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撒氣
“小楚,你看見鍾宴庭了嗎?”
謝楚鈺看着坐在輪椅上的蘇艾真,耷拉着眼皮,語氣寡淡:“你的未婚夫在哪,你問我?”
蘇艾真哪能聽不出這話裏的意思,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頰這下更加蒼白,他咬了咬脣,柔和笑道:“我沒找到他,就問問你,那我給他打個電話,不好意思。”
謝楚鈺轉身要走,蘇艾真想起來手裏的禮物還沒送出去,連忙拉着人的衣襬,在謝楚鈺冷淡的目光裏把禮物遞給他。
“小楚,生日快樂啊,這是給你的。”
他的手堪堪舉着包裝精緻的禮盒,謝楚鈺不接,蘇艾真就說:“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是你平常愛喫的糖而已。”
謝楚鈺的眼神平靜無波,他沒擡頭,望着蘇艾真手裏的那份禮盒,驀然勾着脣角露出個笑來,“怎麼?家裏快破產了,連個值錢的東西都送不起了?”
“不、不是。”謝楚鈺並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毫不留情地走了。
鍾宴庭的司機過來將蘇艾真推走,“鍾先生有點事,我帶您回去。”
蘇艾真很輕地嗯了聲,“謝謝。”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禮物還是沒有送出去,蘇艾真嘆了口氣,路上又碰到了陸昭,陸昭見他要走,問了聲:“還沒喫飯呢,這就走了?”
“嗯,鍾宴庭不在,我也沒什麼留下來的必要。”
“那好吧。”
“陸昭。”蘇艾真把手裏的禮物盒遞給陸昭,想了下才說:“你幫忙給小楚吧,他要是不喜歡,那......扔掉也沒關係。”
天色漸暗,空中像是蒙了層薄薄的霧,別墅裏邊燈火通明,外邊開了幾盞明亮的路燈。
姜理被鍾宴庭拽着,單薄的衣服上全是酒水的痕跡,頭髮上臉上也是,模樣狼狽,他試圖把手從Alpha手裏抽出,但奈何實在拽得太緊,以至於手掌都開始充血。
“你放開我。”
“跟我走。”鍾宴庭壓着怒意,想帶他上車,姜理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推了他一把,眼眶紅透了,瞪着他:“你到底想幹嘛?”
“我還想問你想幹嘛呢?你跟謝楚鈺什麼關係?故意的是不是?”
“我故意什麼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知道我跟他關係不好,非要三番兩次讓我看見你跟他在一起,不就是故意噁心我?”
姜理完全不明白鍾宴庭到底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他怎麼知道這倆人什麼關係?
“他給我錢,我給他跑腿而已。”
鍾宴庭冷笑道:“是嗎?又要說是巧合?姜理,自從你出現後,巧合未免也太多了吧?”
姜理不想再跟鍾宴庭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然而鍾宴庭並不打算放過他,姜理又氣又急,“要是知道你也在,我不會來的,鍾宴庭,我工作而已,你爲什麼非要這樣?”
“工作?他給你多少錢啊?爲了錢什麼都做是吧?”
姜理陡然覺得胸口很悶,心跳在到達一個頂點後驟然停頓,他艱難地嚥了下口水,看着鍾宴庭熟悉又陌生的臉,“是啊,我缺錢,你不知道錢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不像你,騙子。”
鍾宴庭皺眉,不可置信地問:“我騙你什麼了?”
姜理倔強地別過臉,鍾宴庭不耐煩地喊了聲:“說話!”
“你就是個騙子,明明是個Alpha,騙我說是Omega,明明就很有錢,騙我你家很窮,鍾宴庭,你......”眼淚包不住,成串似的往下掉,姜理用手背用力抹掉,這些天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和鍾宴庭分開的每一年,每一天,他都在想,沒有錢的生活那麼難,分化成Omega以後,有了姜萊以後,都在硬撐,那鍾宴庭呢?鍾宴庭一個Omega會不會也過得不好?
他就是很笨,學生時期的那一點好他記到現在,但事實證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多想了,鍾宴庭哪裏會過得不好,他過得太好了,只有自己像個小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你混蛋,騙子!”
“你......”鍾宴庭一時語塞,姜理哭得太傷心,把本就一張不怎麼樣的臉哭得更加悽慘,心口有些漲,鍾宴庭半張着嘴,最後什麼也沒說,等姜理哭得差不多了,他纔開口:“我送你回去。”
“不用。”
“你倔什麼?”鍾宴庭發現,姜理好像不是以前那個姜理了,眼前的這個Omega,以前的那個Beta要陌生得多。
“走吧,我晚點跟你解釋,先送你回去。”
姜理再一次拒絕他的觸碰,往後退了好幾步,說:“我不回去,我自己走就行。”
“你不回去你去哪?”
