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假的
“這两天就待在家裡,哪也不要去。”医生戴着口罩,把针管单独装进塑封袋,问道:“是接触Omega了嗎?”
钟宴庭半躺在床上,扯下睡衣的袖管,鼻尖的呼吸是炙热的,嗓音很沉,“嗯,有点失控了。”
照理来說,他作为Alpha不该会因为释放信息素而失控,因为身份原因,他每次易感期都是精准算好并且提前打抑制剂的,昨天是因为想对姜理撒气,却沒想過会直接将易感期提前。
是因为太久沒接触過Omega嗎?
医生告诉他:“你的信息素波动很乱,那個Omega应该是跟你的适配度比较高,所以你才会失控。”
钟宴庭皱着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确定?”
“嗯,低匹配度的Omega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姜理跟他匹配度很高?开什么玩笑。
他還是不太能够接受這個结论,“不可能。”
医生叮嘱他:“钟先生,不论可不可能,您都需要离他稍微远一些,起码在跟他接触的时候保持适当的距离,不可以随意释放信息素,或许可以做一個信息素检测,确定一下是否是别的原因。”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知道了。”
医生走后,钟宴庭躺在床上想着医生的那句匹配度很高,半小时后,在他快要睡着时,程颂走了进来。
屋裡的味道太强烈,程颂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随后把口罩也带上了。
“李医生說你是接触了Omega才信息素失控的?”
钟宴庭睁开眼,“不是。”
“哪来的Omega?是艾真嗎?”
“不是。”
程颂瞬间来了脾气,嗓门也大了些,“跟你說過多少次,别总是出篓子,你好好的找别的Omega做什么?钟宴庭,你想干嘛?你不会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吧?黄赌毒是要严打的,你知法犯法啊?”
钟宴庭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怒气冲冲的程颂,反驳的话飙到嘴边,最后還是忍住了,耐着性子解释着:“妈妈,你在說什么啊,我不会做那种事,是意外而已。”
“我不管哪来的Omega,你也大了,管好你的自己,我不想在电视上看到你的丑闻,也不想给你擦屁股善后,你注意下你的行为,在外面进入易感期很危险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钟宴庭莫名有些委屈起来,易感期本身就是很脆弱的,怎么程颂不关心他就算了,還一直责怪他。
钟宴庭因为易感而泛红的双颊,额角有隐约的汗珠,整個人都显得很脆弱,程颂到底心软了,叹了叹气:“庭庭,之前让你做的亲子鉴定呢?你做了嗎?”
“……”沉默之后,钟宴庭才說:“做了。”
“结果。”
“還沒出来。”
“出来后给我看一下。”
钟宴庭睁着遍布血丝的眼,看着程颂:“你不信我嗎。”
“我只是检查一下你的送检资料,我不希望有纰漏,听话。”
有时候程颂觉得,他确实把钟宴庭宠坏了,从小到大做什么他都不放心,也或许是他自己的問題,他不愿意放手,总担心钟宴庭脱离他的掌控会乱来。
房间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人,钟宴庭更烦了,忍不住把现在遇到的所有問題全都归咎于姜理,要不是他,哪会变成這样?
全是姜理的错。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闭上眼睛眯了会儿,从一旁拿過手机,拨通了一個国外的号码。
那边很久才接。
“什么时候有结果?两周了。”
那边告诉他鉴定已经完毕了,只是因为时差沒有通知结果,隔天国内的晚上,应该就能收到。
“发我私人邮箱,不要打印纸质的,记住了,所有的东西记得销毁。”
挂完电话后,钟宴庭睡了個觉,难得地做起了梦,梦裡全是高中时期的姜理。
印象最深的,是高一寒假,程颂仍旧不打算接他回去,只给了他简单的生活费,他气得用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把玻璃砸了個粉碎,然后在老板的压迫下,赔了三分之一的生活费。
春节那天晚上,他一反常态地沒有给程颂打电话,反正說来說去也不会让他回家,也不想自讨沒趣,在外面吃過饭就准备回租的房子。
县城的冬天很冷,天很黑,路灯也很暗,钟宴庭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裡,踢着脚下的石头,然后在灯影婆娑的门口,看见了姜理。
可能姜理不知道,钟宴庭也从沒說過,那天的姜理很明显哭過,但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破旧小区的壁灯把他苍白脸上的泪痕暴露无遗。
“钟宴庭,你回来啦?”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钟宴庭一肚子气,“這么晚你来干嘛?”
姜理扣着手指,上半身的袄看上去很旧,也不保暖,眼睛黑漆漆的,望向钟宴庭的时候比顶上的灯還亮些。
“来看看你。”姜理很紧张,“你吃過饭了嗎?”
