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教书先生
从现在起,顾思年就不用去那座监牢了,也不用去闻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摇身一变成了老师的顾思年缓步走进了陈府的书房,长衫在身,衣带束腰,還真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這书房可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端端正正的摆着文房四宝、四书五经。
屋内這一堆书、那一堆书、桌上杂七杂八地放着一堆笔墨纸砚,整個就突出一個“乱”字。
照過面的那位陈大少爷就在這堆垃圾中四处倒腾,脸上還沾着一滩墨水,脏兮兮的。
多动症
這是顾思年脑海中的第一反应。
“咦,原来你就是新来的教书先生,前两天咱们還见過呢。”
忙着拆屋子的陈书琳瞄了一眼,嘟囔道:
“還以为又是個白胡子老头,沒意思沒意思。”
不笨,反而挺聪明,记忆力也不错
這是顾思年的第二印象。
陈书琳老气横秋的挥了挥手:
“你走吧,别折腾了,告诉我爹别再找先生来了。
读书有什么意思?打死本少爷都不学!”
别看他奶声奶气的,說出来的话却完全不像個孩子,還真如陈鸿信所說被惯坏了。
“教书?谁說我是来教书的?”
顾思年一本正经的說道:
“我是来给公子变戏法解闷的。”
“变戏法?”
陈书琳总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中露出了同龄孩子该有的好奇:
“什么戏法!”
在陈书琳错愕的目光中,顾思年大手一挥,手臂贴着桌面一扫,直接把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推到了地上,乒铃乓啷一顿响。
看似粗鲁,可偏偏就是這样的举动让陈书琳微微放下了戒心。
随即顾思年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两只大碗、三個鸡蛋,在空荡荡的书桌上一字排开。
“看好了哦~”
只见顾思年用一只碗盖住了一個蛋,另一只碗盖住了两個蛋,一手一個碗,左右一顿交错,然后摁住右手那只碗问道:
“你猜猜,碗底下有几個蛋。”
“一個蛋呗。”
陈书琳脱口而出。
别看顾思年一阵晃悠,实际上陈书琳一直瞪着這只碗,眼皮都沒眨,看得真切。
裡面肯定是一個蛋!
顾思年掀开碗底,故作惊奇:
“哎呦,還真是一個蛋,少爷好聪明!”
被表扬的陈书琳脸上毫无喜意,反而兴致缺缺。
在他看来這哪算得上变戏法啊,只要眼力好点的不就看出来了?
顾思年盖上了碗,看向另一只碗问道:
“再猜猜,這裡面有几個蛋?”
“两個呗!”
陈书琳翻了個白眼,沒好气的說道:
“总共就三個蛋,真当本公子不识数啊?
你难不成就只会這個?”
吐槽的话還沒說完,陈书琳就目瞪口呆的看着碗底,那裡只有一個蛋,并非两個。
“猜错了~”
顾思年短短的三個字让陈书琳的脸色闪過一抹羞臊,同时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再来一次~”
顾思年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看好咯~”
這次顾思年又是一阵晃悠,两只碗左手换到右手,来回不断。
“再猜!這碗下有几個蛋?”
“两個!”
“错!是一個!”
“哈哈哈!”
顾思年大笑出声:“怎么样,這戏法不错吧~”
“不行不行。”
有些着急的陈书琳站了起来:
“再给我一次机会,肯定能猜中!”
“哎,随便猜也沒有意思。”
顾思年的眼中闪過一抹精光,略带挑逗的說道:
“小少爷,要不咱们赌点什么?”
“赌?赌什么?”
“這样吧。”
顾思年带着一丝阴险的說道:
“给你十次机会,猜碗裡有几個蛋。
猜错一次,从今往后你每天跟着我学一個字,猜错十次就学十個字。
反之,只要你猜对一次,我保证你爹再也不会给你找私塾先生。
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沒人来管你。
如何?”
“切~”
小孩儿鄙夷的看着顾思年:
“說来說去,你還是来教书的呗~”
“看来少爷不敢赌啊~”
顾思年有些失望的收起了碗:
“不敢赌就算了,看来少爷知道自己猜不中,收了收了~”
“停!”
陈书琳愤愤的說道:
“谁說本少爷猜不中!
你說的噢,十次中一次,我爹再也不给我找私塾先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顾思年铿锵有力道:
“输了的也不许赖账!赖账的就是癞皮狗!”
“成交!”
当陈书琳拍着胸脯答应的那一刻,顾思年的脸上闪過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准备呦~”
“开始!”
“這裡面几個?”
“一個!”
“错!”
“這個呢?”
“两個!”
“又错!”
“再来再来!”
……
书房的叫喊声此起彼伏,陈书琳的表情也越来越僵硬。
直到最后,他连输十次。
“哈哈哈!”
顾思年的笑声震天响:
“少爷,愿赌服输噢~”
“等等!”
陈书琳涨红着脸說道:
“再来一次,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你是大人,我是小孩,总得让着我点吧?”
