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打聽
中國國航CA3982，晚上18點40的飛機，陳哲精簡了行李，只帶着一個簡單的揹包和裝着唐卡的木畫筒，果斷的登機了。飛機晚點了差不多半小時，晚上十點多才到達貢嘎機場。飛行中，廣播早已經播了很多遍注意事項及高原反應的應急措施。當陳哲下機的那一刻，還是感覺到了明顯的不適應，缺氧引發的眩暈，還有輕微的胸悶，稀薄的氧氣，讓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
曾無數次暢想過，來到這片淨土時的激動，但陳哲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去欣賞這個城市的夜景，出租車正帶着他駛向目地的。從聞昊手中拿到的只有一個地址，一個人名--多吉次仁，聽說是出身於唐卡世家，接觸唐卡60多年了，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
到達目的地時將近十二點，雖然陳哲有想過結果，但到達時還是有些失望。地址對應的住戶，大門緊閉應該是休息了，而且從周圍環境來看，這應該是一處店鋪。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還沒太適慶的高原反應讓陳哲有些失眠。腦海中不斷閃現各種疑問，韓祈他們的去向，吳欣欣做這一切的目的，最後不免想到韓靜，心中一聲輕嘆，將近天亮時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上午八點，陳哲在鬧鐘聲中醒來。沿途奔波的疲憊和高原反應的不適應，在他臉上寫滿了憔悴。陳哲洗了把臉，背上行李和裝着唐卡的圓筒木盒，再次出發。
聞昊給的地址是在八廓街。八廓街是圍繞大昭寺修建的一條拉薩最繁華的商業街，街道由手工打磨的石塊鋪成，旁邊保留有老式藏房建築，看上去似有千年歷史。街道兩旁各種手工藝店、土特產店和美食店應接不瑕。也許是因爲西藏地處高原，日出較晚，現在路上行人並不多，偶爾遇到一兩個身着藏胞的小姑娘，陳哲便會上去問路，倒不是因爲別的，只是之前問過的藏民，漢語聽得不利索說得也不利索，很是令人很頭痛，倒是些小孩子們，不僅熱情，漢語水平還不錯。
陳哲行色匆匆，無暇多看，走進一處幽靜街道，道路本來不寬，因爲兩側部分店鋪的佔用，而顯得更窄。這段路，路上行人極少，兩側店鋪有些甚至還沒有開門。陳哲並沒有心思去看兩側的店鋪，走得十分快，明顯眼一看就知道是位目的明確身負急事之人，但陳哲偏偏半路被一位店主攔住了。
陳哲獨人初到異地，心中頓生戒心，細細打量起來。攔住陳哲的人，從相貌上看並不是藏族人，倒象是漢族人。那人雙目有神，面帶和善微笑，胸前掛着串佛珠，左手的腕處戴着一串佩珠，右手手裏還捏着一串持珠，佛珠上散發淡淡幽香，似乎價值不菲。陳哲見店主估計是位信佛之人，瞬間給人一種莫名的親近和信仁。那人年紀並不大，約摸三十五六歲，卻蓄着長髮，留着山羊鬍子，給人一種撲面來而來的藝術家氣息。店主人相當熱情，硬拉着陳哲往店裏坐坐。陳哲本想拒絕退走，但一看人家盛情難卻，二者想或許也可以藉機請教，便隨他入了店。
店主人，邊倒上酥油茶拿出小食招待，邊自我介紹。店主人叫劉東，確實是漢族人，來西藏做唐卡生意十多年了。陳哲見他年長，並以東哥相稱。東哥不斷把小食和酥油茶推到陳哲面前，陳哲這兩天都沒怎麼喫東西，出來的急也沒喫早餐，確實有餓了。只是謹慎的吃了些小食，酥油茶卻半口不碰。這東西昨天他在酒店已經試過，又羶又膩，甜甜鹹鹹的，異味難耐，他實在是無福消受。
東哥寒暄了一會兒，盯着陳哲背上揹着的畫筒問道：“小兄弟大清早走得如此急，是急着出手開門貨，還是想請人掌眼？”
開門貨通常在古董行話中，是指年代久遠的真古董，極品好貨，也稱“一眼貨”。掌眼是指請高明的人幫自己看貨。但對於陳哲來說，並不明白，陳哲愣神看着東哥，東哥也從陳哲的眼神中看出了眼前人是門外漢，又說道：“小兄弟，你是想出手好東西，還是想請人辨真僞？”
陳哲聽完一愣，沒想到初見之下，此人已猜出來意，心中戒心再起，故作鎮定地說道：“我就來旅遊，四處逛逛。”說完嘿嘿乾笑。
“哦，那小兄弟，你可起得真早啊。”東哥回了一句並不再提起，又開始向陳哲介紹當地好玩的去處，全當自己是個熱心的免費導遊。
