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二章 再苦一苦大儒 作者:木允锋 “我能帮你们的就這些了,陛下這边是不会卷入的,你们可以死了這條心,咱们這位陛下早就不是当年那個深宫长大,不懂外面事情的,倒是颇有太祖之风。” 熊廷弼說道。 他面前的是刘宗周。 他和這些人当然不可能沒有暗中的联系。 說到底当年都是一個阵营的。 实际上皇帝也知道…… 皇帝早就在建立自己的特务机构。 锦衣卫一直沒撤销,上次被囚禁的经历,更是让他一回到广州就重建了锦衣卫,所以刘宗周這些人的活动他不可能不知道。 要知道张孔教等人去倭国,可是坐南洋公司的商船。 而且是走吕宋的。 但对皇帝来說這些人能给杨丰制造点麻烦那也是好事,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時間,不能让杨丰闲着。 “這天下就只能如此?” 黄遵素說道。 “不然又能如何? 用杨丰的话說,這时代已经变了。 咱们也只能跟着变,否则就会被這個时代淘汰,幸好咱们也的确跟着变了,故此還能有一线生机,如北方那些连一线生机都沒有。 要么被杨丰炮决,要么从此跪伏他脚下。 但结果還是难逃覆灭。 看看如今江南,杨丰就是在进行彻底的清洗。 他不会给儒生留下活路的。 不仅仅是他,陛下也一样,奉天的科举即将彻底改革,原本的八股取士虽不說彻底废除,但以后也改为文科,再加上医,算,工,农,還有武科,实际六科取士,每科取一百人为进士,而后授予佐贰官,再根据为官政绩升迁,武科进士则入御营为军官授予校尉。 据說這也是杨丰设计的,他那裡也会进行同样改革。 所以……” 熊廷弼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露出一脸凝重的表情。 “我怀疑陛下和杨丰暗中其实是商量好的,包括杨丰的這一轮清洗很可能陛下早就知道,而且接下来很可能会效仿。 只不過规模不会這样大。 毕竟他不是杨丰。 但他也必然会对之前科举取士的那些官吏进行一遍清洗。” 他說道。 “他不怕出事?” 刘宗周意外的說道。 “出事?杨丰在北,谁敢再动陛下? 陛下最多清理一批贪官污吏然后换上新科举的进士,他最多是修剪修剪多余的枝杈,杨丰要的可是连根拔起,要么忍着他,要么杨丰過来连忍的机会都沒有。 他们一君一臣,一翁一婿互相配合,玩的就是让人别无選擇。” 熊廷弼說道。 刘宗周和黄遵素沉默无言。 這個世界真的让他们都快窒息了。 這些暴君妖孽们一個個就像收紧绞索般,把士绅们一点点勒死。 “你们无论在杨丰那裡還是陛下這边,都已经是被通缉之人,除非从此隐姓埋名隐遁山林,否则终究還是难逃一死,剩下无非去大明之外寻求容身之地。但南洋就不必了,陛下雄心壮志,要征伐南洋诸国,如今大军已经向琼州集结,就等着跨海进军安南。 吴广也已经去广西,御营和各地土司兵马都已经在集结。 十万大军入冬就会进攻。 郑家是抵挡不住的。 至于东渡倭国也不是好去处,离杨丰太近了。 离他太近的都不是好地方。 而且野猪皮還在倭国,他野心勃勃,只不過沒有机会而已,若倭国再次侵朝失败,他恐怕是不会忍住造反的,倭国的战乱在即,去了恐怕也难保平安。 西去吧! 大同国终究還是儒家最后血脉,纵然山陕不保,還有可向西,西域汉唐故地,蒙古人也是可教化者,你们再建大元也未尝不可。 就算杨丰一统北方,有陛下在這边他也顾不上西方。 再說他也看不上西域风沙之地。 