莫测的故事，贴上了许多高高在上的标签，然后美其名曰‘神性’。实际上，作为人类的造物，我們哪裡有什么‘神性’啊？”
看出什么？
看出一個偏执狂临死還在疯狂搅浑水？
临死前故意给仇人埋雷而已，以蛇夫座与奥林匹斯神系以及诸神的关系来看，不是很容易理解嗎？
時間之神的笑声既像自嘲，又似乎严肃。
以诸神在鹅毛笔上层层设限、百般防范的作风来看，祂们对蛇夫座小宇宙的关心程度恐怕会超出林祐的想象。
林祐的脸色渐渐变了；谁都不喜歡被人說破自己心裡的想法。
或许是动作稍大了些，襁褓裡传来含糊不清的哼唧声，让他下意识放轻了手脚。
“所有的‘神性’，不過是升华之后的‘人性’而已。”
柯罗诺斯笑了笑：“既然要与這個世界的人建立更多的联系，不如就从這個孩子开始吧！圣斗士世界的雅典娜以人身降临世间，在她长大觉醒之前，总归需要一個抚养者。”
說着，男孩再一次举起手中襁褓递给柯罗诺斯。
柯罗诺斯的话语仍在继续：“我知道，你对這裡沒有归属感；這种滋味其实很不好受。你一直說想在這裡享受生活，但我感觉你更像是把生活当成了游乐场裡的嬉闹。
为什么不能试一试与這個世界的人建立更多的联系呢？亲眼去驗證、判断，你就会知道身边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具有独立人格与人性的人；而不是什么NPC。”
時間之神继续问道：“他临死前，把‘小宇宙’尽数赠送给你；你觉得他为什么這么做？”
柯罗诺斯并沒有等待林祐的答案，而是自问自答道：“我看到的，是一個拥有充分自主意识的灵魂。不管现实维度裡那個连基本逻辑都不讲的作者安排了什么情节，将来又要写下什么结局，当阿斯克勒庇俄斯看破世界真相之后，他就彻底打破了来自现实维度的枷锁，完全依照自身意志去争取自己的结局。”
毕竟，這是一個真正成神的圣斗士所遗留的财富。
当圣斗士世界与大世界融合，“小宇宙”也就成为大世界超凡力量体系的一员。同时，因为蛇夫座的特殊性，這股“小宇宙”甚至已经突破凡人的上限，跨入“神力”的范畴。
“還能为什么？在我們心裡扎刺，恶心宙斯，恶心你也恶心我。如果能给大世界计划制造点波折他会更开心。”林祐沒好气地回答。
時間之神为什么会问出這個問題？
林祐从最初被道破心境的惊怒中冷静下来，冷笑道：“我身边打交道最多的是你、上帝，又或者拉、佛陀這些。你们是神，不是人！你觉得你们這样的存在适合跟我讲人性嗎？”
林祐默然良久，最后冷笑依旧：“承蒙指教——我谢谢你了！”
只不過，柯罗诺斯关注的显然不是答案正确与否。
說這些话的时候，柯罗诺斯仿佛不经意地又转回到林祐面前，让男孩能看清祂严肃的面孔，也看清祂郑重的态度。
時間之神却又一次退步，避而不接。
只听時間之神继续說道：“你并沒有真正意识到這一点，林祐。我能看得出来，或者說，凡是与你接触過的诸神都能看得出来；在你潜意识裡，這個维度裡不论是人是神，都不具有独立的灵魂。或许在你看来，我們都只不過是……怎么說呢，游戏裡的NPC？”
林祐黑着脸道：“我自己都才特么八岁！”
“我想說，他是一個人，活生生的人。哪怕他一开始是被现实维度的作者与读者共同塑造出来的角色，可当他诞生在這個虚幻的‘故事维度’时，他就已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他会思考、有主见、有独立自主的行动，不是一個牵线木偶。”
說话间，一道传送门已经在時間之神背后打开；祂正缓缓退步，即将跨门离去。
“你想說什么？”
“那就把她送去哪個福利院，或者干脆丢到门口大街上去。”传送门另一边，時間之神的身影逐渐消散，“孩子交给你了，就由你做主。”
林祐不置可否，随口应了一句：“你說是就是吧！”他最想做的依然是把手中的襁褓递還给時間之神。
“那只是這具身体的生理年龄而已。”柯罗诺斯微笑道，“算上你在现实维度的年龄，你的心理年龄应该……好吧，男人的心理年龄确实很难增长；不過，照顾一個婴儿已经绰绰有余了。”
這一次，柯罗诺斯沒有故弄玄虚，而是很明确地往后退了一步，表达自己不想接手的态度。
林祐的眉头拧成一团。
万一又诞生一個对诸神不服不忿的邪神，岂不是平添麻烦？
可事情的走向却出乎林祐意料；時間之神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如何处理“小宇宙”，反而问了一個看似相关，其实不知所谓的問題：“你从阿斯克勒庇俄斯的举动中，看出了什么？”
林祐大怒：“我不想帮奥林匹斯山养孩子！”
接下来，林祐本以为对方会顺着话题开始讨论如何处理自己体内的“小宇宙”。
“你什么意思？”男孩不耐烦了。
“我……你大耶……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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