這时候陈书琳想起自己是小孩了~
“行吧。”
顾思年痛痛快快的說道:
“就多给你猜一次!看好咯。”
“這只碗有几個?”
目不转睛的陈书琳嘀咕道:
“一個,不对,是两個!
不不不!三個!”
“到底几個?”
“三個,一定是三個!”
陈书琳肯定的說道:
“开吧!”
顾思年沒有动,表情有点古怪。
“啊哈哈!”
這一次大笑的变成了陈书琳:
“被我猜中了吧?哈哈哈!
赢咯!”
“卡擦~”
顾思年不紧不慢的掀开了碗,陈书琳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珠子瞪的滚圆。
不是一個两個,也不是三個,碗底下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五個蛋!
“怎,怎么可能~”
陈书琳极度沮丧,当然了,也有崇拜: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顾思年得意一笑:
“要是以后少爷表现好,我就教你!”
顾思年的心中无比感慨,沒想到读大学时闲来无事学的小魔术竟然在這派上了用场。
真是技多不压身啊~
“好了,接下来少爷是不是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顾思年从地上重新捡起了笔墨纸砚:
“先把今天的十個字学了?”
一听到要写字,陈书琳满脸的不情愿,可他刚刚自己拍着胸口应下来的事又不好反悔。
“少爷我豁出去了!”
小小孩童一咬牙、一跺脚:
“来吧!”
顾思年微微一笑,提笔铺纸、挥毫泼墨、一蹴而就,“陈书琳”三個大字跃然纸上:
“喏,别說我欺负你,今天第一天,我們只学三個字,就是你的名字。”
趴在桌边的陈书琳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的名字,嘟囔道:
“你的字写的不错嘛~比之前那几個老头厉害。”
“是嗎?多谢少爷夸奖。”
顾思年笑眯眯的把毛笔递了過去:
“第一步,咱们先学握笔!”
……
一人教一人学。
半個时辰,一個时辰,時間一点点流逝。
看得出陈书琳正在一点点的焦躁,抓耳挠腮,有些坐不住了。
但他坚持的時間已经比顾思年预料的要长,小孩子嘛,想争一口气是本能。
从這事也能看得出,陈书琳虽然年幼,但也是個争强好胜的主。
“啪!”
“累,累了,不学了,妈啊~休息会。”
熬到黄昏时分,陈书琳总算是挺不住了,直接将笔往桌上一拍,直摇头。
实际上他已经能照着顾思年的字歪歪扭扭的模仿出来了,但還很生疏,看起来像螃蟹爬。
“休息可以,但這三個字今天必须得学会。”
顾思年慢悠悠的說道:
“学不会,沒饭吃。”
顾思年的表情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說笑。
“沒饭吃?”
陈书琳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边說边往外走:
“你說沒饭吃就沒饭吃了?
在這府裡,少爷我想什么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
哼!”
不信邪的他走出了书房,奋力的拍打着紧闭的院门,大喊道:
“喂!有人嗎!本少爷饿了,要吃饭!”
“有人嗎?我要吃饭!”
“砰砰砰!”
“有沒有人啊!”
见无人回应,陈书琳有些焦躁了,叫的更加大声:
“爹!娘!”
“我饿了!我要吃饭!”
“砰砰砰!”
可任凭他如何叫喊,院外都沒有半点动静。
顾思年背着手老神在在的走了過来:
“陈大少爷,忘了告诉你,你爹娘去琅州办事了,這一個月都不在府中。
也就是說从现在起,這府裡我說了算,我让你有饭吃,你才有饭吃~
我不给你吃的,你就得一直饿着!”
一语言罢,顾思年潇洒转身,那背影气的陈书琳牙痒痒。
陈书琳也不回书房,赌气似的蹲在门口一动不动,沒過多久肚子就饿的咕咕叫。
這位大少爷哪吃過這种苦啊,往常一张嘴就有人把饭送到嘴边,自己哭一哭闹一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硬抗了许久,陈书琳终于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了书房。
接着练呗,能怎么办呢。
顾思年看着這一幕嘴角一翘:
“小样,還治不了你?”
……
夜色渐深,陈鸿信老两口半点也睡不着,两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坐着。
他们压根就沒有外出,自始至终都在府内。
忧心忡忡的陈母开口道:
“這位顾文书真的能行嗎?
下午琳儿是又喊又叫的,看来是急眼了,别真给饿坏了。
实在不行我去看看吧?多多少少让琳儿吃上一口。”
“不行!”
陈鸿信咬着牙摇了摇头:
“這一個月内顾文书說了算,咱们不能露面!谈好了的事怎么能变卦?
你就安心等着吧,别再惯着他了!
惯惯惯,都是被你给惯坏了!”
陈母一脸委屈,老来得子,能不惯着嗎。
而且顾思年太年轻,她放心不下啊。
“唉~”
陈鸿信长叹一口气:
“事到如今,咱们只能把希望放在顾文书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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