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文树[修] 作者:皇甫奇 那柳树树皮斑驳,看起来极其古老,似乎已有上千年的时光,枝丫顶端垂下万條枝叶,看起来极其壮观。 整颗柳树除了寥寥几根枝條,其他全部枯了,虽然是万物生长的时节,但眼前這巨大的柳树却充裕着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而且柳树周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文庙中那浓郁的文气全部被拒之门外,沒有丝毫深入柳树内。 不止如此,看着這颗大柳树,陈少君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眼前這颗大树和周围其他树木截然不同。 陈少君心中越发好奇,下意识迈开脚步,朝着那颗大柳树走去。 “這是什么?” 就在距离柳树還有数步的地方,陈少君心中一怔,陡的停下脚步,就在柳树底部,陈少君看到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两個方方正正的大字,——止步。 “這是数十年前我大商朝的帝师所留,或许是为了保护這颗文树。文庙之中树木众多,但最重要的却是這颗文树,相比之下,就算藏书楼中的藏书都无法与之相比。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异常之处。” 就在這個时候,一個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一道身影,青衣布履,缓缓走了過来,看到那人手中的白玉戒尺,陈少君立即明白過来。 “参见夫子。” 白玉戒尺在文庙中,只有巡场的夫子才有,一来督促学子,二来如果文庙学子违背规矩,夫子也能以手中的白玉戒尺警戒那些学子,甚至将他们逐出文庙。 “你就是陈少君吧。” 那夫子打量陈少君,眼中闪過一丝异色: “你白天做的那下阙我听說了,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不错,你有這样的体悟,确实是资质過人。” 巡场夫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和赞美。 “夫子谬赞了。” 陈少君连忙一礼,谦逊道。 “嗯,不骄不躁,你有這种心态,将来学问一途不可限量。” 夫子背着手,点了点头,目光掠過高大的柳树,不由再次深深一叹: “可惜了!传闻之中,這颗柳树乃是千年前的前朝儒道圣贤所栽,受了圣贤教诲,在文庙之中漫长的時間裡,每日聆听经史子集,渐渐开了窍,通了智,它的精神凝聚,文气汇集,甚至连树叶和树身上都显现出圣人的辞藻文章。” “這颗柳树是我們文道的圣物之一,可是百年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這颗柳树就像魔怔了般,渐渐失去生机,树叶凋落,树根枯萎,一日不复一日。到了這几年,更是死气沉沉,竟然呈现出彻底枯死的征兆。” “或许這也是气数使然,你悟性极佳,在文庙中一定要用心读书,方不负你那一身灵性。” 巡场夫子說着,迈开脚步,很快离开,只有陈少君眼神诧异,再次望向了眼前的大柳树。 不知为什么,站在這株大树前,陈少君感觉到周围似乎萦绕着一股阴暗的情绪,透着一股說不出的遗憾和失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少君昂起头,思索良久,始终不得要领,只能深深一叹,很快往外走去。 夜色深深,文庙之中亮起点点灯火,藏书楼和学堂之中依然有不少学子夜以继日,揣摩精义。 整個文庙之中,处处都是各种吟诵的诗句。 “铛!” 亥时一過,一阵清越的钟磬声穿越虚空,响彻整個文庙。 這是文庙之中所有学子准备入寝的信号。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文庙有文庙的规矩,文人的身躯终究比不得武者,沒有那么强悍,所以并不提倡挑灯夜读,一张一弛方是持久之道。 很快,整個文庙之中一片静谧。 而此时此刻,另一处地方,傍晚和陈少君见面的巡场夫子手持白玉戒尺,径直走向了文庙中一座不起眼的草堂。 草堂前,夫子整了整衣衫,深吸了一口气,這才跨過门槛,走了进去。 草堂中沒有什么特别的,桌上亮着一盏油灯,旁边是一张木椅,一個矮小的書架,其他便空空如也,看起来极为朴素。 只是在那木椅上,一名穿着宽大蓝色儒裳,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端坐在上方,就着油灯的灯光,正看着手中的书卷。 老者端立不动,腰杆挺直,如一杆枪插在那裡,然而他体内透出的文气浩瀚,浩如烟海,甚至显现出道道烟霞的虚影。 “陈丹生见過朱师。” 