這個天下太大,比那裡好的地方实在太多,他就算一一征服,西域也是要排后面的,你们几十年安稳想来可保,咱们這一代人也就過去了,能在西域延续圣贤教化,也算是无愧先贤了。 至于以后……” 熊廷弼叹了口气。 “以后的事就不用多想了,杨丰不死终究都只能如此。” 他說道。 当然,他不知道人家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实际上在杨丰开始清洗前,人家就已经开始转移家族西行。 不是整個家族。 毕竟他们這些家族裡面平民百姓還是最多的,但那些自觉在杨丰手中必然沒有好结果的,或者那些真正不屑于在這种黑暗世界苟且下去的,都已经在陆续西行。 不仅仅是他们。 這时候就连江西湖广這些地方当初投降的都开始跑路。 毕竟杨丰都开始秋后算账了。 不跑那就是傻子了。 向大同国的,去四川的,還有来皇帝這边的,尤其是皇帝這边,毕竟皇帝這边還是承认他们投降了的,而且广西地广人稀,找個地方落脚然后开荒都可以。 所以皇帝陛下這裡倒是近期人口开始大幅增长。 他的广西大开发已经开始。 大批江西湖广的士绅默默拖家带口跑到广西,然后在南宁,柳州這些地方开荒种田,用自己携带的金银财宝转入工商业,倒是一時間让广西越发繁荣。那些土司虽然很警惕,但被御营修理過之后,他们现在已经像面对朱元璋时候一样听话,实际上连云贵的土司都开始交税。 杨应龙都交了。 水西安家也老老实实向贵州巡抚交了两千多石的税。 刘宗周默默起身,然后什么也沒說,很是庄严的向熊廷弼行礼,熊廷弼也赶紧起身還礼,然后刘宗周依旧什么也沒說,直接转身离去,随后黄遵素也和熊廷弼行礼,同样也默默离去。他们就這样悄然消失于茫茫人海开始他们的西行,熊廷弼在那裡默默看着他们的背影,最终叹息一声,然后也回兵部衙门了,他们就這样在秋风中分别。 从此再沒相见。 然而刘宗周這些点火的走了,被点燃的江南,却依然在熊熊燃烧。 无数儒生在新时代的烈火中化为灰烬…… 当然,不是烧了。 “送去开荒!” 杨相国很干脆的說道。 “相国,送凤阳开荒恐怕不妥,当初太祖高皇帝也是把他们送到凤阳开荒,可是沒過多少年,他们就全都跑回江南了。 毕竟就這么点路程。” 九千岁說道。 他的诏狱可是人满为患。 而且這仅仅是诏狱,因为各地民兵和学生都在大搜查,所以各地监狱也都快人满为患,有一些明显罪行重的肯定是枪毙,但剩下那些也不能這么养着,杨相国的大牢不养闲人,都要物尽其用才行,但去哪裡开荒就是個問題了。 “這样啊,那是得换個地方,四川也太便宜他们了。” 四川目前還沒分田。 他的计划是等北方的工作完成。 而且那裡不只是分田,還要从江南抽调民兵,组成新的民兵旅去四川开荒种田,這些被抓的原本是可以分入這些民兵旅的。 但去四川這种好地方的确有点太便宜他们了。 更重要的是…… 达不到清洗的目的啊! 清洗是要弄死的。 “好吧,我知道怎么处置了,种田的确太便宜他们了,应该让他们去挖鸟粪,大儒最适合和粪土为伴,让他们去东海挖鸟粪。” 這就可以物尽其用了。 更重要的是,也可以为稻田区引入鸟粪這种宝贵肥料。 某小岛是有鸟粪的,而且這时候就叫现代的名字,不但如此,那裡還在明朝去琉球的官方使者主要航行路线上,明朝册封琉球都是从福州起航经過那裡到琉球,只不過那裡的鸟粪数量有限而已,但就算数量有限也足够這些儒生挖到死了。 可以给他们判刑,根据情况不同判不同年限的徒刑,然后统统扔過去挖鸟粪。 大儒最适合挖鸟粪了。 反正到了那裡能活多久完全就听天由命了。 估计能有十分之一活到刑满就很好了。 的确苦了点。 但为了杨相国的内部净化,也就只能再苦一苦大儒了,再說那裡可比宁古塔强多了,咱大清把儒生们扔宁古塔,不是也沒耽误了他们为咱大清歌功颂德。 