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五章 天下之主 作者:木允锋 广州。 皇宫太极殿。 “他倒是狡猾。” 皇帝陛下冷笑道。 杨相国的漠北突袭战很成功。 就是损失大些。 他带着包括三万蒙古和女真精锐在内的五万骑兵,一人三匹马从宁夏北上,半個月突击两千裡,最终在哈拉哈河畔突袭外喀尔喀各部越冬的营地。后者猝不及防,根本沒有任何准备,实际上他们哪怕最可怕的噩梦中也沒想過,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中居然会有人突袭他们,這完全就是不科学的。 结果外喀尔喀各部被围歼,漠北之战斩首一万,俘虏包括外喀尔喀首领素巴第在内两万男女老幼。 缴获马匹牛羊无数。 但是…… 零下三十多度啊! 哪怕那些蒙古和女真都是抗寒能力强的也不行啊! 這根本就不是抗寒能力問題。 抗寒能力再强,寒冬裡漠北蒙古人也是躲帐篷裡,女真也是同样躲在房屋裡,出去浪的结果一样是多半变冰雕,所以连红巾军在内,总共冻死七千冻残一万。 再加上作战的伤亡,五万大军伤亡近半。 至于各部死伤比例差不多。 红巾军虽然抗冻能力差,但胜在装备优良,都有专门的防寒服,也就是皮草的棉大衣,另外也有专门的皮制帐篷,而蒙古和女真本身就是冬天在這种地方生活的,毕竟四平的冬天也不比蒙古高原暖和多少。所以无论红巾军蒙古還是女真,在這一点上基本沒什么区别,杨相国在一碗水端平的問題上還是值得肯定,然后死伤比例也基本一样。 但有一点不一样啊! 红巾军這点伤亡就是回去一道征兵命令而已。 各地预备役会在一個月内让半残的第一骑兵军满血复活的。 可女真和蒙古的损失,恐怕需要几十年去补充,毕竟他们的人口增长率低的可怜,而且最近這些年都快负增长了。 “好一招毒计,以红巾军骑兵真要清剿,恐怕得伤亡五万才能完成对各部這個程度的削弱,可用這种手段仅仅伤亡几千人,就让各部去了半條命,而且還一举端了素巴第。更重要的是各部還沒有怨言,毕竟红巾军的损失不比他们少,更重要的是杨丰真给银子,活着的人拿着他给的银子只会为他欢呼。至于那些冻死在漠北的就沒人管了,死人又不会說话,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为杨丰欢呼,死了的在草原只能变枯骨。” 熊廷弼說道。 的确,死人又不会說话。 活着的反而在为杨丰欢呼。 为什么不欢呼? 杨丰给了他们银子,一個首级五十两,全都兑现了,宁王自己赏五万两银子,郡王,公爵都是三万,剩下那些封爵人人有重赏,杨丰虽然让五万大军死伤過半,却拿出一百多万两赏赐。 伤残的被他带回内地,安排到各处民兵旅养牲畜。 毕竟民兵们需要懂這個的。 還有谁能比這些世代生活草原的牧民更懂? 死了的妻儿他养。 汝妻子吾养之,你安心去死吧! 封爵们带着银子回去享受,普通士兵有首级奖励,伤残的到大明過好日子,孤儿寡母跟着相国南下另外找男人从物质到精神上补偿她们,除了冻死草原的枯骨,剩下可以說是皆大欢喜,从此他们只会歌颂杨相国的伟大。至于枯骨就只能是不会說话的枯骨了,难道他们還能从冰冻的草原上爬起来找杨丰算账,经此一役蒙古女真各部全都人口暴降,就算以后還想搞事情也沒那能力了。 太阴险了。 “都学着点吧!和這些人打交道就得跟他学。” “呃,陛下,圣朝当以德……” 一個大臣說道。 “闭嘴!” 皇帝陛下喝道。 后者赶紧闭嘴了。 “陛下,這样的话,咱们也该弄些藩属的士兵,征召他们的青壮以后冲锋在前,左右死了也是减弱他们的实力,无非给些银子而已,此辈也不值钱。” 熊廷弼說道。 