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靖安城 作者:二子知命 齐国,靖安。 這一日,城外大路上,来了一队人马。 二十几個武者,加上两個道士。 “靖安是一座小城,进京的必经之地。因为這個便利條件,一度十分繁华。多年前我曾经来過,与城守十分投契。不過物是人非,僵尸作乱,肯定是沒落了……” 白脸汉子一路阔步高谈,其他人听的聚精会神。 张猛创立天雷宗后收了十位亲传弟子,如今都是江湖上显赫一时的人物。白脸汉子排行老四,宗主之下多以四师兄敬称。 “四师兄,既然你和城守那么熟,能否让咱们在城裡休息两天。出来后尽是风餐露宿,我现在是太想念床了。”一名弟子道。 “過去這么多年了,又赶上僵尸作乱,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况且话說回来,即便還在。我這张脸,人家也未必买账。”白脸汉子白脸汉子一边說着,一边拿余光撇了下两個道士。 在天雷宗众人的概念裡,這就是两個运气好的家伙。被他们带着一起上路,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是這一路走来,俩人一点反应都沒。 虽然沒把這两個放在眼裡,也不在意是否被江湖术士仰慕。但那种无视的神态,多少還是有些让人不舒服。 “以四师兄的名号,怎么可能不买账。无论那位城守在不在,结果都是一样的。”又一名弟子道,“想那靖安城裡的人,不会像村夫那般沒见识。”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附和。 “不错,四师兄何等人物,到哪不是人人敬畏。也就是齐国沒有人才,弄的一個個太沒见识。早年名头最响的是個太监,号称什么十大宗师,但现在也死了。” “十大宗师算什么,老黄历了。天雷宗十大亲传,可比以前的十大宗师有名。” “嘿,什么十大宗师早就作古喽,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活着的。即便還有活着的,只怕也不是四师兄的对手。” “对对,什么铁鹰门四海帮,不都是十大宗师的门派么。可他们的门主,都败在七师兄手下了。而在门裡的大比中,七师兄从来沒赢過四师兄。” “掌门被打败,那些老家伙也沒出来找场子。要我看啊,都是徒有虚名。拿他们和咱们天雷宗的精英比,都是侮辱几位师兄了……” “不可胡言。”白脸汉子很享受师弟们的吹捧,但对一些說法還是给予纠正。 “十大宗师其实大多還都在世,只是许多人避世不为人知罢了。更有一些只是换了身份,才被人忘记了往日名号。” “是嗎?” “师兄說說,现在都還什么人啊?” 众人半信半疑,更带着一份好奇。 “你们刚才提過的那位,齐国的齐公公,的确已经不在了。”白脸汉子神秘一笑。“但是据我所知,除了他之外,十大宗师至少還有七人在世。” 众人一阵惊讶。 “先說两位,你们肯定知道,有的人還见過。”白脸汉子道,“天雷宗刚刚成立时,宗主他老人家的师兄和一位友人曾经来贺,你们知道的吧。” 众人点头。 “你们只知道其中一位是宗主师兄,却不知那便是十大宗师之首的关胜。還有与他一起的那位,名为窦千裡,亦是十大宗师中人。” 白脸汉子上来就爆了個猛料,天雷宗众人自是大大的震惊。 “還有一位是百胜堂的孙老堂主,早在一甲子之前就归隐。别說你们年轻人,很多老江湖都以为他死了。”白脸汉子继续道,“但实际上仍然在世,隐居在活人墓。” “噢!我听說過。”有人恍然道,“玄心正宗唯一的那位二代弟子,就是那位孙老堂主的弟子,也是百胜堂的前任堂主。” “既然說玄心正宗,剩下的四位你们更是知道。”白脸汉子道,“玄心正宗四大长老,都是十大宗师中人。” “什么?” “玄心正宗的人?” “怎么可能……” 天雷宗众弟子更是震惊。 “那四位也算是奇人,你们不知道并不奇怪。”白脸汉子道,“铁鹰门,四海帮,大风阁,這些名声显赫的门派,便是那四位所创。