“這個點,萊萊還沒睡。”姜理盯着自己的鞋尖,嗓子發抖:“我不能回去。”
他這副樣子回去,姜萊肯定要難受的。
鍾宴庭不知道姜理不回去還能去哪,他強硬地拉着人往車裏帶,然後在人要跑下去的時候把車門鎖了。
“你做什麼?你放我下去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鍾宴庭掏出手機給陸昭打了個電話。
“我二十分鐘後到最近距離的你家酒店,用你的名義給我開個房。”
“鍾宴庭。”
“閉嘴。”
姜理被帶着進了一家裝修豪華的酒店,在最頂層的套房裏,他連踩在柔軟地毯上的腳都不敢用力。
鍾宴庭脫了外面的外套,隨手扔在一旁的沙發上,然後對着姜理說:“你去收拾下。”
“收......收拾什麼?”姜理呆呆的,還沒反應過來。
“你的衣服。”
姜理這才低頭看了眼,喃喃道:“不用的,我用吹風機吹一下就好了。”
鍾宴庭指了下陽臺,“那裏有洗衣機,快速洗一下然後烘乾要不了多長時間,進去。”
倒不是姜理跟他扭捏,他哪裏在這種套房裏洗過澡,說不定連水龍頭都不會開,不想在鍾宴庭面前丟人,但不知道是不是鍾宴庭看出了他的窘迫跟擔心,竟然直接進了浴室,幫他把水打開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你......”
“洗。”
算了,姜理跟自己說,既然都這樣了,那就乾脆收拾好回家吧,他也不去看鐘宴庭,轉頭進了浴室,把門帶上了。
鍾宴庭從外面的衣櫃裏拿了件浴袍,徑直朝浴室走過去,也不敲門,擰着把手就把門開了。
姜理蒼白的身體暴露在白熾燈下,肩胛骨從瘦削的後背凸出來,整個身體薄得不可思議,鍾宴庭那一刻竟然在想,姜理是從沒好好喫過飯嗎?
姜理顯然沒想到鍾宴庭會進來,倆人的視線在鏡子裏交匯,鍾宴庭看見了姜理單薄的小腹上那道長長的疤,深紅色的,一直蜿蜒到內褲的邊緣,直至看不見。
不是他故意想看,而是那道疤太惹眼,想不注意都不行。
“你......你進來幹嘛?”姜理轉了個身,沒讓他看,耳朵根有些紅。
鍾宴庭把浴巾往他身上扔,“快點,把衣服給我。”
“哦。”
鍾宴庭把姜理髒掉的衣服扔進了洗衣機,定了個時,然後在窗臺邊上,等着姜理出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摸了下褲子口袋,空空的,沒有煙也沒有打火機,心情變得煩躁起來,姜理的那道疤太深了,也太猙獰,一直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
是生孩子弄的吧?
怎麼會那麼長一道?
他又想到了姜萊,那個看上去很乖的孩子,姜理跟別的Alpha生的孩子。
浴室的門被打開,又重新被關上,姜理穿着酒店雪白的浴袍出來,身上的水汽被擦乾,喊了聲鍾宴庭的名字,“我好了,衣服呢?什麼時候好?”
“再等等。”
“知道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姜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鍾宴庭不說話,那他也就不說,反正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大概又過了兩分鐘,鍾宴庭叫他:“姜理。”
姜理擡眸望向牀邊的Alpha,隔着五米的距離,Alpha的臉在燈下晦暗不明。
“爲什麼跟別人結婚?”
姜理雙手握成拳,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更不想在鍾宴庭面前回答這個問題,“跟你說過,家裏有變故,就結婚。”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爲什麼?”
姜理的下脣快被他咬破,偏偏再不肯說一個字。
鍾宴庭也沒逼他,一步步向他靠近,姜理本身腿被撞過,還是很疼,Alpha的氣息變濃,他下意識地向後退,跌坐在牀上,“你要幹嘛?”
“你變了很多。”鍾宴庭說。
姜理雙手向後撐在牀上,死死揪着牀單,聲音乾啞道:“誰都會變的。”
Omega的膝蓋紅得過分,應該是撞到引起的,鍾宴庭眼神晦暗,擡眸,嗓音很淡,“你說我騙你,其實也算不上,但你要這麼認爲,也沒錯。”
姜理仰着腦袋,這個角度能看到Alpha高挺的鼻樑以及翕張的脣。
“我可以跟你說實話,當年遇到你,是因爲我犯了錯,我媽媽把我送去讀書,爲了不暴露身份,纔在我的資料上造了假,不是故意騙你。”
姜理的腦子轉得很慢,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他好像消化不了鍾宴庭的這些話一樣。
“我爸是臨京市市長,我爺爺也是當官的,他們對我的期望很高,也希望我走這條路,我跟你說過吧,我跟蘇艾真就是聯姻而已,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的身份需要一段穩定的婚姻來維持,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種表象,但我並不喜歡蘇艾真。”
姜理的腦子接收不了這些信息,神情呆滯,以至於鍾宴庭捏着他的臉時他都沒反抗。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套房裏的信息素在不知不覺變濃,空氣裏潮溼的水汽帶着山茶花的香味,倆人都無所察覺,姜理脖子後頸那塊因爲Alpha的信息素而泛着不正常的紅,像是暈開的血。
“那又怎麼樣呢?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呢?”他的聲線很低,像是在說給自己聽,鍾宴庭告訴了他這些,他也給不出什麼反應,只是在心底默默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
還能怎麼樣呢?鍾宴庭是Alpha還是Omega,對他來講,好像並沒有多重要,想到剛剛在別墅,鍾宴庭因爲那個Omega毫不留情地指責他,不知道怎麼了,雖然確實是他的不對,但還是不由得感到委屈,“我本來就是要道歉的,鍾宴庭,我本來就準備跟他道歉的。”
你怎麼可以那麼兇我?