很显然他开始走向我大英印度军团的路线了。 印度军团怎么了? 打我大清還是很给力的。 “准!” “陛下,那些贡使都到了。” 皇帝陛下的侍卫长刘新說道。 他现在可是皇帝陛下身边最信任的近臣,带着一支精锐侍卫军负责皇帝的保卫,不過皇帝陛下应该至今還不知道,他這個最信任的侍卫长,其实還是杨丰派出的间谍。 “开始吧!” “宣暹罗贡使觐见!” 他身旁的大太监田义高喊道。 现在皇帝陛下身边太监数量大幅增加,主要是之前在京城的太监有不少随皇太后一行南下,其中就包括之前已经吃斋念佛的田义。孙暹之前就病死在京城,九千岁那时候還在京城主持,因为终究是孙暹带起来的,所以就以子侄之礼主持丧事,而田义倒是活着。皇太后南下,他這种也算对万历忠心耿耿的,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南下,反正他這种太监属于早就被逐出宗族的,也无所谓死在哪裡,现在他依然是司礼监掌印。 不過這时候的司礼监,早就已经沒有了权力。 就是個盖章的。 毕竟過去司礼监权重,是因为皇帝不管怎么事。 但现在皇帝是真正乾纲独断的。 就那么点地盘,也沒多大难度,皇帝陛下完全能做到事无巨细,就跟他老祖宗一样。 不仅仅是司礼监,就是锦衣卫也已经重建,只不過已经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特务组织,目前的锦衣卫掌印是于奇,這個当年的商铺老板,已经和刘新一样成为皇帝陛下的亲信,然后皇帝陛下的锦衣卫,也就基本上相当于相国府情报局的分局了。 太极殿外。 “暹罗贡使觐见!” 伴随太监的喊声,還在恋恋不舍的暹罗贡使赶紧走向前。 他恋恋不舍的是雍罕。 這位缅甸的君主现在正在太极殿外绑着,然后不断遭到鞭打,并发出惨叫,不過因为脸沒受伤,所以暹罗贡使還是能认出他的,看着這一幕的暹罗贡使真的恋恋不舍,恨不能上前夺過鞭子然后…… 然后自己动手。 這时候的暹罗是大城王朝,而且還是大城王朝所谓的纳腊萱大帝时期。 他们和缅甸的关系只能用一個成语形容。 不共戴天! 莽应龙开始缅甸就不断入侵暹罗到处搞屠杀,就像倭国入侵朝鲜,所以朝鲜对倭国什么感情,暹罗对缅甸就是什么感情,直到纳腊萱崛起后暹罗才顶住。主要是莽应龙死了,而莽应裡又北侵大明,之后莽应裡兵败后再次进攻大城,但纳腊萱最终守住大城,莽应裡撤军后遭到他的追杀,然后阿拉干造莽家的反,并且攻破莽应裡的都城俘虏莽应裡并砍了。 而现在大明攻破阿瓦,把莽应裡的继承人俘虏,纳腊萱当然赶紧派使者来表达感激之情。 莽氏完了。 暹罗的死敌完蛋了。 贡使带着快乐的心情走进太极殿然后跪倒在皇帝陛下面前,按照之前演礼行大礼。 然后紧接着他献上贡品,就是象牙犀角之类。 “外面的雍罕可曾看到?” “回陛下,大明天兵诛杀莽氏逆族,拯救暹罗百姓,暹罗世代铭记大明皇帝恩德,世代忠于大明,为皇帝陛下镇守暹罗。” 贡使說道。 他当然懂汉语。 大城本来就是靠着海外贸易的。 南洋公司在曼谷有個据点,不過這时候的曼谷是個小渔村,南洋公司在那裡建立商业据点,然后纳腊萱就靠控制和内陆的贸易,并从南洋公司购买武器才顶住缅甸并反攻。 “既然是大明忠臣,为何无故入侵柬埔寨?” “呃?” 贡使无言以对。 “回去告诉暹罗王,暹罗与柬埔寨皆大明之臣,若恃强入侵,难道就不怕如雍罕?南洋本大明故地,当年设宣慰司统御,其后疏于管理,使南洋诸国皆忘大明皇威,朕如今亲自南征,坐镇奉天,就是为重整南洋。暹罗遭缅甸入侵,朕以大明天兵攻破阿瓦擒拿雍罕明正典刑,若暹罗王亦恃强凌弱侵略柬埔寨,难道就不怕大明天兵攻破大城,擒拿暹罗王如雍罕般明正典刑? 