“嗯。”
“真好。”
姜理被风吹白的脸升起一点点红晕,他的手从衣服兜裡掏出一個东西来,然后递给钟宴庭,小心翼翼地說:“送给你,钟宴庭,新年快乐。”
是個木雕,丑乎乎的,应该是种动物,像只狗,钟宴庭沒接,姜理以为他不喜歡,局促道:“我……做得可能不太好看,对不起啊,那我……我拿回去重新做一個,做得漂亮点再给你。”
他想也是,钟宴庭這么漂亮的Omega怎么能配這么丑的小狗,他应该雕個小猫才对,可爱的小猫咪钟宴庭应该喜歡。
姜理哆嗦着收回手的时候,钟宴庭才看到他手指上细小的伤痕,他本来沒在意的,因为姜理的身上总是会带着伤,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淤青也好,伤口也罢,在姜理的身上永远都是正常的。
但那天可能是太冷了,又或许是路灯太暗了,钟宴庭脑子不太清楚,眼神也不好,他总觉得那只丑乎乎的狗像极了姜理。
好像也沒有很丑,虽然可怜,但是也蛮可爱的。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给我吧。”钟宴庭說。
姜理愣得更像块木头了,钟宴庭直接朝他伸手,說:“给我。”
姜理先是咽了下口水,然后珍重地把那只木头小狗给了钟宴庭。
“姜理。”
“怎么啦?”
钟宴庭摸着那只木雕,虽然造型不好看,但是表面很光滑,他的手指在上面摸不出一点倒刺。
“還记得你跟我表白的时候,我给你提的三個條件嗎?”
姜理很慢地点头,“记得的。”
“我怎么說的?”
姜理思考了下,“你說,要给你买菠萝面包,要随叫随到,第三條......你還沒有告诉我。”
钟宴庭嗯了声,然后舔了下嘴唇,眉毛微微扬起,有种散漫的朝气,那只木头小狗被他摊在掌心裡,姜理在冰冷昏黄的冬日夜裡,看着钟宴庭朝他笑,然后问他:“這是小狗嗎?”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是的。”姜理老实說道。
他们靠得不近,但钟宴庭好像听见了姜理混乱急促的呼吸声,然后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第三個條件。”
姜理吹着冷风,不自觉向前凑上自己的耳朵以防听不清。
“你要不要做我的小狗?”
周围有关门的声音传来,還混着几声流浪猫的叫喊。
姜理在這样的情况下,完全无法思考,他慢吞吞问:“小狗?”
“对。”钟宴庭說:“像它一样,陪着我,跟我玩。”
心跳像是有停顿,然后又以剧烈的速度开始跳动。
過了很久,久到钟宴庭都有点不耐烦。
“好。”姜理湿润的眼眸裡全是钟宴庭的影子,然后又认认真真地說了一遍,像是承诺,“我做小狗,永远陪你玩。”
……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周日晚上,钟宴庭沒有收到亲子鉴定的邮件,他也懒得等,身体不舒服,第二天還要去单位,所以睡很早,他跟王珊先是去了烂尾的楼盘,說是烂尾也不准确,那边的工人還在,他们只是罢工了,按他们的需求,只要把工资结清,還可以接着干。
钟宴庭跟王珊讲,下午得去趟开发商那边,跟他们聊一下。
中午,钟宴庭点了快餐請工人吃饭,然后一边聊,一边向他们打听。
一個上了年纪的男人告诉他,开发商已经欠了好几個月的工资了,一开始還安抚他们,后面直接不出现了,是后来小何看到他们领导還买了跑车才带着大家举报的。
“小何?”
“是,他今天沒来,家裡有人重病,去医院了。”
钟宴庭若有所思地盯着手裡的盒饭,“不用担心,我們会调查清楚的。”
“领导,我們的工资還要的回来嗎?”男人脸上的皱纹很深,忍不住着急道:“全家都靠這钱過活呢。”
钟宴庭告诉他:“放心。”
饭不太吃得下,他找了個垃圾桶扔了,手机有震动,他点开看,是邮件提醒,陡然间心脏震得厉害,却在点开的那刹那有些退缩了。
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很奇怪的感觉。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過了两分钟,压着心脏强烈的不适,他才点开那封来自检验机构的邮件。
开头的內容他大致扫下后都一一略過,直接拉到最后。
太阳经過的午后,风都静止了。
报告的检验结果显示:所验样本DNA与提供样本序列相同,为生物学亲子关系,概率直经计算为:99.9999%
那一刻,瞳孔随着血液的加速流动不停收缩。
钟宴庭第一反应就是假的,這份报告是假的,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鉴定机构对检验结果会付绝对的责任。
或许,他应该再测一遍。
对的,应该再测一遍。
姜理怎么可能有了他的孩子?還在他们分开后又生下来?
他想起来姜理之前跟他說的话,說是因为家裡出了变故才跟村裡的Alpha结婚的,而他从调查组那边给的照片也看得出来,怀孕的姜理确实是跟别人结婚了。
他之前想過,无非就是未婚先孕,毕竟姜理那时候才17岁,好像也很正常。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脑子瞬间的空白過后,心跳越来越剧烈,几乎无法控制地使他弯下了腰,钟宴庭把手机扣住,然后攥在掌心裡。
王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過来,见他一副不舒服的模样,关心道:“怎么了?”
“沒。”简单的一個字像是花费了他很大的力气。
“行,一会儿休息下,咱们去趟华顺。”
“好。”
刚刚吃的东西在胃裡翻涌,钟宴庭有种恶心感,他压着胃酸,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王珊走后,觉得不是那么难受了,他才调整好呼吸,盯着脚下从工地上带起的泥发呆。
所以,姜理是怀着他的孩子,跟别的Alpha结的婚?
姜莱,是他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