但是四阴山大战后,他们就退出江湖,转而干起了盗墓的勾当。在那個时期,他们原本的名号就开始淡了。” “盗墓?”天雷宗众人面面相窥,想不通這裡面的转折。 “涉及一些江湖秘辛,只知道和四阴山有关,我知道的也不多。”白脸汉子道,“不過后来他们都跟随了燕宗主,成了玄心正宗的开山长老。再往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天雷宗众弟子听的一惊一乍,消化着這些鲜为人知的信息。 “知道了吧,有些话不能乱讲的。十大宗师成名百年,每一個是简单人物。”白脸汉子道,“每一位宗师,都上過蓬莱。光冲這一点,就沒人能小瞧他们。当年齐国那位齐公公,死在一位将军手上。那位将军之后就得了重病,沒多久就死了。” “您說的那位将军,我好像是听過。”一人思索道,“玄心正宗开山的时候,就是那位将军代表齐国去贺礼的吧?” “就是那一位。”白脸汉子道,“当年去過茅山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好处。比如宗主他老人家,就是在茅山观雷悟道。唯独那位将军,什么都沒得到,回去之后就死于非命。” “嘶……竟然還有這样的事。四师兄,您說的都是真的?” “细节之处或有出入,但大体不会错。”白脸汉子压低声音,“包括齐国這次的僵尸之乱,临行前我們几個亲传曾经讨论過。虽然沒有根据,但只怕也有些关系。” 老道士抬起头,破天荒的瞅了白脸汉子一眼。 虽然加了很多臆想胡猜,却意外說中了最关键的。 齐国這场僵尸之乱,還真和那位将军有关。 只是和敬不敬蓬莱无关,而是齐国的那位皇帝自己作孽。 身为一国之君,承载王朝之气运,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国运。结果好巧不巧的,害了本身有不俗气运的孟大统领。在强烈的反噬之下,引发了這场灾祸。 不過按照正常的推衍,孟大统领投胎转世,成为权臣世家子弟,以兵祸的方式动摇齐国根基。如今這种遍地僵尸的方式,并不在原有的大道法则之下。 “這事肯定和青洲之灵难脱关系,但阴差阳错之下又助我补全缘法。事物有阳必有阴,从不可单一存在。玄心正宗有协助建立阴司之责,但在阳间却少了一個阴暗面。僵尸的出现,刚好达成平衡。如此巧合,有趣至极……” 苏青沒有深想這個問題,望向近在咫尺的城池。 一如之前想的,顺其自然便好。不過這座小小的靖安城,应该会给那些人带来一些意外的东西。 “這裡……” 走到靖安城内,众人面面相窥。 城门有全副武装的兵士把守,這才天雷宗众人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兵士完全沒有核查身份的意思。只催促他们快点进城,有什么话进了城再說。 如果不是对实力有自信,又是正午当头太阳高照,多半会以为有什么阴谋圈套。到了城裡面后,更是看呆了眼。 街道上不敢說车水马龙有多热闹,却也一点都算不上冷清。 店铺饭庄全都在营业,也有小贩在街边售卖。只不過整体相对安静一些,听不见大声的叫卖。 正愣神的功夫,一位官员带着几個兵士走到近前。 “诸位应该是远来的除魔义士吧。”官员很客气的拱手行礼,“下官是本地的典吏,姓夏,叫我老夏就行。按照规矩,還請诸位报上名字来历,如果有证明身份的信物就更好了。” 白脸汉子沒有說话,只拿出天雷宗的腰牌。 夏典吏一见腰牌,态度顿时又恭敬了三分。其他人的身份也不差了,再次拱手施礼,“原来是天雷宗的义士,下官实在怠慢了。诸位旅途劳顿,下官這就安排酒席接风。” 一边說着一边就安排了下去,沒有丝毫耽搁的意思。天雷宗众人十分喜悦,感觉总算是碰上识相的了。 不過白脸汉子却感觉奇怪,忍不住问道,“夏典吏,我有個疑惑,還望您能解答。” 夏典吏笑道:“义士可是想问城裡为何這般热闹?而且不像其他地方那些排斥外来者?” 白脸汉子点头。“刚刚进城时,我們尚未来得及說出身份。