朕乃天下之主,主天下之事,天下当尊朕之法度。 倭国入侵朝鲜。 朕诛灭之。 缅甸入侵暹罗。 朕诛灭之。 西班牙入侵吕宋,朕亦讨平。 朕尽为君之责,尔等当尊为臣之道。 此番只是警告而已,若暹罗王不肯收手,那就该讨灭了。” 万历說道。 “鄙国当谨遵陛下旨意。” 贡使趴在那裡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先下去吧,朝廷会为你们与柬埔寨主持边界划分,以后各自谨守边界,勿再互相侵渔。” 這时候真腊就叫柬埔寨。 准确說现在是金边王朝,就像缅甸靠侵略暹罗過日子一样,暹罗也靠侵略柬埔寨過日子,然后柬埔寨靠侵略占城過日子,可怜的占城就沒人可侵略了。 毕竟他们东边是大海北边是更惹不起的越南。 最后只好消失了。 不過這时候他们還沒消失。 因为大明介入,原本在這时候已经被阮潢灭亡的占城国得以保留,不過占城国人口少的可怜,毕竟他们之前被阮家反复屠杀,所以大明皇帝亲自派兵保护他们。原本南洋公司在那裡的一個贸易站被皇帝接管,并且在那裡派驻一個总督,并将這個贸易站赐名西贡。 暹罗贡使战战兢兢退出去,不過這时候他再看外面挨鞭子的雍罕,那就很刺眼了。 “贡使,請随我来。” 一旁等待的礼部官员說道。 而另一個正在欣赏這一幕的贡使则心情愉快转過头。 “宣荷兰贡使觐见。” 太监喊道。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贡使,赶紧整理一下衣帽,随着引导的太监走进前方太极殿,然后按照演礼的礼节向皇帝陛下五拜九叩首…… 原本是三叩首,杨相国在应天改的规矩,外藩觐见大礼就是五拜九叩首。 汉臣還是五拜三叩首。 不過实际上這個礼节過去也是只有极少数时候,比如說新年第一次觐见之类,平日早就已经是随便作揖就行,基本上沒有跪的。但正式的礼节依然是五拜三叩首,至于杨相国那边,因为公主监国甚至连皇帝都不算,所以正式场合也是作揖。 祭祀…… 她一個未婚少女祭什么祭啊! “你是以什么身份?联省共和国?荷兰省?拿骚家族?還是荷兰东印度公司?” “呃?” 贡使惊愕的看着他。 “混账,胆敢直视陛下!” 旁边的李旦怒喝道。 贡使吓得赶紧低下头,他对皇帝陛下的威严沒有足够印象,但李旦在南洋可是镇压各国,就算荷兰东印度公司现在也不敢惹他。不是說荷兰东印度公司打不過他,真打双方也就是五五开,但問題是李旦身后是那支强大的舰队啊! “陛,陛下,荷兰东印度受联省共和国授权,代替联省共和国在东方进行外交活动,相当于联省共和国的官方使者。” 他說道。 “那么你就是联省共和国的贡使了?” “是的。” 贡使說道。 “那么朕很想知道,你们对沒有得到朕的允许,占据大明属国爪哇的土地,甚至建立城市這件事如何解释?南洋诸国皆大明属国,受朕的保护,你们虽說远来贸易,但也不能這么不懂事吧?” 贡使长出一口气…… 他就是来解决這個問題的,而且怎么解决已经设计好了。 李旦给他们设计的。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們此前并不知道那裡是您的领地,而且爪哇人也沒告诉我們,所以這是個误会,但现在我們已经知道了,所以愿意对此做出赔偿。只是我們数万裡而来,只是为贸易谋生而已,求陛下恩准,允许我們继续在那裡居住,我們愿意以后每年为此向陛下支付五万两白银的租金。 并邀請大明商人,在我們建立的城市居住贸易。 一切依照马尼拉例。” 贡使說道。 “准了!” 皇帝陛下愉快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