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头之恨 作者:未知 宫道深幽,在黎明时分整個宫廷动荡得就连回到自己的住处都能听之得见這外边的嘈杂,齐姬的心裡慌得很,换下了那一身带着血迹的宫装,她捂着自己肩膀处的伤痕,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隐约之间又有血迹渗透裡衣。 “真沒想到,嬴籍的戒心那么重,今夜杀不了他,反而被他所伤,下一次想要再找机会杀他,就沒那么容易了。”齐姬的心中懊悔,连续两次动手都让他逃過一劫,难道真的注定自己无法替家人报仇? “秦人真真可恶……”她忿忿的怒骂了一声,眼眶之中红红的,尽是恨意,這一动作之下,又牵扯到了自己肩上的伤痕,则是痛得更厉害了。 所幸是今夜在宫道上能遇到那個男子,替自己挡下了這一劫,若非常的话,齐姬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此刻肯定惨死乱刀之下,也不可能還有一條小命回来了。 而现在,只能先尽快养好自己的伤,刺杀秦王之事,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短時間内不可再图。 就在齐姬沉思的时候,门外却是响起一阵嘈杂,像是盘查的侍卫到這门口,齐姬也不敢再耽搁,检查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外衣上并无再沾染到血迹才出去,果真是盘查今夜刺客的事情。 她只交代了公主被罚于小佛堂裡抄写经书,后宫一切安宁,并无见到刺客,此事也就此而過。 只是齐姬這边躲過了一劫,孟嬴那边却在生死关头。 侍卫长子骇将门给踹开的时候,孟嬴也站在那供桌前边,一脸惊慌的模样,神色之中也带着余怒,“子骇大胆,這裡是经堂重地,岂容你乱闯乱撞?” 子骇是王后胞弟,素知王后与公主之间间隙,碍于公主身份,只能躬身作揖,“公主见谅,今夜大王遇刺,属下一路沿着刺客血迹至此,還請公主交出刺客,不要再做无谓之事。” “王兄遇刺,与我何干?子骇此言却是何意?”孟嬴听着子骇這话,却是笃定了是她藏了刺客之意,若非如此,便是想借此机会将事情全部揽到她的身上去,即便事不关她,也逃不了干系了。 子骇冷笑了一声,双目如炬似刀一般凛冽,“属下追寻血迹至此,断不会冤枉了公主,究竟何意,還請公主让我搜查之后,再說不迟。”說罢,他冷喝一声,颇具威严,“把這佛堂上上下下都给我搜了,搜不出刺客,谁也不许离开。” 看這意思,却是瞅准此处不可了。 孟嬴不知道伍子胥为何会卷入今夜刺客之事,但是他今夜进宫之前先遇着自己,看這样子也绝非打算行刺的,如今无意卷入這场纷争,孟嬴岂能让他落入子骇之手。 到时候,却不知道王后那边又会生出什么样的波澜,诬赖她想刺杀王兄,和刺客同谋,那便百口难辩,洗不清這罪名了。 “本公主一整夜都在這佛堂裡抄写经书,从未见到上面刺客,即便是门外有血迹,那定然也是刺客路過时留下,子骇将军想搜我這裡,還得再三斟酌,請示我王兄過后再来……”孟嬴只能强起一口气,用自己的身份挡下子骇将军的咄咄逼人了。 子骇冷睨公主,正想开口之际,门外却传来王后的声音,“大王遇刺,全宫上下人心惶惶,只想尽快抓出這個刺客不可,公主這般托词,难道真的是有心藏匿刺客不成?” 从门外,王后的身影背对着晨曦的光,威严十分,款款移步进来,从接到子骇派去的人之后,就立刻赶過来了,她真期望這件事情和长公主有关系,這样就能揪住她,一举扳倒了。 孟嬴听后,愤然不已,“王后,我与王兄同母同胞,又岂会……” “会不会,搜查了便知,公主是否有心窝藏刺客,搜查一番便也能還你清白,你现在這百般托词,让人好生疑惑啊!”王后话中藏锋着道。 “我几曾說過,不让搜查了?”孟嬴只能退一步說,眼光盯着子骇,“只是子骇将军一进来便将窝藏之名扣我头上,让人愤然。” 王后闻言,端庄一笑,“公主深明大义,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便让人搜查,若是搜出個所以然来,便不怪现在大王昏迷中,本宫率先处置公主了。”她這话之中带着威胁与杀意。 嬴籍现在還在昏迷之中,宫裡一切事务由王后說了算,如若是当真在此处搜查出刺客的踪迹的话,王后不惜会当庭要了她命,绝不留情。 孟嬴看着王后,心裡怎会不知道王后居心? 子骇得了令,让人冲进這佛堂的后边,掘地三尺,也要搜出来。 孟嬴站在当处,看着這佛堂后面繁乱的声音,心裡也不禁怀疑,到底是谁竟然這么狠心想要刺杀王兄? 