“你是不是忘了?”鍾宴庭一條腿跨上牀,離他越來越近,姜理艱難地仰着頭,看着幾乎壓在他身上的Alpha,眼神都開始渙散,信息素的味道鑽進了他體內的每一處,以至於他的腦子開始混沌。
鍾宴庭的聲音像個鉤子,姜理迷迷糊糊地聽着。
“因爲你,全都因爲你,泡湯了。”他怎麼能不氣呢,姜理什麼時候出現不行,偏偏這個時候帶着別人的孩子出現,害他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他怎麼可能輕易就放過姜理?胸中的鬱悶總要找個地方宣泄纔行。
“你......”姜理無措地望着距離他越來越近的Alpha,退無可退,雙頰被掐得很痛,Alpha的指腹在嘴角按壓揉捻,對這種超出他認知的行爲感到害怕。
然而下一秒,鍾宴庭就帶着蠻橫的力度咬上了他的脣,手掌桎梏住他的下巴,他只能被迫承受。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唔……”嘴脣的皮膚傳來刺痛,姜理雙手撐在鍾宴庭胸口,推搡着,卻是徒勞。
“鬆開……”Alpha的脣很熱也很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鍾宴庭的信息素變得非常濃,濃到他不受控地軟了身體跟意識,只能任由鍾宴庭溼滑的舌頭無舔舐他,然後強勢地撬開他的牙,舔遍他口腔的每一寸。
這是個帶着血腥味的吻,懲罰的意味十足,但姜理分不清,分化成Omega以後,他對性是非常匱乏的,發情期也並不頻繁。
他太久沒接吻了,也早就忘了是一種什麼感覺,像是乾涸的土地裏難得的甘露,甚至在雨夜裏開出的花,很像他跟鍾宴庭最後一次做愛的那天晚上聞到的味道。
信息素的驅使,讓他的手臂都軟綿綿的,鍾宴庭一個用力就將他壓倒在牀上,不再咬他,而是加深了這個吻,姜理胸口劇烈起伏着,臉頰都泛着不正常的紅,不得章法地大口喘氣,鍾宴庭用指腹擦過他嘴角的一絲血跡跟口水,諷刺道:“怎麼,你那死老公沒教你怎麼接吻?”
姜理呆滯地啊了聲,雙眼無神地搖了搖頭:“沒……”
鍾宴庭在說什麼?
他所有的性經驗都來自於鍾宴庭,沒有別人了,接吻也是,在他的印象裏,鍾宴庭也不怎麼會的,總是弄得他很痛,但是那個時候他喜歡,又覺得鍾宴庭是個Omega,不會這些也很正常,所以無論鍾宴庭怎麼生澀,怎麼粗魯,他都默默忍着,把鍾宴庭抱在懷裏,一聲聲告訴他沒關係很舒服。
“唔......”
舌尖又被咬了一口,很疼,但是又麻,姜理眼眶溼潤,本能地開始求饒:“你不要咬我,很痛。”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鍾宴庭沒什麼耐心,他只覺得很焦躁,哪裏都很熱,卻緩解不了,他只是想懲罰姜理,所以故意釋放了信息素,讓他服軟,Omega看上去笨拙可欺,可鍾宴庭卻覺得哪哪都不對。
他將手從姜理寬鬆的浴袍底下伸進去,另一隻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人的脖子露出來,Omega裸露的腺體似乎帶着誘人的香氣,他張着嘴就要咬,然而姜理直接湊上去,用吻堵住他的嘴。
太熱了,空氣裏的雨水味道都快被蒸乾一樣,山茶花的氣味延伸到套房的每一個角落裏。
信息素的融合讓兩個人都無法正常思考,彼此被吸引着,本能地向對方靠近。
這個吻是被陽臺傳來的尖銳聲音打斷的,姜理的眼睛慢慢睜開,瞳孔也漸漸恢復了些清明,胸口火熱的溫度將他拉回了現實,他猛地將鍾宴庭推開,從牀上爬起來,語無倫次道:“衣、衣服好了,我去看看。”
鍾宴庭半坐在牀邊,垂低了腦袋,喉結不緊不慢地滾動着,咬着牙閉上眼睛,很長地呼吸,沒多會兒,姜理就已經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換上。
穿着剛來的那套衣服,哆嗦着說:“時間不早了,今天謝謝你,我先走了。”
姜理離開後,鍾宴庭原封不動地又坐了好久,直到身上的信息素稍微變淡了一點,他纔拿起手機,找到通訊錄裏的一號碼,把所在的位置發了過去,然後打了通電話。
“來接我,儘快,順便帶針抑制劑,我易感期可能提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