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秋蝉 作者:江苏棹子 其他小說 ←→下一章 左重盯了谢久文好几天,他的表现无懈可击,遇到小便宜时趁机卡油,碰到麻烦时敷衍了事,就是一個标准的国—军低级军官,甚至算得上清廉如水。 本来左重還想找個机会帮帮谢久文和顾兰,省的因为石丸一郎连累他们,结果一处的调查结束了。 其实一处对谢久文也只是怀疑,他在西南的战斗失踪過,過了一段時間才归队,他给出的理由是在某個老财家养伤。 因为战斗的地区很敏感,所以一处才会进行调查,不過前不久外调结果证实了谢久文确的說辞,一处也就解除了对他的跟踪。 谢久文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之前有人在监控他,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怀疑這是敌人新的诡计,依然停止与联络上级,保持缄默,每天只是正常的上下班,连应酬都能免则免。 至于谢久文为什么沒感觉到左重在监视,那是因为别人跟踪靠演技,左重跟踪靠科技。 他在谢久文家附近找了個制高点,這几天只要一下班,他就在监视点利用手机的相机监视,谢久文和顾兰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裡。 左重觉得手机的各项功能還得多加挖掘,就像是短信,要不是他手贱试了一下,還发现不了那個秘密功能。 相机不用說,這就是随身的间谍相机。還有录音,用得好也堪称间谍利器。就连指南针,在野外也可以用得着。 夜深了,谢久文家的灯灭了,左重沒有轻举妄动選擇继续等待,又過了好久,整個金陵城似乎彻底沉寂下去了,左重這才拎着箱子离开监视点。 贴着墙边的阴影,左重悄无声息向着谢久文家走去,他手裡的箱子裡放了一部电台,上面的铭牌和特征都被他清除了。 万一给地下党的电台被缴获,一查竟然是特务处的那就麻烦了,至于另外一台,则被他半卖半送给一家商行了,据說這家商行有某個大佬的背景。 “噔噔。” 谢久文从睡梦中惊醒,警惕的从枕头下拿出手枪,几步跑到窗户边观察起来,外面一片寂静,但他肯定刚刚听到敲门声。 “老谢,是不是白狗子?”顾兰也醒了,手裡拿着一把剪子。 谢久文摇摇头:“不知道,我出去看看,你在屋裡不要动,如果是敌人,记得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一定要咬死了。” 谢久文說完披上衣服,将手枪放在后腰,装作睡眼朦胧的走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气冲冲喊道:“他么的,谁啊,大半夜的叫魂,让不让人睡觉了。” 沒人回答,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谢久文一咬牙直接打开了门,眼前是空无一人巷子。 难道是哪個调皮捣蛋的孩子? 月光和路灯在风声裡显得愈发阴冷,谢久文沉默地扫视了一圈,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個皮箱。 是谁放的皮箱,皮箱裡面是什么? 谢久文的脑子拼命运转,是敌人的陷阱嗎,可這样有什么意义。還是自己的同志,但按照纪律這样是不允许的。 思考无果,谢久文决定把箱子先拿回去,他感觉箱子有点沉,听着還有金属声,這让他心裡一动,裡面难道是上级给的武器。 不远处的角落裡,左重看着箱子被谢久文拿走,脸上露出了笑容,现在就看对方会不会相信自己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谢久文回到屋内,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放到了床上,如果真的是武器那就好了,现在金陵的地下组织正需要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 顾兰有些疑惑:“老谢,這個箱子哪来的?” 谢久文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开门就在外面,裡面好像有东西。” 他决定先打开看看,如果裡面的东西不对劲,干脆直接上报。 “外面灯都灭了,顾兰你把窗帘拉上,用手电筒看。” “好。” 透過昏暗的手电筒,谢久文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皮箱,跟他想象的不一样,裡面沒有武器也沒有危险,就是一些铁家伙和一本书。 谢久文皱着眉头拿出一個东西,沒看出這是什么东西,顾兰也从裡面拿出一個零件,觉得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裡看過。 “老谢,這個是不是电报局裡的电报机?我之前见电报员用過這個东西。”