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大太刀与夜战
折上他寄回的第二封信,水落时江对還在关切地看着這边的一期一振笑笑。
“一期殿請放心,”她道,“乱现在留宿在原主那裡,看样子很精神。”
一期一振明显松了口气。
“那就好。”
“劳烦主人多虑,”他歉意道,“我還以为以乱的性格肯定会四处乱转,過了這么久也不一定认得京都的街道,也许会一不小心迷路。”
水落时江:“……”
這就是长兄的直觉嗎!
她心虚地瞄了折好的信纸。事实上,乱在信件的一开头确实這么提過了迷路的事,只是她怕一期一振担心所以轻描淡写地报喜不报忧,沒提而已。
“既然是被细川先生收留就沒什么好担忧的了,乱的修行還有两天,我們這边也要努力才行。”
出于全然的信任,一期一振沒有发觉审神者的不对劲,他微笑着开口。
“一会儿等山伏殿他们回来,也该轮到我們出阵了。”
时江点点头,笑道:“拜托了。”
笑容的背后,是对时政的又一次咬牙切齿。
继毛利藤四郎之后,她下一位的拍摄对象是紧接着开放的战力扩充计划中可获得的刀剑。整個计划分为四部分,时之政府给她安排的任务正是最后最难的一部分。
冷静,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這样不好,不好。
话才說到這裡,他们谈论的对象就人未至声先至。
“咔咔咔咔咔!”
系着头巾的修行僧大笑着走来,還隔着门板便听到他的问候,“主殿,我們修行回来了!”
水落时江与一期一振对视一眼,走到窗边,推窗探身问:“龟甲贞宗找到了嗎?”
山伏国广回答得依旧爽朗。
“沒有!”
……行吧她就知道。
一期一振见审神者失落的样子不由失笑。
“沒关系,主人,我們会再试试的。”他温和道,“现在也差不多到時間了,您是时候带萤丸走了。”
“時間過這么快啊……”
时江看了眼手表,朝着正完美混入一众短刀中的大太刀喊道:“萤丸,该走了哦!”
“是——”
远远传来的声音末尾還带着点绵软:“我准备好了!”
在本丸消磨這么久,现世的時間已近傍晚。夜幕将至前的晚霞将天边染上绯红,金红的阳光晃過门口的门牌,将“水落”二字也映得明晃晃的。
“這回是从主人家的正门进,”萤丸小声道,“总觉得有点奇怪。”
“平时在本丸怎么样,现在怎么样就好。”
为了避免门内有人听到,时江以同样的音量低声說:“除了一点,一会儿要叫我什么来着?”
萤丸一怔,随即展露出笑容,“是,姐姐。”
這笑容太過可爱,一声“姐姐”叫得时江直接呼吸一滞,萌到她根本顾不上這一声到底叫老了多少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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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拉上门把,她出声道:“和客人一起。”
下一秒,森下尚弥就从墙边探出头,“哦?!”
“哈……”他松口气,“還真是小孩子啊。”
时江斜他,不然你以为呢。
不過,她非常想看到森下尚弥知道萤丸真实年龄时的表情。
“初次见面,你好呀小朋友。”放松警惕的森下尚弥立马换了张脸,笑眯眯地弯腰,“怎么称呼你啊?”
“阿萤。”
受不了他這口吻,时江默默接過话头,她直接沿用了爱染的称呼,“叫他阿萤就好。”
“是個挺可爱的名字嘛,”尚弥捂住胸口,“就跟本人一样可爱——我可以摸摸头嗎?”
他满怀希冀地问。
“……不行,”萤丸警惕地掩了下脑袋,“会长不高的。”
又被這动作煞到的森下尚弥倒吸一口凉气,正要开口,水落时江笑眯眯拉了仇恨。
“我可以摸哦,是不是,阿萤?”
萤丸一卡壳。
“虽然我希望你也别摸……但如果你想……嗯,好吧。”
森下尚弥:“…………………………”
他转身时的背影都多了几分萧索。
“我去厨房看看牛排好了嗎,”他沧桑道,“反正准备好的超辣辣椒酱也用不上了。”
“好——”随口应道的水落时江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嗯?你說什么?!”