此事又是否真的与伍子胥无干,此时此刻這些事情她都无从查起。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伍子胥却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给搜查出来,否则的话,王后只怕是会借此机会当场要了自己的命,无需過问王兄。 此妇人,歹毒至极。 “公主,怎么?很害怕?”王后见孟嬴沉默不语,悻悻然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从你当时从山上归来,我便觉得怪异,這尽帮外人的习惯你還是沒能改掉,最好……让我搜出這刺客的踪迹,大王醒来才好交代。” 孟嬴侧首看着王后,“王后,母后仙逝三年,你又何苦紧紧抓着我不放?我不曾与你结怨。” 王后脸色冷峻了下来,“我给過你机会,亲事不听我安排,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孟嬴于她,要么用于利益交涉,要么便是用来铲除。 此刻心头之恨,她不除不快。 子骇自佛堂后面出来,脸色甚是难看,“禀王后,并,并无搜到什么?” 王后原本信誓旦旦的脸色,一下子冰凝得十分难看,脱口叫出,“不是說追踪血迹過来嗎?怎么又沒搜出什么,你可曾仔细查找?” “就差掀屋凿顶了。”子骇有些为难着道,可這佛堂就這么大,再怎么搜也搜不出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說了。 王后一时哑口无言。 “王后大失所望了吧?”孟嬴却淡淡一笑,“我早就說過了,门就血迹定然是刺客路過此地留下的,与我并我干系,现在承蒙王后下令搜查,還我一個清白,也好王兄醒来之后,有所交代。” 王后吃了一憋,一下子叫了出来,“孟嬴,你不要得意,如今大王昏迷不醒,你包藏的祸心迟早会原形毕露。” 孟嬴看着王后,见她這样冥顽不灵,也不想再与之多费唇舌。 只是,却是在让步的时候,她只见到了从供桌底下有血迹缓缓的流淌出来,孟嬴的心思在這一刻也紧绷了起来。 刚才木鱼掉落下去,她将伍子胥藏于供桌底下,佛祖面前,王后与众人跟前,谁都不会想到她能将人藏在面前這么显眼的地方。 但是,现在要是让人看到血迹的话,那么一切的行藏就全部都败露了,她必定躲不开王后之手。 正当王后眼光转過来的时候,孟嬴忽的一下朝着這地上跪了下来,裙裾也正好摆在了那滩血迹上面,覆盖其上,谁也见不到。 只是,王后与子骇两人却是被孟嬴這忽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你,你做……什么?”王后惊呼,刚才還和自己在這边对峙着的孟嬴,怎么忽然一下說跪就跪了,這举动未免也忒怪异了? 孟嬴将将跪好,侧首看着王后,一副认真的模样,“诚如王后所言,王兄现在還在昏迷之中,孟嬴于心不安,只能祷求佛祖庇佑,王兄不醒,我不起身来。” 王后娥眉紧蹙,原本還想再抓住她個什么现行的,但是现在她就這么跪在這裡为大王祈福,她就算是再想揪個什么,也是不行的了。 “孟嬴,好得很。”王后最后說了這么一句话后,便让子骇带着人离开,一行风风火火的出了這個小院子。 晨曦的光,迎来了昨夜的动荡,也送走了今日的祸事。 王后带着人走出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禁回首看着孟嬴就這么跪在那裡的背影,是那样虔诚得让人无可挑剔,越是這样,王后的心裡就越是难以平静下来。 她吩咐身边得子骇,“找人盯紧她的一举一动,我就不心她真的能脱掉关系。”她說着,眼光朝着這小院子外面的那滩血迹看去,经历了一夜,血迹已然干涸,颜色也沒那么鲜明了,只是依旧觉得刺眼。 王后等人走了,孟嬴跪在那裡的心却是始终在忐忑,膝盖处沾染着血迹,如果王后等人再不走的话,她跪在這裡也掩藏不了多久了,因为,已经有血在慢慢的渗透她的裙裾,朝着她脚边流淌了出来。 孟嬴的眼光朝着供桌底下看去,将那藏在桌子底下的男子给拖出来,身上的伤很重,昏迷不醒,刚才那一劫,算是躲過去了。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真的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眼下却又面临更大的問題,他身上的伤,必须尽快处理才是,看着他昏迷的容颜,這刚毅的模样,让她想起在山上遇到时的情景。 他,难道真是进宫行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