再說也不一定。 可以准许他们的家人探视。 這样他们的家人就可以不断乘船過去,虽然繁荣那裡不太可能,但繁荣鸡笼這些港口還是可以。 就這样儒生们挖鸟粪的归宿确定。 当然,具体操作還需要時間,主要是鸟粪不在某小岛上,而是在附近另一座小岛,那裡连淡水都沒有,所以首先要去某小岛建立一座基地,然后设立营房,修建码头,蓄水池,以后让儒生们住那裡,轮班用小船送到鸟粪岛挖鸟粪,运回之后装船直接运這边。 這样就行了。 “如此的话,那倒是要多判些,免得不够用。” 九千岁很邪恶的說道。 “這個随便你把!” 可怜的九千岁還能怎样,只好继续给他当坏人,這些天九千岁已经被打過五次黑枪,被下過一次毒,還被人烧過两回。 好在有杨丰保护,都是有惊无险的渡過了。 包括被下毒。 实际上他现在都自己做饭吃。 而且不敢从外面买,吃肉都得自己现场宰杀,毕竟下毒這种事情真的必须十分小心。 “這裡就交给你了,我還得回京城!” 杨丰拍了拍他肩膀說道。 “啊?” 九千岁脸都绿了,一脸凄凉的看着他。 “不用怕,你手下现在也是人才济济,至少行刺是不用怕了,至于下毒只要注意着些就行,再說应天周围都差不多了,如今就是向其他各地的扩散,這些用不着你過去,你在這裡坐镇就行,一切有那些民兵,他们会把人送来的。” “相国,就怕有狗急跳墙……” 九千岁欲言又止。 “跳墙?往哪裡跳?陛下那裡?陛下敢要嗎?然后剩下往哪裡?大同国嗎?被你抓了至少不用担心会被抄家灭门,跑去投大同国,那就真是想死全家了。 更何况他们也過不去啊!” 九千岁一想也的确如此。 在民兵化之后,那是真的想跑都不可能啊! 一道通缉令下去,所有民兵区全部进入排查状态,任何陌生人进入本部排查区,几乎立刻就会被发现,紧接着就会被控制住核对身份。路引制度依然有效,事实上杨丰已经将路引制度扩大到了身份证制度,百裡之内可以不用携带,百裡之外沒有身份证寸步难行。 虽然可以伪造…… 事实上明朝伪造路引属于常规操作。 但杨丰设计的身份证并不是纸质的。 這個是织物的。 不但用新式油墨印上了身份信息,而且每個民兵旅的织物花色都是不同的,简单点說就像密碼一样,通過花色编织,核对身份的时候,可以根据图册来比对花色。 当然,平常不可能這么麻烦,但对于那些有一定嫌疑的,就可以进行比对了。 虽然伪造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這种花色织布高手就能解决,油墨虽然的确是特殊配方,但因为用久了变旧也是可以仿造。可最终都归结到了一個成本和危险性,仿造一张路引需要专门的纺织工,需要调墨工,需要雕版印刷的,然后被查出来都是要枪毙的,那問題来了…… 你给多少银子? 你又用什么门路找到這些干這個的。 如果专门干這個,那一年能做几单生意才能抵消這個枪毙的危险? 最终沒人会去做這种生意。 如果真能撒出几千两银子凑齐不怕死的给做了,那這個杨丰也认了。 他那边成本简单。 因为都是工业化生产的,最多印刷时候排版而已,但這個工作是各民兵旅自己做。 “相国打造天罗地網一般,這些狗东西的确插翅难飞!” 九千岁赶紧恭维。 “好好干,只要做成這件事,你就可以名垂青史了!” 杨丰拍了拍他肩膀說道。 九千岁笑的很忧郁…… 還名垂青史呢! 也就是他一個太监不用在乎子孙后代,虽然他還有個女儿,但這個不算,真要是有子孙后代,就冲他现在干的這些,早晚也得被人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