守卫放我們进来,应该不是天雷宗的关系吧。” “自然不是。”夏典吏道,“說起来,這都是城守大人的功劳。在刚出现僵尸的时候,大人就宣布封了城。更让兵士守在营房,沒有冒然出城围剿……” 夏典吏虽然语气很平淡,但显然有一定炫耀的意思。滔滔不绝說了一大堆,就跟提前背過似的。 一群人听的连连点头,深感城守的睿智。只是白脸汉子听在耳裡,却总觉得哪裡有点不对。但随后从夏典吏的话裡,听出城守正是自己那位老朋友,心中多了几分自豪和亲近,這点疑惑很快打消掉脑后。 当夏典吏从白脸汉子口中,得知其与城守大人的旧年友谊,也很是有些意外,话裡话外更是又敬上三分。 這边其乐融融,两個道士却有异常。 “师父,有点不对。”小道士对老道士悄悄說。 “发现了?”老道士看着小道士。 倒不是从夏典吏的话裡听出什么,小道士沒有那個江湖经验。而是从进了城之后,就觉得特别不对劲。 “虽然不太明显,但有一股血腥气。還有尸臭味,更是明显。”小道士表情严肃,“城裡面,有僵尸。就在……东南……” 小道士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足以被旁人听到。不等老道士說话,一群人便笑了出来。 “我說小兄弟,你看看那边。”有人指了指东南。 “对啊,那边有僵尸。”小道士說。 “用眼睛看,能看到什么嗎?”又有人說。 “眼睛?看不到。”小道士顺着方向看,沒有看到什么。 “肉铺啊。”一名天雷宗弟子无奈道,“即便不认字,也能看的到吧。离肉铺這么近,当然有血腥气。” “不一样。”小道士坚持,“我是說人血的血腥气,尸臭也是……总之,一定是僵尸。” “哪来的僵尸,你沒看這么多人么。就算白天不出来,晚上也会出来啊。如果真有僵尸,城裡哪還有人。” “我知道這小道士怎么保命的了,就是這份警惕心。诸位师兄师弟,咱们都该仿效……” 面对小道士的坚持,天雷宗众人各种调侃。浑然沒有注意到,夏典吏眼神何等的慌乱。 不過夏典吏很快掩饰了過去,以筹备酒席为名,让人带着众人去酒楼,自己则匆匆的奔赴衙门,东南的方向。 “大人,大人,祸事来了……”夏典吏闯进后堂,和正要出门的城守撞了個满怀。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城守很是恼怒。 “天雷宗,天雷宗的人……”夏典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之前不是派人来报過了么?有什么可慌的。”城守沒好气,“我這正要去见他们。” “不是,不是……”夏典吏喘匀了气,急促道,“他们有人察觉到城裡有僵尸,而且判断出了大概方位。” “啊?”城守一惊,“他们人呢?過来了?” “還沒……”夏典吏把過程說了一遍,最后道:“似乎只有那两個小道士察觉,其他人暂时沒发现。但是他们毕竟一起来的,只怕早晚会来查看。” “先别慌。”城守還算冷静,“从你說的情况,那两個道士应该不是天雷宗的人,只是他们途中偶然碰上。” “不是天雷宗?难道是玄心正宗?!”夏典吏更慌了。 “如果是玄心正宗,天雷宗的人不会那么无礼。但不管是什么来历,终归是個麻烦。”城守思索了片刻,道,“无论用什么办法,你先拖住那些人。這件事你我做不了主,得去請示那位。” 夏典吏一激灵,嘴唇哆嗦了两下,“大人,您要去见那位嗎?一般只有送供品时才能去啊,现在供品還沒备好。您现在就去,万一……” “于我而言,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分别。”城守不见有多害怕,神情间更多反倒是苦涩,“如果真的被它一口咬死,未尝不是解脱。” 靖安有士,宽济博爱,咸承成规。国乱危困,四方惶惶,唯靖居宜,避离戡乱。虽非社稷之器,然为百裡之才。 《青洲志·齐记》 无弹窗相关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