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娇枝 第10节 作者:未知 腰间不容忽视的力道令方舒窈逐渐反应了過来。 她怔愣一瞬,在他怀裡微微喘息着抬起头来,嗓音還带着几分担忧的颤:“你沒事吧,到底伤到哪了,你說话啊?” 卫司渊 胸腔躁动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水润的嫣唇在眼皮子底下一张一合。 不可否认,他对她真是喜歡极了。 她骑在惊雷背上策马飞扬的模样,她毅然决然朝他伸出手的模样,還有此时因担忧他而焦急不已的模样。 每個样子都像是心头炸裂开的火花一般,激得他心潮澎湃。 方舒窈越发觉得不对劲,可又无法忽视因身体贴近而被卫司渊糊了一身的血迹。 动了动身子想要退开些来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一把按在了原地,目光越发灼热:“别动,让我好好瞧瞧你這模样。” 卫司渊前言不搭后语令方舒窈更加摸不着头脑,她眉眼一皱,下意识地拿出了些医者的执拗来:“都什么时候了,你会失血過多休克的!” 埋怨的话语却因着她嗓音的柔软像是带着娇嗔似的意味,勾得卫司渊喉间发干收紧。 直直盯着她俏丽的脸蛋,却只能滑动喉结吞咽着唾沫来缓解這份干涩。 要不是他此时身上脸上都糊着黏腻的血渍实在有些煞风景,不然他真恨不得将人就此按在怀裡狠狠亲吻一番。 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卫司渊這才松开了些许,把人从怀裡放了出来。 他抬了抬手展示自己的周身,嘴裡漫不经心解释道:“不是我的血,都是那些狼崽子的。” 方舒窈一愣,显然是不信。 一脱离了他的桎梏,连忙就伸手抓着他的臂膀来回查看。 只见他臂膀上连衣衫都未曾破损,就更别提什么伤口了,手背上倒是有些在血液被抹去后露出的小口子。 可那显然就只是点擦伤,要是等她找来止血包扎的工具,只怕是都要愈合了。 這怎么可能! 方舒窈脑子裡不断回想着自己被他扔上马背时的危机场面,再抬头看着眼前這個发丝微乱却微昂着头别過脸去的男人,一時間有些反应不過来。 一旁的惊雷瞥了眼瞪着杏眸的女人,像是能明白些什么似的,学着主人的样子也昂起了头别過了脸去。 那傲慢的模样简直和卫司渊此时如出一辙。 方舒窈脑子裡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她后知后觉地反应過来自己傻乎乎地做了些什么。 一方霸主,名震四方的辽疆王。 怎可能就這么被一群野狼给要了性命。 他把她送走,不過是因为她在一旁会令他束手束脚分了心。 实则那对于這個南征北战大半個天下的勇猛男人来說,压根不算什么。 震惊和羞恼的情绪霎时交织在方舒窈心头。 脸上止不住地发烫,背脊却不由泛起凉意。 那她,可是暴露了什么? “嘶……”一声低吟霎时将方舒窈唤回了神。 她垂眸一看,赫然想起卫司渊实打实受了伤的小腿。 卫司渊也低着头,看着小腿上的血洞仍在止不住地朝外面流血,不由微皱了眉头。 看来得先处理一下。 還未有动作,方舒窈就像是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救命稻草一般,先一步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焦急又殷勤地道:“你腿上的伤势不轻,先找個地方坐下,得止了血包扎起来才行。” 卫司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将手臂虚虚搭在了她的肩上,又一次将身体贴近了她,任由她将自己当個行动不便的伤患移动到了一旁的大树下。 方舒窈此时的担忧完全无法掩饰,因为她一蹲下身就清楚地看见了卫司渊小腿上的几個血窟窿,甚是骇人。 作为医者,她几乎就能初步判断出這样的伤势有多严重了。 随后她就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眼仍旧云淡风轻的卫司渊。 他刚刚就是带着這样严重的伤势和一群恶狼缠斗,還全身而退了? 方舒窈隐忍地咽了口唾沫,不得不在心裡感叹辽疆人的勇猛。 但在回神之后還是谨慎地缩了缩手,做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小心翼翼询问他:“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嗎?” 卫司渊轻笑一声,大掌覆上伤口周围掰着腿看了看,摇头道:“皮外伤罢了,也沒伤到骨头,止了血就行。” 卫司渊开口后,手上便熟练地动作了起来。 他一把撕开裤腿破损的布料,用腰间的水壶将其浸湿搓揉干净,水壶下還有個小暗格,裡面放着一些碾好的草药,一看便是止血用的。 他很快在腿上完成了一個简单的包扎,那手法甚至不亚于熟练的医者。 