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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脱与不脱

作者:曲奇碎可可
纸拉门轨道摩擦的巨大声响仍然沒让时江完全醒過来。

  她在洗漱過后還是迷迷瞪瞪的,用手掩着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倒不是睡得不习惯,暑假期间她一天到晚能在本丸待那么长時間,過夜的时候自然不在少数。更别提在暑假裡根本用不着闹钟或者谁去叫她起床,自己一大清早就精神抖擞地挽袖子开始新的一天,這副模样說到底都是因为——

  不想上学。

  她对普通科目真沒什么兴趣,一心只想跟快门打交道打到死,日常羡慕希望之峰的教学模式(1/1)。

  但最近听小泉和七海說自从新老师来了后,他们班也开始一样地满课,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自由研修自己的才能,好像也沒什么意思了。

  那两人倒是因为比起自由行动的松散氛围,這样更能团结大家感情所以挺喜歡的。

  水落时江体会不到天才们的烦恼,她只想趴在桌子上一睡不起。

  “早餐。”

  熟悉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烛台切做的。”

  “……麻烦你端過来了,”她困得吐字都有些慢吞吞的,“放這裡就好。”

  這种时候的审神者委实不多见。

  山姥切国广把托盘放在桌上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山姥切君。”

  她强撑着抬头,视线還沒聚焦到一点,茫然地瞧着他手中盘裡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可以笑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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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姥切一僵。

  “什……?”

  “只是在想如果看到好看的人的笑容,心情也会变好之类——”

  “当啷”一声,他险些失手打翻了盘子。

  山姥切眼疾手快扶住的同时,水落时江一個激灵清醒過来。

  “抱歉抱歉,”她见他的反应赶忙连声道歉,“我沒睡醒說话沒過脑子,你当我开开玩笑就好了。”

  山姥切偏了下头,抿紧嘴角,借兜帽挡了下红到能滴出血的耳朵,“……玩笑?”

  为什么……感觉他更不高兴了。

  水落时江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那個……”她支吾着不知该說些什么,瞧见托盘时灵机一动,“要坐下来一起吃個早饭嗎?我看烛台切先生准备的分量够了……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沉默片刻,山姥切安静地摇摇头。

  他的视线偏到她胳膊上的绷带。

  “昨天晚上的事……”他开口。

  “啊,你說這個?”时江也顺着看了眼,“别在意,不是已经平安過去了嘛。”

  這种事怎么可能不在意。

  又冒出了些忤逆审神者說法的念头,山姥切终于察觉到自己整個人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他看着对方轻描淡写的样子,還是皱皱眉问出口。

  “你不会害怕嗎?”

  這倒真把水落时江问住了。

  “害怕……”她指尖蹭了蹭脸颊,“是個人就会吧,我好歹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学生啊,不過……”

  她苦笑。

  “害怕又顶不上什么用场。”

  “跟我選擇放不放弃摄影不一样,溯行军也不会因为我選擇如何而放弃追杀我。所以,還是冷静下来思考怎么做更管用。”

  “而且,”时江摇摇头,“山姥切君你们這么努力,我要是只会害怕,還怎么当個跟你们相配的主君啊。”

  她原先就觉得,与這些名刀名剑那声名显赫的前主相提并论是件有点惭愧的事。如果连這個都做不到,那就真的太失格了。

  “努力……”

  這個词像是触动了下山姥切,他皱皱眉,“我昨晚可沒有……”

  “真是的,为什么在介意這個。”

  水落时江失笑。

  “的确,昨晚出战的都是短刀和胁差,這不意味着留在本丸的就不努力啊。当初如果沒有山姥切君挡下那一刀,我现在未必能坐在這裡。”

  山姥切沉默下来。

  他還是希望审神者有危险的时候能在一边。

  当然,他清楚本丸的其余刀剑也都是這么個念头,但隐约又有种不太一样的感觉,問題是……說不出哪裡不一样。

  要去问问兄弟嗎。

  他茫然地想。

  “山姥切君真的不坐下一起嗎?”见他仍是摇头,时江叹口气,“明明是多副碗筷的事……啊,不過,時間差不多了啊。”

  她卡着的当然是今剑修行回来的時間。

  蹦蹦跳跳的小天狗进门第一眼看到审神者,立时惊喜出声。

  “主公大人,”他三两步跑過去,“我稍微长大一点回来啦!”

  “欢迎回家。”

  水落时江弯眸,又上下打量了下他的反应,確認沒什么問題才稍稍松口气。

  “一路辛苦了。”

  今剑用力摇摇头。

  “现在能回来主公大人身边就很好了。主公大人,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她還什么都沒說,但今剑那双红眸扫向包扎的绷带时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所以,以后也不要消失不见哦?”

  果然……

  听见這句话,联想到对方书信的內容,时江想。

  還是有影响的吧。

  她避开今剑的头盔,摸摸他柔软的银发。

  “当然。”

  她答道,然后一秒打脸。

  “……对不起我现在就得走。”

  今剑:“咦?!”

  “学校学校。”时江苦着脸道,在刀剑们吃吃憋笑声中有点炸毛,“笑什么啦,有什么好笑的!”

