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就是东京 作者:未知 东野司并非看不出细川小春有些不太乐意让他尝试。 不過即使看出来了,但东野司也沒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毕竟《孤独的美食家》确实能画。 所以最后他還是笑着同意了细川小春一個月内交稿的要求,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细川小春看着东野司转身离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手裡《午夜凶铃》第二话的稿子,想着东野司說的话...禁不住长叹一口气。 东野老师要不止完成了《午夜凶铃》的交稿任务,甚至還要画美食漫画了。 這可怎么办啊? “怎么了?细川編輯?东野老师的状况怎么样?” 正当她暗自叹气头痛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浦岛总编的声音。 他還是那副很有把握的模样,還沒等细川小春回答就一副‘我已经猜到了’的表情: “是不是东野老师发现了独自创作的困难,所以开始求助于你了?对吧?我果然沒說错吧?” “......”细川小春。 哪儿是东野司发现独立创作的困难啊?!他不需要助手就完成了《午夜凶铃》第二话!甚至還要多画一部連載漫画。 可浦岛总编偏偏還不知道,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对于东野老师這种作者,细川編輯你就得引导他,让他明白,還是要脚踏实地,总不能直接插了翅膀就飞天了...” “可是浦岛总编...东野老师不止按照质量完成了《午夜凶铃》第二话,甚至還想画第二部在月刊上的連載作品...” 细川小春举起手,小声地嘟囔一句后,真是已经满脸迷茫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东野司的行为,反正就是很迷茫,很怀疑人生。 而另一边,浦岛总编在听见细川小春的话语后,刚才的侃侃而谈,一瞬间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也是满脸怀疑与迷茫: “這...什么...?不对啊...不应该這样子的。” 他们俩对视一眼,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难不成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人天生就长了翅膀,连脚踏实地都不用走的? ...... 东野司当然不知道细川小春与浦岛总编在想什么。 事实上就算知道了,他估计也就是乐呵呵地笑一笑就過去了。 他并不是沒有脚踏实地走過,而是上辈子已经努力学過画画了,要是這還钻研不透漫画的画法... 那他這個前职业画家未免也太废了。 他对楼下的宇崎小姐打了声招呼,刚准备出浦岛出版社,便听见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连连感谢: “谢谢你,非常感谢,那么明天我就会去藤弓老师你家裡帮忙了。” 东野司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正感谢着面前的男性編輯。 对方那张圆圆的面孔半苍白,身体瘦弱。 但就算這样,东野司也一眼看出了对方究竟是谁。 這不是那位被他挤下来的田村老师嗎? 看来他是找到了一份助手的工作,神情都看上去轻松了不少。 “东野老师?” 在东野司打量对方的时候,田村明显也发现了东野司,他对旁边的編輯說了两句,接着便大跨步来到东野司旁边: “东野老师,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田村老师。” 对方沒有恶意,反而很热情,东野司自然也沒落后,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差不多得有一個星期不见了。 “东野老师,恭喜你的《午夜凶铃》获得读者好评第二的好成绩,真是一部好作品啊。” “這個成绩确实不错,我的确很满意。”东野司笑着点头。 這倒是他的真实想法,读者好评率第二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浦岛出版社之前将《人偶之间》的宣传资源已经拉满了,都只是小胜他十几票而已。 “呵呵,东野老师今天应该是来送《午夜凶铃》原稿的吧?不知道东野老师吃過了沒?我知道有家不错的居酒屋。” 這是在邀請自己参加饭局啊... 东野司沉吟了一会儿,還是点头答应了。 毕竟是自己挤了对方的連載位置,要不然田村其实還有几期观察期的,于情于理,他這個請求,东野司觉得自己也不能拒绝。 “不過我刚十六,未成年,不能饮酒,請田村老师见谅。” 到了地方,进了居酒屋,东野司還是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 這具身体毕竟還在发育期,他可不想胡吃海喝灌坏身体。 至于未成年能不能进居酒屋? 這倒是沒多大問題。从实际上来讲,只要不点酒精饮料,居酒屋店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餐馆,店主也不可能因为這种事就把上门的顾客扫地出门。 “是嗎?”田村吃了一惊,他本以为东野司就只是长得看起来年轻,实际年龄估计也有二十多岁了。 所以听见他只有十六岁的时候,田村未免有些感叹: “东野老师還真是年少有为,只是這种年纪就创作出了《午夜凶铃》這部难得的作品。” 他灌了一杯酒,接着叫来四串烧鸟串又要了几個鲑鱼烤饭团与东野司聊着聊着就吃吃喝喝起来了。 男人或许大都是如此,喝着喝着就容易上头。 而一上头,就会大吐苦水。 东野司也因此面前落魄的田村口中得知了他目前的家庭情况。 他的妻子在上個星期就与他离婚,跟着其他的男人离开了东京。 走之前,他的妻子還带走了几個孩子。 本来田村是极力阻止的,甚至拼了命不愿妥协。 可最后,他還是妥协了。 理由很现实。 他养不活自己的孩子。 灌酒,一直灌酒... 最后结账,出门。 “东野桑,在东京,只有钱包鼓了,你才什么都有...要不然,你真的什么都不是。” 喝醉的田村呼着酒气倚靠着還清醒着的东野司,他尽显颓丧之色,像极了丢了狗骨头的人生失败者。 “可這就是东京。這就是生活。人啊,活在這個世界上,活成什么形状...是你自己决定的。” 田村望着街边的璀璨东京夜景以及来来回回的人群,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边笑,他又一边哭,眼泪挺颓废地从眼眶边跌落,最终才崩溃一样地大喊起来: “我当年为什么要去画漫画?!为!什!么!要画這狗屁不如的漫画?!” 田村情绪激动地吼叫着。 外面,是东京的霓虹灯光,看上去灯红酒绿,十分繁华。 但东野司身边的田村却就只是個离群者,他的身边沒有热闹,沒有繁华,只有說不出的辛酸以挣扎着活在东京的疲倦感。 田村吼完后便靠着电线杆哭,一边哭,他還一边狼狈地用手想要堵住泪水: “对不起,东野老师,对不起...我,我不想說這些话的。我只是...我只是真的活得好难啊!” 可能是对东野司感到歉意,又有可能是自己放弃了以前成为漫画作者的梦想。 他哭着,可他這個三十多岁的男人哭泣并沒有引来别人的围观。 是的,沒有人理会田村,也沒有人理会东野司。 因为在這些东京人的眼裡,喝醉发酒疯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数不胜数。 东野司看着這一切,他并沒有去安慰田村,因为他知道,拙劣的安慰只会让人的心情更加低沉。 所以他只能看着這一切,时不时拍拍田村的肩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周围的景色。 东京還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却与颓丧的田村格格不入。 混在人流中的那些社会底层的人,与那些来来往往处于上层社会的人... 他们身上的色彩对比是那么的强烈,浓郁得就如同一幅最为反讽的油画一般。 但這就是东京... 這,就是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