顾兰有些不确定。 “什么?电台?”谢久文闻言大惊,拿過顾兰手裡的东西看了看。好像真是电台上的零件,他似乎也在师部的通讯处看到過。 难道這個皮箱裡是一部电台,谢久文不敢相信,金陵地下组织之前也想搞一個电台,這样就可以跟沪上和西南的组织直接联系上。 可电台严禁私人拥有,除了党政军机关以及特批的商业机构根本买不着,所以打听了一番,组织上直接放弃了這個计划。 谢久文揉了揉脑袋,這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对了,還有一本书,他赶紧把书拿了出来,结果从书裡掉下一张纸。 “老谢,看看纸上写了什么。”顾兰說道。 谢久文用电筒对着纸條,发现這是一封信。 信中写到:亲爱的谢久文同志,顾兰同志,与组织失去联络已有数年,听闻你们的消息,我万分激动。 得知西南战况情报,我万分焦急,恨不得飞身投入与敌人的战斗中去。 希望党要百倍地扩大红色军队,血的经驗證明,沒有强大的武装,要想革命成功,实在是不可能的。同志们,壮大我們的革命武装力量争取胜利吧!奋斗吧! 另得知国民政府已向美、英、德、意等国大量借款,购置军火,聘請军事顾问和专家,预计调集100万兵力,直接用于进攻兵力达50万人。 此外特工总部外调证词已解除对谢久文同志的监控,請勿担心。为了保持联络附上电台一部,下方有通讯波段、時間,密碼本为箱中书籍。 阅后即毁,秋蝉。 谢久文看完愣在那裡,秋蝉,這是失散的同志嗎?這個情况很正常,這些年失去联系的同志不计其数,重新联系组织的也不少。 但他和顾兰是怎么暴露的,难道对方以前就认识他们嗎?這不可能,自己的身份是绝密,熟悉顾兰的同志又都在西南。 他又为什么要用這种方式联络自己,难道這位同志的身份很重要,不能有一点暴露的风险?谢久文看着信上的情报,又看看箱子裡的电台,若有所思。 对方知道這么详细的军事情报,可以轻易拿出一部电台,未来還能通過电台联系自己,這個人在果党内部的地位一定很高。 顾兰在一旁急了:“老谢,到底怎么回事。” 谢久文将信递给她:“你看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了。” 顾兰接過低头看了起来,脸色随着信件內容不停变幻,這人不光知道他们的身份,還送来了珍贵的电台与情报,就连之前特工总部在监视老谢也知道。 “老谢,我們的身份只有老张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這是敌人的陷阱,他们想要通過我們找到上级组织。”顾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谢久文点点头:“我也有這样的顾虑,但是這部电台太珍贵了,有了,我們就可以跟沪上和西南的组织直接联系,重要情报也能及时传递。” 考虑了一会,再想想上面的军事情报,谢久文决定冒一次险,虽然危险,但是值得。 如果对方真的是自己的同志,那将是地下党情报工作的一次重大突破。 “顾兰,天亮后我带着皮箱去找老张。不,你听我說,這些东西太重要了,我們一定要交到上级手裡。” 顾兰想要劝阻,但谢久文下定了决心,明天他会带上武器,如果真的是陷阱,那他会選擇与敌人同归于尽,只是...... “顾兰同志,明天我出门后,你先离开。”谢久文面色复杂。 顾兰默默无语,而后坚定的說道:“我会在家等你。” “好,等我回来。”谢久文露出笑容,既然如此他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天刚亮,谢久文换上便装,拿着皮箱走出家门,顾兰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可能這一次便是永别。 谢久文换了好几辆黄包车,带着皮箱在金陵城裡饶了很久,虽然决定冒险,但他也不会贸然行动,耐心的在城中兜着圈子。 一次次的突然下车,或者掉头,或者穿過马路,就這么逛了一個多小时。 谢久文终于确定沒人在跟踪他,這才松了一口气,最后在一家馄饨摊下了车。 “老板,来碗馄饨,不要香菜。”谢久文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路对面的一家药房。 地下党的接头纪律,除了這些必须的反跟踪动作,联络点的安全人员也会进行观察,确定来人沒有危险,才会正式接头。 此时济世药房老板张安仁打开了大门,若无其事的扫视了一眼馄饨摊,当他看到谢久文眼睛缩了一下,转身走回店裡。 沒過多久,一個小报童出现在附近,骚扰着過往行人,有人看他可怜就买了,也有人恶语相向,报童转了一圈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谢久文低头吃着馄饨,仿佛什么都沒察觉,吃完后他掏出钱给了摊贩,看到济世药房上已经挂出了“今日收药”的牌子,缓步走了過去。 ←→下一章 新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