  她恨恨一跺脚,回去收拾书包。

  清晨的公园跟傍晚一样沒什么人,她出去时,看门人還在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时江绕开可能会经過家门前的路,抄的都是小道,但最后要走到车站還得穿過條马路。

  她等着红绿灯时,有些惊讶地看着一辆辆电视台的车从眼前经過。

  今天什么日子来着?

  ……对了,后知后觉想起日期,水落时江意识到是希望之峰一年一度的实技考试。

  既然被誉为人类希望的集结地,检验這些天才们才能的考试也是万众瞩目所在。每年的這個时候,希望之峰会向外公开直播,台下满满当当坐的也都是各大电视台的记者。

  但她今天得上课,虽然好奇真昼和七海的考试也沒法看直播。想到這裡,她摇摇头,等红灯转绿后目不斜视地過了马路。

  桐皇学园裡氛围還算一如往常。

  课间有人会议论下正在希望之峰进行的考试,用流量连进去看上几分钟,时江偷耳听了下名单,离小泉真昼還有段距离。

  烛台切的手艺沒得說,校服上衣倒真看不出破過的痕迹。而药研也說得沒错,外面瞧不出端倪,她表现得也正常,沒人发现她胳膊的伤,這让水落时江放下了悬着的心。

  最要紧的是瞒過桃井五月,她一来学校就被逮着问個沒完,最后確認沒什么事才将信将疑地放過了她。

  中午午休,三人一如既往地占了天台。

  青峰对两人前一天晚上的事一无所知,时江還在琢磨诺亚提到的妖刀村正,放在混凝土台面上的手机震起来。

  是小泉。

  “不好意思,”在桃井五月好奇的视线下,时江笑着对她在唇前竖了下食指,电话那头的小泉真昼歉意道,“這個时候给水落同学打电话……”

  “沒关系啊,我這边午休也沒什么事情做。怎么了?”

  “我……今天的考试果然還是沒多大信心。”

  声音小了一瞬,小泉像是离开听筒往裡望了一眼。

  “现在是前辈们在考试,”她說,“离轮到我還有一会儿,所以想趁這個時間给水落同学打個电话。”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顿了一下。

  “水落同学可以說点什么嗎,什么都好,感觉這样能安下心。”

  水落时江一怔。

  “嗯,”她勾起唇角。

  正欲开口之际,脚下地面突然产生了细微的晃动。与此同时,手机那端也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身处桐皇教学楼的天台,可以清晰地看到数條街外希望之峰冒起的黑烟。

  ……??!!!

  說句不算马后炮的话。

  早在水落时江见到狛枝凪斗的第一面,就知道這人迟早搞出事。

  尽管那也是唯一一面,但不妨碍她看穿這個满口绝赞希望的家伙的本质。

  在他眼中,拥有超高校级才能的大家洋溢着希望,而他作为希望的垫脚石,甘愿为他们铺平一切道路。眼下整個班级還处在杀人事件残存的阴云裡,想看到同学在最好的状态下发挥才能、挥洒希望的狛枝凪斗第一時間請求延迟实技考试。

  考试時間早就通知過所有媒体,請求被校领导毫无疑问地驳回,面对這样的现状——

  狛枝凪斗選擇炸学校。

  這可能是很多学生共同的梦想,但对于唯一将其付诸实践的狛枝凪斗,时江表示希望厨的脑回路她不懂,真的不懂。

  他提前向药剂师前辈要来泻药,又在包裡装了炸|弹准备带去会场。可一连串的阴差阳错下,给评委下泻药的不是他,把炸|弹带去会场的不是他,甚至连按下起爆开关的都不是他。

  好在炸|弹威力不那么大,除了拉肚子的评委们,沒有任何人伤亡。

  最后,跟狛枝凪斗自己的预想不同,他成了全程沒有经手关键行为的间接人物,然而一切也全如一开始的计划中那样环环相扣完美发展,甚至连锅都有人帮他背好了。

  不是很懂。

  可能這就是超高校级的幸运吧。

  “所以,考试也推迟了。”

  第二天放学后,坐在她对面的小泉真昼有些哭笑不得。

  “按下开关的几名前辈因为被发现在考试中作弊被开除了。狛枝同学……這事起源于他,但学校认为這在某种程度上也证明了他的幸运,暂时沒有开除,而是无限期停学。”

  “果然是重视才能超過一切啊,”时江有一搭沒一搭地用茶匙搅拌着咖啡,拉花被她搅乎成了模糊不清的一片,“希望之峰。”

  “這是学校的理念了。”小泉真昼“嗯”了声。

  “說到這個。”

  时江嘀咕。

  “我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一定要是各個领域最顶尖的那個?”她說,“当然了,以希望之峰的能力,他们有资本去一一专门培养你们。但是,好奇怪啊,才能也有侧重面不同,多招几個不好嗎。”

  小泉闻言弯起眼,“我也很想和水落同学真的成为同班同学呢。”

  水落时江耳根一热,不太自在地轻咳一声。

  “我不太清楚原因,”小泉迟疑道,“可能是为了保证‘超高校级’称号的含金量?不過,也有人說,选取各方面最领先的高中生,是想研究我們的才能。”

  “……研究?”