方舒窈意识到像他這样的战将,兴许這样的皮外伤于他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她显然是有些瞎操心了。 见他沒事,一直悬吊着的心又缓缓落了下来,思绪回到了今日来此的缘由。 方舒窈垂眸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动了动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王,關於今日的考验……” 方舒窈喉间堵了一下,对于接下来要說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沒敢去看卫司渊,深吸了一口气才硬着头皮继续道:“按照辽疆的习俗,我、我這也算打到猎物了,還有……還有共患难的经历,也算占全了,所以……所以你我成婚之事……” 方舒窈脸上止不住地发烫,她的确有些厚脸皮了。 胡乱射箭惊扰了危险的狼群,又因为碍手碍脚被卫司渊驱马送走,实在算不上合格。 方舒窈话语再次顿住,尴尬得自己都不知要怎么把话接下去,却又不得不继续說下去的 可卫司渊那头也是一阵沉默。 像是在等待方舒窈的下文,又像是沒打算回答她。 方舒窈在沉默凝重的气氛中下意识抬头,却一眼对上一张带着不着调笑容的脸。 “你……” “骗你的。” 方舒窈一愣,惊愣地看着他。 卫司渊脸上的笑意更深,栗色的眼眸泛着光,灼热地盯着她:“辽疆习俗,骗你的。” 第8章 方舒窈脑子裡嗡嗡作响,眸底蔓出火星,像是下一瞬就要被卫司渊這恶劣的逗弄给气炸了一般。 想发火,却压根不敢在卫司渊面前造次。 后槽牙被她咬了又咬,好半晌才低低出声,隐忍道:“你、你怎可用這种事糊弄我。” 卫司渊活动了一下小腿,感觉处理得差不多了,撑起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算不上是糊弄。 辽疆的這個习俗早年间的确有過,只是现在国家昌盛,打猎也不再是人们求生的唯一途径。 更别說现在越发男多女少,不少青年壮汉能讨到媳妇就感天谢地了,哪還舍得让自家媳妇干這种重活,這個习俗自然就慢慢消失了。 习俗的事不作数,可他并沒有說和亲的事不作数啊。 今日带她来打猎,本是想探探她的真面目,却沒想到比他原本预想的還要令人惊喜。 卫司渊走了两步,小腿的伤后知后觉开始疼痛,令他走得有些不自在。 抬手朝她勾了勾手,嘴裡笑道:“我還犯不着用這种事来考验你,我的女人,我喜歡就够了,不需要任何考验。” 方舒窈一愣,对于卫司渊這句直白却又模棱两可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迈着碎步到他面前,就被他又一把揽住的肩膀,借着当人形拐杖的姿势被揽入了怀中。 本還想再多追问些什么,卫司渊却直嚷嚷着腿疼要赶紧回去治疗。 他分明连眉头都沒皱一下,上马下马动作利落得比她這個沒事人還要敏捷,一点也不像伤重的样子。 但方舒窈還是沒再多耽搁,同他一路骑着惊雷折返回了城中。 临走前,卫司渊倒是又主动提及了与她的下一次见面。 就在三日后。 * “他肯定就是那個意思了!這次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可再不能搞砸了!” 翠柳激动的嗓音在屋中响起,眉飞色舞的模样,好似已经得到了能够回大梁的机会了一般。 方舒窈坐在案桌前一手撑着下巴,黛眉微蹙着思索着什么。 冬日未去,短暂地放晴了几日后,如今又下起了雪来。 屋子裡炉子烧得正旺,身上倒穿得稍显轻薄了些。 滑落的云袖露出她一截纤细皓白的手腕,雕刻出纹路的银镯在光照下泛起盈光,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通透。 如此算起来,父亲已在狱中待了有四個月之久了。 他虽为医者,自己的身体却有着许多老毛病。 以往他满不在乎总說犯不着操心,可如今他遭受着牢狱之灾,又正值寒冬腊月,只怕身子骨会越发虚弱。 除夕将至,她却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中和家人团聚,但至少,不能让父亲一個人孤苦伶仃在牢中過年才是。 方舒窈想到這些,面色更沉重了几分。 沒搭理翠柳的叮嘱,转而烦闷地反问道:“還未收到宫中的回信嗎,可是途中出了什么岔子,不然我還是再写一封信寄回去问问情况吧?” 翠柳一听,忙压低了声音,急促道:“你在說什么胡话,现在這种关键时候,寄信回大梁太過冒险了,大梁与辽疆和亲一事八字還沒一撇,若是被发现了端倪,可就前功尽弃了。” 顿了一下,翠柳瞧见方舒窈越发难看的脸色,又放缓了语气宽慰道: “最初传信回大梁的是娘娘身边的亲信,他做事机敏身手矫健,怎会让信在路上出什么岔子,想必宫中已是收到了信,只是眼下這個节骨眼上不便给你回信,你若想知晓你父亲的情况,就赶紧把這事给办妥了,待辽疆王松口应下和亲一事,宫中自会信守承诺放了你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