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家(四)
郑不凡牵着许东若的手,带着她過了马路,从南到北穿越整片广场,来到了广场最北侧。
在北出口旁,有一個简陋的修鞋摊。
說是個摊子,其实就是個四四方方的木箱子,箱子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旧鞋,箱子裡装着鞋匠的各种工具。箱子左边旁立着一台老式的补鞋架,右边立着一张长條形的木板,板子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几個歪歪扭扭的大字:修鞋。
字迹上的红漆已经斑驳剥落,木板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尽显沧桑。
一位老人屈身坐在木箱后的那個小马扎上,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身上穿着的那件黑棉袄年头已久,袖口处打着补丁。他头上戴着還一顶棉帽,身前挂着一件深蓝色的围裙,双手黝黑粗粝,左手拿着一只男士皮鞋,右手拿着一把小锥子,正在低着头缝鞋底。
箱子前摆着两個马扎,以供来修鞋的顾客坐。
在十几年前,人们经常可以在街头巷尾看到這种修鞋摊,但是如今,伴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和生活水平的进步,這种简陋的修鞋摊也慢慢的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裡。
此时摊子前的小马扎上并沒有人坐,旁边也沒人站着等候,显然是有人把需要修的鞋子送来之后就离开了。
郑不凡牵着许东若来到了修鞋摊前,喊了声:“爷爷。”
“恩。”爷爷沒抬头,用锥子在鞋底上钻了個洞,把线穿了进去,然后才抬头,随即一怔,满目诧异地看看小女孩,又看看自己孙子,“這丫头是谁呀?”
郑不凡回:“她叫许东若,找不到爸爸妈妈了,一直在火车站门口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先把她带回来了。”最后,他叹了口气,略带心累地补充了一句,“她一直哭哭哭,我给了一個烧饼,她才不哭了。”
其实他就是无奈她一直哭哭哭,但這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告状。
许东若拧起了小眉毛,不服气地反驳道:“人家才沒有一直哭哭哭呢。”
郑不凡非常耿直:“你刚才明明就是一直在哭哭哭。”
许东若噘起了小嘴巴,眼圈又红了,想哭,可是又不好意思哭,不然就真成了郑不凡說的那样——“一直哭哭哭”,所以她忍着沒哭,吸了吸鼻子,声音小小地說道:“那是因为我想爸爸妈妈了。”
不提“爸爸妈妈”這几個字還好,一提她幼小的心灵防线彻底崩塌了,眼泪珠子忍不住的往眼眶外涌。
郑不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怎么又哭了?”
這下算是彻底捅给了马蜂窝,许东若原本只是无声无息地掉眼泪,听了郑不凡的话后,心裡面的委屈瞬间放大了十倍,直接变成了嚎啕大哭:“我要爸爸妈妈!”
小女孩的哭喊声再一次的引起了路人围观。
“暴风雨”来的太突然,郑不凡手足无措,又懵又慌,吓得连话都說不清了:“哎呀,你你你你别哭呀!”
他這句话說了跟沒說一样,许东若压根就不听,依旧在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
爷爷现在也弄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小女孩在火车站附近走丢了,不凡去买烧饼的时候遇到了她,看她一直哭,就把她领回来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鞋和锥子,从马扎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小女孩身边,语气和蔼地說道:“丫头,先不哭了,你先在爷爷這儿玩一会儿,爸爸妈妈可能马上就来找你了。”
一听爸爸妈妈会来找她,许东若心裡沒那么难受了,哭声变小了许多,却沒有立即停止哭泣,依旧在掉眼泪,眼眶和鼻尖都是红彤彤的,长长的睫毛上還挂着泪珠,看着可爱又可怜。
爷爷弯着腰,牵住了她的小手,把她带到了摊子后面,对郑不凡說了句:“不凡,把那两個凳子搬過来。”
郑不凡立即照做。
摊子后面還放着一盆清水,老人先洗了洗手,从木箱最下层拿出来了一個皮袋子——袋子外侧是黑色皮面,裡面是白色毛面——這是個自治的保温袋。
随后他从袋子裡面拿出来了一個不锈钢饭盒,打开盖子,裡面装着卤豆皮和两個去了皮的卤鸡蛋——爷孙俩几乎每天都這么吃,在家卤好豆腐皮和鸡蛋,带過来,买几個烧饼夹进去,就能抗一天。
“丫头,你是不是饿了?”他看到小女孩手裡的烧饼上缺了几块小月牙,就猜她应该是饿了,“别干吃烧饼了,爷爷给你夹点豆皮和鸡蛋,這样好吃。”
许东若确实是饿了,看到豆腐皮和鸡蛋的那一刻就馋坏了,立即把手裡的烧饼给了爷爷。
爷爷接過烧饼,掰开,从袋子裡拿出来了一双筷子,先加了点豆腐皮进去,又夹了個鸡蛋进去。
夹好之后,他把烧饼還给了小女孩:“给,丫头。”
许东若接過烧饼,沒有着急吃,先很有礼貌地說了句:“谢谢爷爷。”
爷爷笑呵呵地回道:“不客气。”之后他又给自己孙子夹了個烧饼。把豆腐皮和鸡蛋给两個孩子分完了,自己则干吃烧饼。
老少三人坐在一起吃东西的时候,老人温声问了句:“丫头,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呀?”