反应過来自己无意间說漏嘴的森下尚弥脚底抹油拐进走廊,留下时江和萤丸大眼瞪小眼地相顾无言。
“……走吧。”
半晌,时江艰难道。
“我們去餐厅等着。”
幸好今天来的是萤丸,端上来的牛排是十分正常且诱人的卖相。铁板還滋滋地冒着油响,渡边叔的手艺一贯沒得說,牛肉的香气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平时在本丸吃的都是和食,萤丸对用刀叉還有些不甚习惯。水落时江趁着還沒人时偷偷教了一下,這会儿用得倒是不出破绽。
他脸颊塞得鼓鼓的一动一动,虽說是很可爱,可森下尚弥有一搭沒一搭去看的动作实在有点明显。
“爸爸。”
她冷漠地說:“矜持点。”
“哈哈哈哈!”森下尚弥完全不以为耻,他哈哈大笑,“沒办法,让我想起了小时江小时候嘛。”
时江沒想到是這样的理由,正在她一怔之际,就听他又叹息道:“可惜小时江现在都沒有以前那么可爱了,一天到晚跟我互相伤害。”
……喂!
“不過,阿萤啊。”
他问:“有沒有兴趣来我們公司当当模特?”
“我們新开的项目正缺個可爱的小孩子,”他笑眯眯道,“我觉得阿萤正好。”
你开始了。
深知他挖人套路的水落时江喝了口水,黄濑以前還是想试着在tsi探探水就被他一眼看中,从此彻底在模特之路上一去不复返。
按着之前說好的,萤丸摇摇头。
“咦,”森下尚弥奇道,“为什么?”
“我同学不喜歡他参与這些。”
时江补充解释。
“以前也有找上门的都拒绝了。”她像是不经意想起什么,顺带提了一句,“啊,不過,最近有帮谁当過一次。”
“谁?”
“不记得了,阿萤好像也不清楚。”
萤丸附和着点点头。
這同样是他们商量好的一出。森下尚弥的工作对口,他迟早会有一天看到那些推特,提前若有若无地打個预防针,到时他自己联想起来也不至于露馅。
“這样啊。”
她继父失望地叹口气。
一顿饭吃得沒漏什么马脚,也算有惊无险。
“阿萤怎么回去,”饭后,森下尚弥问道,“我让司机送?”
时江马上接道:“沒事,我去送到我同学打工的地方就好了。”
“反正现在也不算太晚,”她看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睁眼說瞎话道,“正好我還想出去转转。”
森下尚弥有些犹豫,“不用陪着?”
“不用不用,”陪着看大变活人那還了得,“安啦一会儿就回来。”
“幸好主人的爸爸沒起疑呢。”
出了门,萤丸笑道。
“幸好幸好。”水落时江手搭凉棚,這一片都是偏高级住宅区,過了下班時間就安静下来,街上也沒多少人,“萤丸,這附近有一家挺好吃的蛋糕店要不要尝尝看?”
“蛋糕店?”
“卖很多很多点心的地方,一会儿给包丁他们也带一些回去吧。”
她领着萤丸穿過一條小道,零星几家商店在四五点就早早关了门。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7-11還亮着灯,从玻璃门中可以看见满目琳琅的货架。
走着走着,本来走在她右边的萤丸突兀地停住了脚步。
“嗯,怎么了?”
“我……說不上来。”
萤丸皱皱鼻子,“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跟出阵时很像,”他深吸一口气,“就像在被谁盯着——”
一秒的時間足以被拉得很长。
长到萤丸的瞳孔骤地缩紧,一把拽過還沒反应過来的水落时江的手腕。后者直接被带得跟他一起跑起来,破空声呼啸而来不過,擦着她的小腿落在她方才還站着的地方。
自动门的隔音效果很好,這声音沒有传到還呆站在柜台前的店员耳中,不知他到时看见不远处插在地上的箭矢会作何感想。
突如其来的奔跑让水落时江有些沒喘過气,她调整着呼吸,尽管心下隐隐有了答案,還是忍不住问道:“是谁?”
“時間溯行军。”
回答她的是诺亚,他声音低沉得能拧出水,“沒想到他们這么快就盯上了這段歷史。”
“他们知道我发现了。”
萤丸跑得也有些呼吸不匀,“本来可能是想等我离开后再对主人下手——”
——冲着她来的?
“請您务必争取時間。”
诺亚的话让正想让他找机会打开通道的水落时江一愣。
“這附近不仅有您一個关键人物,如果丢失了您這個目标,他们一定会采取退而求其次的方式。”事态紧急,他语速飞快,“不能放任時間溯行军留在這裡,必须要全数歼灭。”
“……我知道了。”
一想到所谓的求其次可能是指爸爸他们,时江低下声音:“多久?”
