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娇枝 第57节 作者:未知 分明出门前才大口饮過一杯温水,方舒窈此刻却又觉得喉间有些发干发涩。 她无意识地抿了抿唇,却不知自己此刻這副模样显然是有些看痴迷了去。 待她反应過来时,正打算移开目光,房梁上的男人却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沒由来的就突然朝身后转头看了過来。 她惊愣的模样毫无征兆地就被他看了個清。 方舒窈心跳猛然一颤,這就想要转身跑路,卫司渊却抬起沾了污泥黑乎乎的手心朝她大力挥手:“窈窈!” 他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在這偷看了他好一阵似的,一声高喊,引得那处房梁上房屋下劳作的男子们都齐刷刷看了過来。 而后就听见有人笑道:“哎哟,小伙子,瞧见媳妇来了都乐开花了。” “那不得干活更有劲些,這些小丫头就喜歡身强体壮的男人。” “啧啧,可真叫人羡慕哟。” 方舒窈都不知這些人嗓门怎能這么大,本就是在议论人了,他们還隔着這么一段距离都不知要压低些声音,那些令人羞恼的话全被她给听了去。 卫司渊也沒和其余人搭话,只咧着一张嘴难掩欣喜,好似天亮一见自己媳妇就能乐一天似的。 他又朝着方舒窈這头喊了一声:“窈窈,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方舒窈刚要移开的步子又顿住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但压根不再抬头去看他了,只在原地静静等着。 卫司渊這头加快了速度,将手头运上来的几块砖迅速铺了上去,便对下头的人道:“等会的,我先去我媳妇那一趟。” 下面的男子大多都年长于卫司渊,瞧着他這一副见了媳妇就乐开花的模样,都忍不住笑话這小老弟。 一阵哄笑后,大家也摆着手示意卫司渊赶紧去,别让媳妇久等了。 卫司渊一個利落翻身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两步并做一步跑到方舒窈面前,显摆似的凑到方舒窈面前,硬是要弯身把自己汗涔涔的脸凑到她眼前:“窈窈,我今早走得早,沒把你吵着吧?” 他完全是沒话找话,像是非要跟她提起昨夜他偷摸爬床的事似的。 她醒沒醒他难道瞧不见嗎,她在他身边向来都睡得沉,压根就沒感觉到他离开。 瞧着他那一副得了便宜還卖乖的样子,方舒窈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指尖却沾了一片湿濡:“你别提了,今晚可不许再来了。” 平时這种时候,卫司渊向来都已经忍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亦或是直接将人抱住了。 但這会,他摊着手,的确是担心自己把白白净净的她给弄脏了似的,连碰也沒碰她一下。 “别碰,我身上脏,待会弄完洗干净了我再给你摸。” “谁、谁要摸你了!” 卫司渊痞笑着挑眉:“那晚上再摸。” 他可爱死她又羞又柔地摸他的感觉了,光是想想,這会都觉得喉间又开始干涩发痒了。 “都說了晚上不许你来了!” 這种话,這個向来我行我素的男人大抵是听不进去的。 卫司渊沒再应她這個话,转而道:“吃過早饭了嗎,我今早向刘叔讨了几個包子,我自己包的,要不要尝尝?” 方舒窈本就饿着,一听肉包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但随即又想到這男人的厨艺,很明显地犹豫了一瞬。 “面和馅儿都是刘叔做的,你那什么表情,看不起我呢?” 方舒窈终是被他给逗笑了,缓和了表情抬眸看他,实在不忍打击他的自信心,忙点点头道:“那就尝尝吧,我正好還沒吃早饭。” 這已是不和這男人计较他满嘴胡言乱语的态度了。 谁知,卫司渊像是压根就沒想让自己在媳妇心中形象好上半点。 他唇角一咧,躬身凑近她,笑得贼兮兮地道:“怎么?孙大娘发现你昨夜偷摸带男人回屋裡睡,气得今早不给你饭吃了?” “你!”方舒窈顿时变了脸色,怒瞪着這個還在嬉皮笑脸的男人,“我让继续笑,别和我說话了!” “啊!” 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在树荫下爆出。 众人疑惑地朝那头投去视线,只见一白净漂亮的小姑娘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而仍在树荫下的男人正捂着自己的裆部,滑稽又凄惨,想追,却连步子都迈不开,只剩下了接连好几声痛苦的惨叫声。 第56章 日照升上高空, 村子各处忙碌一片。 频繁的地震似乎并未影响他们积极向上的心情,四处洋溢着阳光和谐的氛围。 唯有在那片救治区的阴影下。 忙碌的小方大夫来回奔波在各处伤患之间,额前渗出一抹细细的密汗, 面上神色似乎也不那么愉悦,一双黛眉已是久皱未散。 而她身后,像是长了個尾巴似的, 一抹高大的身影走哪便跟到哪。 健壮的高挺男儿此时委屈的跟個孩子似的,嘴裡时不时念叨着什么,却丝毫不得前方半分回应。 “窈窈, 我错了, 你理理我嘛。” 方舒窈充耳不闻, 在一伤了脚的年轻男子跟前蹲下:“伤口处昨日未沾水吧?” 年轻男子愣了一下,看了看心无旁骛的方舒窈, 又看了看一双眼睛都黏在她身上的男人, 眨了眨眼,一時間都忘 记回话了。 