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色温柔 第29节 作者:未知 梁束气恼,冷硬英俊的面容紧绷,“你到底要干嘛?” “上药。” 她抬眼认真看他,“你的右手不能再受伤。” 因为刚刚哭過,她眼周红红的肿着,嗓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眼瞧着她又要哭,梁束僵硬站在原地,不耐道,“那你快点。” “要不然我這伤口可就马上愈合了。” 安涴沉郁的心情淡开一瞬,转身接過柳白递来的药箱。 她示意梁束坐下。 梁束瞥一眼刚刚坐過的木椅,“……去你卧室裡吧,那边光线好。” 安涴诧异看他,下一秒意识到他說的卧室是不远处的布景,随即点头。 两個人一前一后往那边走。 余遇和柳白非常有眼色的离开,并且招呼片场三三两两的大哥出去一起抽烟。 几秒钟后,刚刚隐隐嘈杂的片场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两個人。 进到卧室,梁束示意安涴坐在床边,拎過书桌前的木椅放到她对面。但沒第一時間坐下,在安涴疑惑的目光中大力来回晃了两下。 目光碰触她的,梁束咳一声忙挪开,“這椅子還挺结实。” 随即坐下,大咧咧伸出右手,“你弄吧,弄完别哭了。” 最后三個字念得很轻,像被风吹過的羽毛,安涴沒听清,看他一眼。梁束垂着眼。 视野裡是他的手掌,安涴顿了一下,伸手用指尖轻轻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肌肤相触那一刻,梁束猛地瞥开眼,耳尖霎时红得几欲滴血。 他飞快睃她一眼,咬紧下唇忙屏住呼吸。 安涴小心将他衬衫袖口解开,怕弄疼他,动作很轻。 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扫過梁束手腕内侧,梁束下颚更加紧绷,趁安涴沒注意粗喘两口气。 搁在腿上的左手紧攥成拳,梁束不由后悔刚刚就不该心软,担忧地扫了一眼几欲蓬勃的小兄弟。重重闭了闭眼,开始默念道家清心咒。 梁束這边惊涛骇浪的独角戏,安涴一无所知。她正低头认真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口,越看心越沉。 掀开衣袖之后才看清,不光是手腕,這几道伤痕一直延申到手肘,连手指上都有。近看才能看出他整個右手都有些肿。 不光如此,大概之前他不在意,伤口碰了水,现在伤口有的地方结痂,有的地方红肿着往外崩开,有点发炎。 安涴抿唇,心下又怒又心痛,早将微薄的羞涩扔到脑后,将他手指握得实实的。同时拧开液体创可贴,刺激气味扑鼻。 梁束闻见,顾不上刚刚的心潮涌动连忙回头,看到熟悉的标识连忙要将手从她手裡抽出来。 可惜晚了。 柔软的刷子涂過发炎的伤口。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刺痛,火辣辣的。激得梁束眼圈都红了。 “這么疼嗎?” 嘴上這么问,漆黑的眼仁却明明白白地写着——那以后還注不注意? 梁束凤眼通红。 他最喜歡她虚假温顺下真切的泼辣和霸道。 安涴垂眼捏着刷子扫過下一处伤痕,每刷一处都感受到他跟着战栗。手臂上的汗毛从她开始涂药开始就一直站着就沒趴下。 安涴觉得好笑,梁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液体创可贴的痛。 伤口看着吓人,实际上用创可贴涂也沒涂几下。 安涴拧好瓶盖,将液体创可贴放回医药箱裡,這才抬头与他对视。 “要保护好你的右手。” “裡面都是钢板钢钉,不记得了嗎?” 安涴想问這回怎么弄的,有沒有牵扯到旧伤? 话到嘴边怕他误会,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颓然耷拉肩膀。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的右手怎么会受伤,要打钢板遭罪? 如果当初梁束右手沒有受伤,他就能去读警校,就能圆梦。 也不用为了替她赚钱一头扎进肮脏的娱乐圈,把自己喝到胃出血,狼狈地趴在自己的呕吐物裡站不起来。 她的梁束不该是這样狼狈艰难,她的梁束是個大英雄,他的人生应该是华丽绚烂的,站在云端让所有人仰望。 刚刚因为气恼关心鼓噪起来的情绪又被银针刺破,哗啦一下重新干瘪。 最初因听到容钦名字起伏的情绪时也瞬间归于平静。 其实当初容钦說得也对,她不适合梁束,因为她总给他带去噩运。 他们的开始,她的存在,就是梁束的污点。 容钦說得对。 安涴突然被愧疚缠着坠入深海,浓烈的窒息迎面袭来。 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一阵尖锐疼痛,茫然抬眼,就见梁束正掐她指腹嫩肉。 “想什么呢?” 不远处,黑色摄像机上的红灯闪了一闪。 作者有话說: 下章预告:“要不要,解开它?” 第19章 “沒什么。” 梁束眉眼微动, 对這個回答一点都沒觉得奇怪。 自重逢以来她就如此,把所有装进心裡,谁都掏不出来。 别人掏不出来,他可以。 梁束轻轻颔首, 不再追问, “我下楼一趟。” 說罢松开她指尖, 仿佛刚刚紧攥不放的人不是自己。 起身站直身体后却沒立刻走。 梁束垂眸理了理衣襟,抬起手肘系好扣子之后才說, “容钦来了, 要不要去跟他打個招呼?” 安涴低眉,睫毛颤抖,摇头。 梁束见状沒再言语, 转身下楼。 容钦此次不光自己来,還特意运来一辆保姆车。 保姆车正在楼下, 這是刚刚余遇上楼时跟他說的。 白色保姆车停在树荫下,不管是跟充满岁月的红砖小楼還是层峦叠翠的山林都格格不入。梁束不爱奢靡,以往进剧组也几乎沒用過這玩意。 开门上车,容钦正背对他坐在质地极好的皮椅上打电话, 楚时卿在他容钦对面眉眼低垂, 眼圈通红, 像是刚哭過。 梁束对她使了個眼色, 楚时卿揉了揉眼睛, 头也不回地下车。 梁束在楚时卿刚刚的位置坐下,看着容钦若有所思。 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轻点大腿。 之前他让赵阔给他查三年前的留言, 赵阔今天回信, 說是沒查到, 再需要一段時間。 然后梁束就想, 三年前安涴给他的留言,除了电信系统出問題,這個几率很小。再有一個可能就是人为删的。 他的手机除了安涴能碰,就只有容钦可以动。 他拍戏或者上节目不方便或者来不及联系安涴时,会拜托容钦送個口信。 梁束幽深的目光扫過容钦又转向窗外,可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 如果是容钦做的,理由是什么? 他原本不敢相信是容钦,可容钦這么一個冷漠淡然的人居然会急匆匆赶来剧组。 心思渐沉。 如果真是容钦,他之前丝毫沒有察觉。三年前,三年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安涴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那边容钦挂断电话,梁束移回目光,“怎么突然過来?公司那边沒有急事?” 容钦平淡道,“母亲让我来看看你。” 梁束哦一声,過了一会儿又问,“楚时卿怎么哭了?” 容钦正低头处理邮件,闻言连眼都沒抬,淡声回答,“闹小孩子脾气。” 梁束撇嘴,意有所指,“你以后可别后悔。” 一向冷淡的容钦听到這话倒是低笑,“我从未后悔。” 說罢抬眼,定定看向梁束。 “我也希望你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两厢对视。 梁束弯起的唇角渐渐拉平,他往后靠到后面,双手抱臂。 “哦?我怎么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