“五分钟。”
……五分钟。
“萤丸,”她当机立断,“往沒人的方向跑。”
不能让普通人看见這群家伙,而且,她也不想牵连无辜。
住宅区内部的小道弯来绕去,原本水落时江心裡還有几分巴望能暂时把他们绕晕,可身后的脚步声非但不减,還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再一抬头,紧跟着急刹车的时江看着面前的一堵墙壁,不由哑然。
這是條死胡同。
萤丸:“……”
萤丸:“对不起,我沒看清。”
……早知道她来领路了,沒准還不至于拐进来。
背后,街角路灯漏进的灯光猛然被挡住,两人同时一凛。
“主人……”萤丸低声道,“往后退。”
水落时江低头,看见他下意识挡在她身前的胳膊。
她抿抿唇。
“该站在后面的是你,萤丸。”
萤丸一僵。
“已经到晚上了,而且,這么狭窄的地方不会够你发挥的。”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沒带本体。
就算是一米长的大太刀也太過明显,根据铳刀法,一被发现就分分钟要被拘留。
“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出阵前叮嘱你们注意安全嗎?”
已经能看清挡在巷口的家伙的脸,這是水落时江第一次见到時間溯行军,在這么暗淡的灯光的映照下,他们的脸足以把小孩子吓得做噩梦,她的声音却依旧平稳。
“我知道這是战争,是战争就会有伤亡。但我希望我的同伴、我的朋友能尽可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所有人的生命都一样值得珍重——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听懂了哟。”
萤丸微微仰头,回首时嘴角弯起的弧度依旧可爱。
可在這样的氛围下,又透出一种說不出的坚定。
“但是主人,”他說,“就算大家生命都一样值得珍惜,每個人也都会有无论如何也想保护的东西。”
他沉下声音。
“我們刀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主人。”
“所以,对胆敢伤害主人的敌人——”
语音未落,已经有溯行军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冲了過来。
太刀夜战不占优,可不管怎样都比大太刀好了太多。萤丸的力气比她大不少,将她往旁边一推自己冲上去时,时江根本沒来得及拽住他的衣领。
然而,他只接下了敌方太刀的第一击。
夜战,巷口,手无寸铁,哪一样都是劣势,叠加在一起就成了致命的一边倒。萤丸迅速被掀翻在地,敌太高高举刀,下落时却忽地一歪,原本刺向他面部的刀尖狠狠地扎进萤丸头侧的地上。
太刀肩上吃痛,恶狠狠地回头。
“……呃,”尴尬地发现全身力道也不足以给对方造成点伤害,但至少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水落时江松了口气,“晚上好?”
他晚上不好!
一仰头躲過擦着脸過去的刀刃,时江手腕翻转,被萤丸推到一边时从地上捡起的钢管往前面一刺。
力气不够,那就只能讨巧。
正中红心。
溯行军太刀捂着眼睛大吼出声,剧痛和勃然大怒下,他一把打飞了时江手中的钢管。這力气实在太大,连带着她的后背都一起重重撞在了墙上,剧烈的震荡让水落时江连着咳嗽两声。
捂住眼睛的太刀像個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一眼抓住机会的萤丸一個侧身滚起,一脚当胸踹在了他的胸口。
连萤丸都不知道自己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气,溯行军撞上墙壁的下一秒,化作黑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主人!”
萤丸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滑坐在墙边的水落时江看着另一把朝她挥下的打刀,心知他是来不及過来她也躲不掉了。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刀迟迟未落下。
意识到数秒前面上的空气流动,她慢慢睁开眼。
挡在她身前的家伙,因为披着白布而看不大出身形。
只有头上的兜帽由于過于匆忙的动作而滑落了些,金发在暗淡的路灯灯光下都显得格外明亮。线條优美的下巴紧绷着,双手紧握的打刀正死死架着溯行军的刀刃,一寸寸往上挑。
他猛然一使力,溯行军的打刀便向上扬起,紧接着的拦腰一斩,這個溯行军也一同化成了黑雾。
五分钟到了。
“……抱歉,”山姥切的声音仍然绷得很紧,“我們来迟了。”
“怎么会。”
水落时江一笑就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擦了擦沾上灰尘的嘴角。
“明明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說:谢谢yyy的手榴弹,谢谢文心、宁笙_、未知的天空和张雾善的地雷!!
谢谢时语、羡煞旁人的姑姑、kry、清~清~清补凉、万年和八面狐的营养液!!!
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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