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掉马危机
她想试着扯出個笑容,又担心這样反倒在赤司面前漏了破绽——可仔细想想,他用了這么笃定的语气,本身就說明他已经在她還不知道的时候就发现了些不妙的东西。
“我有什么好瞒着的。”
既然如此,她干脆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故作沒事人似的摆摆手,“莫名其妙。”
赤司轻笑一声。
這笑声径直让水落时江头皮发麻,截然不同于那次在电话裡来得快去得快的悸动,她條件反射地心虚倒退一步。从小到大对赤司征十郎的了解累积下来,足以让她意识到即便是经历了人格的转换,這轻笑声也是這個人生气的前兆。
“你可以再說一遍最后几個字。”
他平静地說。
“别在我面前撒谎。”
就跟赤司锐利的视线在她面上扫過一样,时江也沒放過他神态的任何变化。
……你這种时候用天帝之眼几個意思?!
啊,对对,天帝之眼,水落时江心想自己以前吐槽他们奇迹的世代是在超认真地打科幻篮球,這就是现世报。联系下自己眼下的处境,审神者什么的已经超越了科幻的范围,可比篮球玄幻多了。
“你瞒着我的事,”他抬抬下巴,“跟那相机有关吧。”
什么你连這個都——?!
面对青梅难以置信的眼神,赤司征十郎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
“从一开始我就在奇怪,你国中时是這個作风嗎?”
“游說着拍照就罢了,稍微熟悉点的人也都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们欣赏一下你的照片,不是嗎?桃井是一個,凉太和哲也也是在那时候关系变好的吧?”他的异色瞳中无疑透出某种危险的意味,“现在反倒把相机藏着掖着——”
“你的习惯是把满意的照片留在相机裡,所以每次会先选最大的内存卡,哪怕会传回电脑也要在相机裡留一份。如果要消除我的怀疑,不如让我看一眼你的相机。”
完、完了——
每一個点都說中了。
然而她怎么也不可能让赤司看到相机裡的东西,因为他猜得沒错,她将刀剑们的照片全存在了裡面。平时相机不离身,除了在本丸,她也几乎不可能让谁轻易碰她的相机,会不小心被谁看到后掉马的可能性为零。
万万沒想到還有被人直接发现相机有問題的选项。
“慢着,”水落时江一把捂住相机,“礼物送我就是我的了,裡面的都是我的隐私。”
“时江,”他冷道,“我比你以为的要了解你得多。”
……话是這么說。
生父在去世前是奔波在各国战场间,着家時間不久的类型。水落优子也一模一样,因为生意往来而四处飞来飞去,时不时還会把她往赤司家丢几天。朝夕相处的森下尚弥是在她十二岁时才跟优子结婚的。
除了加南婆婆外,赤司征十郎是和她相处最久的人了。
而婆婆也只见過她在家裡的一面,要细究起来,赤司真說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也不为過。
“這一点我知道,”时江攥紧了相机腕带,“但是……”
“相机不是重点。”
赤司打量着她的神情。
“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完全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
按照她的作风,至于瞒得這么遮遮掩掩的事,怎么看都八成安全性堪忧。
隐约察觉出对方的情绪,但她——
诺亚。
水落时江這会儿不便出声,疯狂在心裡祈祷人工智能能有默契明白她的暗示。
喂——诺亚!
可平素裡培养的默契此时此刻就像喂了萨瓦林,ai出乎寻常地安静,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以及這马甲能不能掉的时江开口时格外艰难。
“我……”
“哎呀哎呀,”突兀插进的声音分明是男声,說话的口吻腔调却像极了女性,“小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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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时被這個声音从這令人窒息的氛围下解救出来,水落时江松口气,不失感激地回過头去。
老实說听到這說话方式,她第一時間想起的是次郎,但看過去时,理所当然地瞧见了张陌生的面孔。
……高是真的高。
光从這身高和他对赤司的称呼,时江就猜出這位八成是篮球部的。
“你来的不是时候,”赤司征十郎冷淡道,“玲央。”
“人家也沒想到会在這裡碰见小征嘛。”
被叫做“玲央”的男生身材高大,一头偏长的黑发凌乱披散着,他好奇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水落时江,“啊啦,這位难道是小征的——”
他停了下。
“女朋友?”
水落时江:“……”
“实渕玲央,”赤司沒理会他的猜测,径直向她介绍道,“篮球部高二的前辈。”
“水落。”
他朝实渕玲央偏偏头。
“青梅竹马。”
“什么嘛,不是女朋友啊。”实渕玲央失望道,“连全名都不介绍,小征也有点……不過,好像是听說過小征在东京有個一起长大的女孩子呢。”
“初次见面,实渕前辈。”
顶着赤司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水落时江微笑道。
“我趁着暑假来京都看看赤司君。”
但是早知道一见面就面临着如此危机就不来了!