陳哲並沒聽進去幾句，待了一會便要告辭，東哥連忙挽留又說道：“小兄弟，看你揹着畫筒，想必是裝着幅古董級的唐卡，你莫不是讓人騙了買了假貨，來找人要說法吧？”
陳哲並沒搭話，執意離去，人已走出店門，東哥硬拉着又說道：“唉，多大的事，又不丟人，年輕人嘛，買到假貨也屬正常，你若是覺得貨有問題，我可以免費幫你鑑定。佛家講求個緣分，看你我如此投緣，我鑑定費都給你免了。再說你若是外行不懂，就算找上門，人家也幾句話把你搪塞了。”
陳哲對此人雖無惡感，但畢竟初識，不太瞭解。而身懷之物，對於自己干係重大。在沒有拿到多吉次仁面前時，他不想輕易給別人看，怎麼說那也是一個他信仁的人介紹來的，他心中更加放心。陳哲再三謝絕好意，向多吉次仁的店鋪走去。
陳哲站在店門前再次覈對地址，確認沒錯，方纔走進。昨晚來得太遲，四周早已漆黑一片，此刻才細看店鋪，店名是“益西”，在藏語中是智慧的意思。陳哲輕步走進店內，店鋪門面雖不大，但裏面卻佈置的古色古香，進門可以看到一幅巨大的唐卡掛畫，畫上畫的是位佛祖肖像，中間的圓臺上燃有香爐，淡淡的香味伴着青煙在整個店鋪內慢慢飄散，四周牆壁上裱滿了唐卡，玻璃櫥窗內也有不少的陳列，一進來就給人一種輕鬆和愜意，彷彿置身於一個與世隔絕的文藝空間。
店鋪內有個身着藏袍的青年，正拿着細毛刷仔細清理玻璃櫥窗上的灰塵。青年年紀不大，身形也不高，但雙目炯炯有神，從拿毛刷的細緻小心看來，做事肯定一絲不苟。青年一見到有客人到，連忙上前熱情迎接，用一口流利的漢語，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傑布，請問有什麼能幫您嗎？”
“請問，多吉次仁是在這嗎？”陳哲開口問道。
“哦，您找次仁老爺啊，他前天出門看貨，還沒回來，您找他有什麼事嗎？”傑布面帶微笑的答道，邊說已經邊招呼陳哲坐下，倒上酥油茶，擺上食點。
“找他有點小事，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陳哲聽說多吉次仁不在，心中失望，又急忙問道。
“這個我就說不準了，有可能今天回，也有可能明天。”傑布回答道。
陳哲面現憂色，傑布繼續說道：“若是方便，您可以留下聯繫方式，並告訴我您找次仁老爺有什麼事，等他回來，我再幫您轉告。”
陳哲沉默並未出聲，傑布看着陳哲臉色，估計或有難言之隱，又說道：“要不您先坐這等等，我幫您聯繫下。”
陳哲聽完，連聲感謝。
傑布不一會從內堂走出，滿臉歉意的說道：“次仁老爺那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現在還無法確定具體回來的時間，但次仁老爺說最快也得要到下午，您若願意，也可在此等他。”
陳哲略感失望，但也連聲感謝，眼見中午將至，遂說道：“我先去喫午飯，一會再來此等他吧。”傑布送陳哲出門，還熱心的向他介紹的當時特色的美食去處，纔回店內。
陳哲對於美食並沒心思，在周圍找了個小店草草的喫過午飯，並又回到店鋪內。傑布非常熱情，陳哲卻越發沉默，傑布之後乾脆也不去打擾他，兩人各做各事，如此一直等到將近傍晚時分，傑布再次深表歉意的說道：“陳先生，非常抱歉，次仁老爺剛來電話說今天回不來了，您看您要不明天再來。”
陳哲無奈，只能謝過招待，失望離去。
沿途走着，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東哥的店鋪前，陳哲心想反正次仁還沒回來，東哥看上去也不象壞人，不如先讓他幫忙看看，也許能看出些門道。打定主意，便堆門進去。
東哥正在打電話，一見陳哲去而復返，連忙掛斷，笑面相迎，心中似乎興奮不已。
陳哲向東哥簡要說明來意，便打開木筒取出唐卡。東哥一聽陳哲請他鑑定唐卡，也樂的合不擾嘴。隨着唐卡在二人眼前徐徐展開，東哥的表情越發誇張，仔細看過之後，卻又眉頭緊鎖，向陳哲說道：“怪了怪了，這東西看起確有些年頭，只是細看之下，卻又象舊仿。你稍等一下，我去後面看看，我記得好象在哪書見過類似的唐卡。”東哥說完便往後堂走去。陳哲一聽東哥曾見過，心中也興奮不已，連聲點頭，端坐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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