大门处,夫子整了整衣衫,看着眼前的老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目中满是尊敬。 术业有先后,文道有高低,夫子在文道上的造诣已经极为精深,但他却知道眼前這位不论学问深浅,還是文气的高深,都远远超過自己。 因为对方乃是真正的大儒! 文气九斗是为夫子! 再往前便是一道天然屏障,寸步难行。跨不過,一辈子停留于此,只能做個夫子,而跨過去了,那便是一代大儒。 二者虽然只相隔一层,但却是天与地的差别。 修为达到大儒级别,对于圣贤的精义都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就可以著书立說了。 這是文道中绝大部分人所不具备的。 文道学子千千万万,但是能够达到大儒级别的,却凤毛麟角。 而眼前這位大儒潜心学问,就算对于夫子来說,平常也很难见到。 “不必多礼,进来吧。” 油灯后,朱师依旧全神贯注在手中的书卷,连头也沒抬: “最近如何?” “回朱师,文庙之中一切如常,我等每日都在监督他们,不敢懈怠。” 夫子躬身道。 文庙之中,每日巡场监督,维持秩序,解答疑惑,绝大部分学子都只能接触到夫子這种级别,但实际上,大儒们才是文庙真正的执掌者。 听到這裡,朱师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来: “对了,這段時間,可有发现什么天资聪颖,特别杰出的学生嗎?” 文庙除了幽静,是一处绝佳的潜心钻研学问的场所,资助教导各地游学的学生,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发掘那些文道中的后起之秀,大力栽培,以期未来成为儒道的中坚之辈。 昔日孔圣先师周游四海,门下七十二弟子无不由此而来。 這也是儒道的传统。 “這……之前的那位荆越神童王小年,朱师已经见過,除他之外,文庙之中暂时還并未发现什么特殊之辈。” 夫子沉吟片刻后道。 “那荆越神童三岁能诗,五岁就可以做出锦绣文章,而且天生上品光冕‘牛角挂书’,在荆越之地极受推崇,這等神童百年都难得一见,不可以他的标准来衡量其他学子。” “這等天才固然对我文道有利,但文道的兴盛還是需要那些资质稍逊,但同样在文道上有杰出天赋的学子。” 朱师道。 “朱师教训的是。” 夫子连忙躬下身来,恭声道。 “走吧,儒道讲究身体力行,已過三月之期,你就陪我出去走走,看看他们的资质到底如何,也考察一下他们這段時間的读书结果。” “是!”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从草堂中走出。 儒道大儒并不经常出现在文庙之中,但每三個月必出现一次,考察文庙学子的学问,发掘其中的后起之辈。 文庙之中一片静谧,灯火熄灭,黑漆漆一片,甚至還可以听到一阵轻微的呼吸声。 朱师目光扫過四周,微微点了点头。 “开始吧。” 儒道考察学问,并不需要面谈考究,而是另有妙法。 下一刻,只见朱师身躯微微一挺,眼睛一开一合,一股炽亮的光芒如同皎月高悬,陡然迸射而出,而原本静谧的文庙也瞬间天翻地覆,骤然一变。 文庙還是文庙,但在朱师的眼中,却陡然变得亮如白昼。 而几乎是同时,一旁的夫子眼中也迸射出光芒,虽然沒有朱师那么明亮,却也同样醒目。 望气! 這是儒道的一种能力,文气达到一斗之后,将文气灌注到双眼之中,眼前的世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同时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看到对方体内文气的高深,也可以察觉对方体内的灵光,从而判断资质的优劣。 一般人望气,只能模糊看到模糊的文气和灵光,但是到了朱师這种地步,所有的一切纤毫毕现,看到的要详细得多。 只不過片刻的時間,朱师目光所及,就看到滚滚的黑烟笔直如柱,从文庙一座座厢房中迸射而出,直透云霄。 這些黑气高低不一,有的刚刚透出屋脊数寸,有的则冲起十余丈高,滚滚荡荡,极其惊人。 朱师看到這一幕,不由深深一叹,黑气滚滚,代表着灵性蒙尘,愚钝不堪,黑气越浓,代表着资质和潜力越差。 文道和武道不同,武道只要足够勤奋,就能够不断精进,至少也能达到一定的高度和成就。 但文道却并非如此,悟性不够,资质愚钝,即便皓首穷经也难有成就,六十岁還停留在“学童”境界都并不罕见。 但如果悟性极高,一朝顿悟,就算童子也有可能成为一代宗师。 那荆越神童王小年,就是一個典型。 夫子在一侧旁听,神色一紧,绝大部分人资质平庸,這一点就算他也改变不了。 但作为文庙的监督,夫子显然难辞其咎,這一点却是他的過错。 两人继续往前行去,片刻之后,只见点点光芒如同萤火一般,突然从片片屋瓦下渗透而出,荧光和黑烟混合在一起,看起来颇为醒目。 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