卫司渊移开眼, 在方舒窈开口前, 先一步朝那男子挑了挑眉,语气虽不凶狠, 却也显然不善:“小方大夫问你话呢,愣着干嘛,回答啊!” 方舒窈顿时脸色一黑,只觉她此刻不像是在给病患疗伤, 而像是带了個打手前来催债的大姐大似的。 那名男子也忙回過神来,视线不离卫司渊, 下意识连身子都后缩了些,支支吾吾道:“哦、哦, 我……昨晚沒有,就用毛巾擦了下身子,沒、沒沾水。” 方舒窈微微颔首,手上动作利落地给男子拆开纱布换药包扎。 卫司渊也在身后老实了下来,就安安静静蹲着,目光一会看她手上的动作,一会又去看她那张认真的脸。 方舒窈被他看得有些受不了,但又不想开口叫他死皮赖脸的计谋给得逞了。 硬是憋着一股气,整個過程紧抿着双唇沒和他說一句话。 待到总算给男子重新包扎好了伤口,方舒窈快速叮嘱了几句,起身转头就快步赶往下一处。 卫司渊见状忙也站起身来,走时還不忘回头叮嘱那男子:“小方大夫說的都记住了吧,别瞎折腾啊。” 說罢,他又快步跟上了方舒窈。 方舒窈有些无奈,心裡盘算着自己大抵是真拗不過這执着的男人,他就這么在她身后跟着,叫旁人瞧了去丢脸的還是她自己。 她动了动唇,脚下步子放缓,正欲抬头說什么,一抬眸就见不远处正给伤患处理完伤口的父亲,一脸神情古怪地朝他们二人看来。 方舒窈喉间一噎,到嘴边的话一時間就這么堵在了嗓子眼。 心虚得好像是两個不被父母同意相爱的少男少女,偷摸相会却被逮了個正着。 還不待她做些什么,卫司渊的脚步已是快步追了上来,身后便赫然传来他大喇喇的嗓音:“爹,你别笑话了,窈窈生我气了,我還沒哄好呢。”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父亲笑了啊! 方舒窈整個人快恼得冒烟了,从她的角度肉眼可见自己原本无意间投来视线的父亲,在被卫司渊這般直白戳破了举动后,脸上瞬间更不自然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头,這下倒是真的笑了,不過是尴尬地讪笑,朝他摆了摆手,转而就要避开视线不再看這尴尬的一幕。 “爹,我……” 方舒窈浑身一颤,听他像是又要說什么,连忙转回身去就瞪他:“你别喊爹了,你消停会不行嗎!” 呵斥完,方舒窈才发觉卫司渊這回压根就沒朝父亲那边看,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含笑意,好似早料到她会因此而转回头来。 该死的,她上当了。 他知道她向来脸皮薄,根本就是故意喊给她听的。 果然,卫司渊很快就咧嘴放大了笑意,上前更近一步靠近她,笑嘻嘻道:“窈窈,总算搭理我了,那是不是也能原谅我啦?” 方舒窈又等了他一眼,余光瞥见已经背過身去不再看這边半分的父亲,连忙又迈开了步子,走到一伤了手的女人面前。 她蹲下身,抬起女人的胳膊检查了一番。 身后的卫司渊刚一牛皮糖似的粘着蹲了下来,她头也沒回地就淡声吩咐道:“去打盆温水来,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凉。” 面前的女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去看方舒窈,甚有些怀疑她這么自然地下命令,总不能是在对她這個伤患說吧。 可若是对后面那個一看就人高马大气场强大的男人,好像就更不可能了。 怎么看,那男人都不像是能够受人指使,呼来唤去的样子。 可下一瞬,卫司渊当即又站起身来,不仅沒有半分犹豫,更不觉半分不妥,反倒還殷勤地笑了笑,好似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似的:“得嘞,小方大夫,這就去。” 卫司渊腿长动作利索,很快就稳稳端着一盆温水回到了方舒窈跟前。 方舒窈却是连看也沒看他,指了指身边的矮凳让他把水放下,又很快吩咐道:“再去拿些干净的纱布,拿了過来把這毛巾洗干净,再换一盆水。” 說完,方舒窈這头给女人清洗過伤口周围污渍的毛巾,就這么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水盆中,带着血污的毛巾瞬间在清澈的水盆中晕开一团暗红的血渍。 面前的女人咋舌地咽了口唾沫,一抬眼,却见卫司渊毫无怨言地再次站起身来,一点不见对繁琐命令的不耐烦,好似很乐意给她跑腿似的,屁颠屁颠就跑去远处取纱布了。 女人看了好一会才从卫司渊好像很开心的背影上收回眼神来。 再次看向方舒窈,憋了一会才忍不住道:“小方大夫,那位……那位是你从何处找的工人,還、還怪听话的。” 女人因着受伤,昨夜也未参加村裡的宴席,早早睡了去,也压根不知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只觉卫司渊瞧着就有些气质不凡,锋利的眉宇更不像是一個临时被找来打下手的工人。 方舒窈一愣,看着女人疑惑又好奇的模样,這才反应過来她误会了什么。 她不自然地垂眸一瞬,而后便觉有热烫攀至耳根。 她忽的回想起,卫司渊好像向来都很直白坦率地在外人面前承认她的身份,她却从来沒這般去承认過他。 并非她不愿,只是内敛和羞涩的性子使得她未曾這样开口過。 虽是轻松平常之事,却叫方舒窈微微吸了口气,這才大着胆子抬眸道:“他不是工人,他……其实是我丈夫,昨日才到村裡来的,他……啊!” 這番话本是在方舒窈心中酝酿了好一会才說出来,岂知话刚說一半,她一转头,卫司渊整個一放大的俊脸就出现在身边,蹲着身,正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