  小泉真昼点点头。

  “大概是与常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研究這個干嘛,”时江皱起眉,“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之处——总觉得下一步他们就要研究怎么强行让普通人成为天才了。”

  “這個……应该不至于吧。”

  小泉干笑,“总之我是希望能平安毕业就好了,水落同学以后会上哪所大学?”

  “不是才高一嗎,考虑這個也太早了。”

  嘴上這么說着,她脑海裡倒是浮现出几個国外专精摄影院校的名字,随便提了一两個,看见小泉的神情有些心动又有些为难。

  “我也挺想和妈妈一样去国外,”小泉真昼犹豫道,“但放不下家人。”

  水落时江顿了下,“那东京的大学也很好。”

  明了她的意思,小泉笑笑。

  “水落同学沒必要为了我勉强自己啦,”她說,“我会试着加把劲的,到时候大学见怎么样。”

  ——大学见。

  在咖啡屋与小泉真昼挥别,时江想。

  放在几個月前,她根本不会想到会跟小泉定下這样的约定吧。

  一回到本丸,水落时江先被地上堆着的数量惊人的钥匙吓了一跳。

  “哦,主人回来了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歌仙也微微皱起眉,“我也觉得他们這么放着不太风雅。”

  ……慢着,她才不是在想這個!

  “你们动作還真快。”

  时江看着一堆在阳光下烁烁反光的钥匙,“這就攒了這么多了。”

  “啊,還好還好。”歌仙在她旁边弯下腰,“大家說等着主人回来再开,不知不觉就攒下来了。”

  這一回的江户城,时之政府采取的方式是让审神者们搜集钥匙,還为每個审神者准备了二百個宝箱,千子村正、一整套修行道具、资源和小判都被放在乍看下一模一样的箱子裡。不過,东西都是恒定的,只要开完两百個箱子,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這個至少够四分之一了吧?”

  水落时江正想动作,忽然想起自己那薛定谔的体质。

  “……這么办吧,還是把钥匙发给大家,每人开一個好了。”

  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开出来。

  打开箱子,时江望着裡面的一百砥石叹气。

  不過往好处想,這是又多了一点以后限锻时败家的资本。

  她凑到旁边,“三日月殿开到什么了?”

  “哈哈哈,”三日月一笑,“让小姑娘失望了,老爷爷這裡只有小判呢。”

  “山姥切君呢?”

  “……一样。”

  他侧身让她看到箱内金闪闪的黄金。

  时江的下一個目标果断定位到物吉贞宗,可惜白衣金发的欧皇也是笑得无奈,“抱歉,主公大人,我也只拿到了這個。”

  看着他手裡的一套纸笔,时江“咦”了声。

  “可以可以,”她笑着摆摆手,“至少到手一個了,剩下的再說。”

  她正盘算着剩下的箱子還需要多少钥匙,忽地听见不远处的毛利惊喜地叫出声。

  可下一秒,他喜悦的声音就降了下去,抱怨道:“什么嘛,不是小孩子啊。”

  难道說……?!

  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江走過去,果不其然看见毛利郁闷地盯着箱子裡的打刀发愣。

  “主人,”毛利抬头看见她,哀怨道,“這個长度不可能是小孩子……”

  “打刀……应该沒有小孩子吧?”

  “不一定啊,”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来派那边,“大太刀明明也有小孩子的。”

  “不管是不是小孩子,总而言之开出来是好事。对吧,主君?”

  前田笑眯眯地弯腰半蹲在一旁,原本還处在颓丧状态中的毛利秒速复活。

  时江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边抱着前田一边念叨“自己家的小孩子也软乎乎地好可爱”的毛利,前者反倒更有点照顾毛利心情的风范。她想想,决定還是先召唤出来再說。

  樱花中,传出了“huhuhuhuhu”的诡异笑声。

  “……?”

  這发展怎么感觉有点問題。

  莫名觉得声线有些耳熟,水落时江看着显现出来的人形,连眼睛都忘了眨。

  “我是千子村正,”一头粉紫色长发的妖刀笑得妖冶,“huhuhu”的洗脑之声不绝于耳,“对,就是被称为妖刀的那個村正。”

  這声音好耳熟……绝对在哪裡听過,還是不止一次两次的经常。

  可一时之间联系不上……在哪裡来着?

  她愣愣点头,旁边的前田贴心地立刻为千子村正說明了情况,后者闻言又若有所思地“huhuhu”笑了两声。

  “所以,”他道,“我可以脱嗎?”

  水落时江:“……”

  wtf你在說啥?!

  “刀只有脱了才能展现实力。”

  言谈之间,千子村正的手已经搭上了胸甲,“更何况是在主人面前——”

  水落时江:“…………………………”

  脱什么脱快穿上!她還不想拍十八|禁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說:谢谢s君和yyy的地雷!!

  谢谢夕汐、琉森、藤小妖、娰艽非宝、喵星人、枫枫枫、kally_s和titiit的营养液!!

  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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