虽然爸爸妈妈說過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說话,因为很有可能是坏人,但是许东若觉得這位爷爷一点也不像是坏人,反而觉得他很亲切,于是就乖乖地回答:“我妈妈叫林巧倩,爸爸叫许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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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东若微微拧起了小眉头,神色中不由流露出了几分难過:“妈妈爸爸下车了,姐姐让我先去找他们,我沒找到。”
這次皱眉头的那位换成了爷爷,因为她這句话說得前言不搭后语,压根沒办法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叫爸爸妈妈先下车了?怎么還会有個姐姐?要是姐妹俩全在车上,当爹妈的怎么会不带着孩子就下车呢?
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他也沒追问,因为這丫头看起来也就六岁多一点,要是能一码一码地說清楚情况,也不会丢了。
想了想,爷爷又问:“你知不知道你们是从哪来的?要去哪?”
“我們从奶奶家来的。”至于奶奶家在哪座城市,她沒记住,只记得自己家,“要把姐姐接回自己家,妈妈說我們家在西辅。”
西辅,众所周知的大城市。
爷爷听邻居說现在的大城市基本上都普及了固定电话:“那你记不记得家裡的电话号码?”
许东若点头啊点头:“我记得!70……咦,后面是什么来着?”才背了两位数,她就忘记了。
妈妈之前教過她,她当时背得滚瓜烂熟,现在却又给忘了。
小女孩失落地叹了口气:“我忘记了……”
“啊?”郑不凡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忘呢!”
小哥哥怎么這么凶啊!许东若的眼眶又红了,噘着小嘴巴,委屈十足地看着郑不凡。
郑不凡唯恐她又要哭,赶紧把头埋了下去,就当什么都沒发生一样,闷头吃烧饼。
爷爷也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盯着自己孙子,语重心长道:“不凡呀,你不能对小姑娘這么凶,不然以后会娶不到媳妇儿的。”
郑不凡耿直而不自知:“我沒有凶她,我就是觉得她有点笨。”
爷爷:“……”
许东若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瞪着郑不凡:“我才不笨呢!”
哭着走到马路上,车来了也不知道躲,家裡电话還记不住,這不是笨是什么呀?但是他怕她又哭,于是把這话憋在了心裡,回答:“好吧,你不笨。”
许东若的小嘴巴依旧噘着,显然還在生气。
郑不凡无奈,最终,他屈服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說你笨。”
许东若這才收回了小嘴巴,很大度地回了句:“沒关系。”
郑不凡心累地叹了口气,沒再說话,默默地吃烧饼。
烧饼不会生气,烧饼也不会哭,還是烧饼好相处。
俩孩子闹够了,爷爷才再次开口:“丫头,你摸一摸自己口袋,看看有沒有东西?”一般家长带着孩子出远门,都会在孩子兜裡放张纸條,上面写着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以防孩子走丢。
许东若先摸了摸自己左兜,什么都沒有,又摸了摸自己的右兜,从裡面拿出了一枚“金币”。
“我的兜裡只有這個。”小女孩道。
郑不凡闻言抬头,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金币”:“這個是巧克力么?”他只在学校小卖铺裡见過這种“金币”,却从来沒买過,或者說,他从来沒买過任何小零食,因为爷爷挣钱很不容易,他不能乱花钱。
许东若点头:“恩,就是巧克力。”想了想,她朝他伸出了手,把那枚金币递到了他面前,“给你啦。”
郑不凡一愣:“为什么给我?”
许东若的声音很稚嫩,奶声奶气的,却又不失真诚:“谢谢你给我烧饼,還带我過马路。”
郑不凡有些不好意思,一边赧然挠头一边回:“哎呀,都是小事。”
爷爷笑了一下,道:“丫头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听了爷爷的话后,郑不凡才接過金币,耳尖還有些微微发红。
该问的事情都已经问完了,爷爷就沒再說话,吃完烧饼,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继续修鞋。
郑不凡盯着爷爷手裡的皮鞋看了会儿,问:“這是王叔叔的鞋么?”
爷爷微微点了下头:“恩,他去所裡开会了,开完会就回来了。”
猜对了鞋的主人,郑不凡略带得意道:“我看着就像他的鞋,他每天去那么多地方,鞋怎么可能不坏?”
爷爷道:“這說明小王工作认真,负责,是個好警察。”
小王是附近派出所的片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工作勤勉任劳任怨,曾有次为了帮助独居老人找丢了的猫在寒风中吹了整整一個晚上,還风趣幽默,深受附近广大人民群众的喜歡。
說曹操,曹操到,老人的话音刚落,小王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鞋摊前:“李叔。”
爷爷本名叫李国强,生性温和老实,几乎一辈子沒和别人急過眼,出了名的老好人,除此之外,他還是附近一片出了名的鞋匠——来他這裡修鞋补鞋,便宜实惠又耐穿,而且几乎看不出来修补痕迹,手艺极其高超——所以片警小王经常来他這裡补鞋修鞋。
平时小王来的时候,說话的时候总是笑呵呵的,但今天他的语气中有着难掩的低落,好像有什么事压在心头。
爷爷闻声抬头,道:“再等几分钟就好了。”
小王犹豫了几秒钟,最终叹了口气:“李叔,我有個事要跟你說。”
爷爷正想跟他說說這小丫头的事,但是听到這话后,只好說道:“什么事?”
小王:“刚才所裡开会,主要针对咱们這片广场的整顿。从下個月起,這裡就不能再摆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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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要变灰姑娘了……但是,生活虽然拮据,爷爷和不凡对她的爱和呵护却一点也不拮据!
郑总小时候是有些直男,但是在照顾(小)妹(媳)妹(妇)的過程中,会改的【狗头】
本书又名:《霸总崛起:大佬和他的迷路小娇妻》【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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