按着洛山的训练日程,赤司未必有空回东京,搞不好她這马甲還能捂得住一段時間。
“還真是個可爱的孩子啊,”实渕玲央掩唇笑出声,“水落小妹妹。”
他手指下移,若有所思地抵住下巴。
“不過,我們都還猜過小征的青梅竹马会是什么样的女生呢,因为——”
“玲央。”
赤司声音淡淡,然而不管是实渕玲央還是时江都听出了其中的警告。
实渕玲央识时务地适时闭上了嘴,看着還好奇等他继续說下去的水落时江,无奈一摊手。
“沒办法呢,就算是人家也完全不想惹怒小征。”他道,“对了,明天我們训练,水落小妹妹会一起来看嗎?”
他這话问的是水落时江,却也一样面向着赤司,后者看了时江一眼。
——她现在比较想买张新干线票直接回家。
可惜逃避是沒有用的,赤司有的是办法能找到她。比起逃避還不如梗着脖子面对,时江视线游移,“嗯……会去的。”
如果不是濒临掉马,她原本的打算是這样的。
“爸爸安排了旅游计划,但他除了公司哪都去不了。我嘛,来京都還是为了看赤司君,训练当然不会错過。”
“這么說明天在篮球部也能看到水落小妹妹了?”
实渕玲央笑道:“太好了,虽然我才刚刚爬到這裡,不過一会儿一起去参拜如何?”
“实渕前辈是個很不错的人啊。”
在山下分别,再一次坐在车后座上系好安全带时,水落时江不由感慨。
赤司随意地应了一声。
“赤司跟他关系很好?”
“不是,”他道,“只是說话的机会比较多。”
也对,时江想,不如說现在的赤司跟谁关系好才奇怪。
她這么想的时候倒是沒把自己放在范围内。
“话說在前面。”
她下意识瞄了眼后视镜,果不其然在其中对上了赤司的双眼,“這事還沒完,之后我会要你给我個解释。”
呃……
他說的“之后”十有八九是明天。
毕竟司机還在這裡,虽然眼观鼻鼻观心地什么都不吱声,但好歹是一双耳朵。
在酒店门口下车,水落时江想想今天发生的事就心累。森下尚弥自然還沒回来,她穿過大厅,独自走进电梯,等门关上时看着镜中空荡荡只有一個人的轿厢,终于出声道。
“诺亚!”
“……是,我在。”
“那么紧要的时候,你怎么一声都不带吭的?”她咬牙切齿,“天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
“這個……”诺亚的声音难得带些尴尬,“我也不清楚该不该给您建议。”
“這又是個什么理。”
“因为——赤司先生知不知道您的身份,如果知道又是什么时候,這都不在我們的情报范围内。這件事怎么办,只能依据您自己来判断。”
水落时江:“………………”
做人真难。
以防万一有谁回来,再发现什么破绽,而且既然有诺亚开着联络通道,本丸有什么事也能直接传达到她這裡,她连本丸都沒回。
她甚至把“ekki”名下的推特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从第一张山姥切的照片到最近一张乱的照片,后者下仍有一群不信邪的直男在哀嚎。確認推特上沒有任何可能会联系到她现实的证据后,她多少松了口气。
不過一想到還沒完成的任务和远远不够十万的御岁魂,时江又隐隐约约地一阵肝痛。
森下尚弥回来得比他自己预想得早,等他敲开时江的房门,不知脑补了多少剧情的老父亲立刻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跟赤司君发生什么了?”他警惕地问。
时江嘴角抽了抽。
“什——么都沒有,”她申明道,“在神社正巧碰上洛山的前辈,邀請我明天一起去看训练来着。”
森下尚弥长长叹了口气。
“年轻真好啊。”
他忧郁道:“這谁给我安排那么多工作啊。”
可惜不管心态有多崩,第二天都還得老老实实地早起去分公司。前脚目送他哀怨离去的身影,水落时江后脚上了赤司家的车,司机仍是昨天的同一個人,向她解释說少爷已经去训练了。
果然,无论是在帝光還是在洛山,始终肩负着队长职责的赤司征十郎一如既往地是這么個作风。
被称为“开辟的帝王”的洛山高校,自wc和ih开办以来从未缺席且包揽過最多优胜次数,這所学校的篮球馆也如桐皇一样很显眼。大门沒上锁,小心推开一侧的门扇,水落时江听到了球鞋与场馆木地板的尖细摩擦声。
国中毕业后各奔东西,她這還是许久以后头一回再见到赤司打篮球的样子。
他站在场中观察着对手的动向,有些随意地撩起宽大的球衫领口擦了下脸颊的汗水,动作漫不经心甚至于显出几分傲慢。
而他有這個资本。
說实话,相较于桃井五月,时江对篮球的了解一般,還停留在常识阶段。但這并不妨碍她看出他此时带球過人的姿势有多流畅,一军与二军间压倒性的训练赛以最后一個二分扣篮宣告终结。
裁判哨吹起,赤司走到长凳边,将外套披在肩上时,他看向大门的方向。
实渕玲央敏锐地注意到他视线的偏移,“哎呀,水落小妹妹来了嗎?”
“水落?”
根武谷不明所以。
“是那個,”叶山小太郎皱眉回忆,“水落集团不也很有名嘛。”
“我昨天去神社正好遇到了哦。”
实渕玲央笑眯眯开口:“這位水落小妹妹是小征的——”
“我出去一趟。”
赤司打断了他,沒再听他们之后的话。
“走了,”他经過水落时江身边时,道,“外面沒人。”
该来的還是要来的。
“抱歉,”时江咬咬牙,“的确,我隐瞒了一些事。”
赤司安静地注视着她。
“但是……现在還不能說。”
“为什么?”
“這——”她迟疑道,“总之就是有不能說的理由!”
怎么想都還觉得太早,现在的赤司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理解她——以及,在還不清楚危机到底是围绕着谁而生之前以及被溯行军追杀的期间,她一個人来就好,暂时還别把别人一起牵连进去。
“就是這個表情。”
他侧過眼,“水落时江,你在做很危险的事情。”
突然被叫到全名,时江眼皮一跳,强自镇定地否认道。
“不,我沒有。”
“就是拍拍照啦什么的,”她摆摆手,“怎么可能因为這個有危险啊。”
“我說過,我比你想象得要了解你。如果只仅限于這個,你根本不会是這样的表现。”赤司眯起眼,“而且,既然事关摄影,你知道你妈妈一直在担心你什么嗎?”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冷声道:“我至少做错了一点,就是送了它让你继续走這條路。”
“你沒有错,”水落时江抿抿唇,“我不是因为這個才陷入危险的,恰恰相反,帮了我一個大忙。”
“我……說不好现在到底是不是危险,原因還不能說。”
“相信我,我做的只是我该做的事,而且,”时江深吸一口气,“有人会保证我的安全。”
“凭着不能說的理由,”赤司反问,“让我相信你?”
“你会的。”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
如今的赤司征十郎不是個会妥协的性格,但她清楚,這不是妥协,而是他必然会這么做。
注视着她许久,赤司伸出手,“手机。”
她手机应该沒有登錄推特,正這么想着,就听赤司征十郎平静道:“我沒想看你手机裡有什么。”
恰恰被說中心事,而他既然這么做了保证,水落时江咳嗽一声,把手机递過去。
只按了几下,他就把手机還回来。时江還在疑惑他做了什么,就听赤司道。
“长按1是报警,2是我,”他說,“有什么事直接按就行了。”
“京都离东京太远,我不一定赶得到,但会有人去帮你的。”
去出阵联队战的四支队伍還沒回来,霎时空了一半的本丸显得有几分冷清。
“欢迎回来,主人。”
立马迎上来的龟甲贞宗感动道:“时隔几天后再见到主人实在是令人激动万分,您无论命令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在想。”
为了避免他再說出什么糟糕的话,时江立刻出声打断。
一听到她的声音,龟甲立即低下头。
“是,”他恭敬道,“請尽管吩咐。”
“也沒什么特别的。”
她环视一眼时之政府早为所有刀剑准备的偌大本丸,“每到這种冷清的时候,就格外想锻刀呢。”
不過,也只是试试。
锻出江雪后,她也试過几次,无一例外又都是炉灰,白白浪费了不少资源。
“龟甲先生,”一边拨弄着锻刀炉的按钮,水落时江一边问,“這两天的玉积攒到多少了?”
“一万七千,”好好回答問題时,龟甲的态度還是很正经的,“主人放心,按照這個速度,今天结束时应该能到达两万。”
好、好歹也是五分之一了!
时江坚信自己已经看到了胜利曙光,她感动地“咔哒”按下按钮,本已做好又是一堆炉灰的准备,下一秒就看着锻造炉上显示的時間陷入了呆愣。
……诶?
诶?!
“四——”她吃惊道,“四小时?!”
诺亚:“……恭喜您。”
“四小时……”水落时江拼命回忆,“我记得除了三日月就是……”
“小狐丸。”
诺亚解释:“同属三條刀派,传說中是三條宗近在稻荷明神帮助下铸成的刀——”
“……慢着,”时江沉默片刻,“稻荷明神?”
不约而同想起她昨天去参拜的神社,诺亚一时半会儿沒說出话。
“敢问您参拜时许的愿是?”
“就……不是要接大包平嘛,”水落时江挠挠脸颊,“许了個拿到新刀能更顺利点的愿望。”
然后這一振小狐丸——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倒计时一分一秒流逝的锻造炉。
拜稻荷神出奇迹啊。
就在此时,外面蓦地热闹起来,显然是联队战的那些人回来了。约莫是从外面那几人听到她回来的消息,有谁高兴地嚷出声。
她听出那是鲶尾的声音。
“主人!”他话音中兴奋之意不减,“我們找到了新刀哦!”
……?!!
作者有话要說:好的第二更get,以及修了一下文
感觉這样应该更合理点
谢谢yyy的手榴弹,谢谢s君和擒月的地雷!!
谢谢loveless、傲沉、彭蛋蛋和无限格式化的营养液!!
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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