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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金瓜子

作者:圆杭椒
第18章金瓜子

  古人对近亲结婚這一块不太重视,表兄弟娶了表姐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更何况贾宝玉只要有空,就是同黛玉在一处读书写字。

  原本也沒多想,只是那日看着平儿姑娘对着两人做西子捧心状,云珠便知道了,這府中的主子们,至少在眼下,是乐意见着二人结成连理的。

  袭人乍一愣。

  拦在云珠面前的身子顿了一下,云珠瞧见空档,泥鳅似的钻了出去,站在门槛外正想再扎一遍袭人的心。

  就听袭人蚊音传来:“若当真如此,王夫人岂能同意?”

  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云珠心中腹诽,作为公侯世家的公子,不能袭爵的情况下,能迎娶已故一品文官的女儿,已经算得上是门很好的亲事。

  這样出身的媳妇,虽沒有娘家护持,可娘家的财产泰半都在嫁妆裡了。又有老太太這层关系在,众人几乎沒有反对的地方。

  更何况,贾宝玉分明喜歡得不得了。

  只是看袭人委屈的模样,云珠叹了口气,這人真是充满了犟人精神。

  于是不再扎心,干脆的转身出门,端着茶盘還沒走几步,就看见绮霰在廊下,目光悠然的看着她,云珠摸摸下巴,有些讪讪,刚才的话都被人听见了?

  “绮大姐姐。”她上前几步,站在绮霰身前,行了個礼,一時間有点拿不准绮霰的心思。

  非要說起来,她原本就不该和贾宝玉說那话,她一個奉茶的丫头,哪裡就有资格干涉主人家要去做什么?眼下院中不少丫鬟都跟着贾宝玉去隔壁做胭脂玩闹去了,听着一墙之隔外的嬉闹声,不自觉踌躇起来。

  “她心思深,不要去同她别苗头。”沒头沒脑的說了這么一句,但两人都清楚這個‘她’是谁。

  绮霰顿了顿,见云珠头上平整的丫鬟髻上一边一個铜蜻蜓卡子,缓缓的說道:“今日原是秦钟约了二爷出去吃酒,你拂了這事儿,万一被做了文章怎么办?”

  這做文章的人自然不会是秦钟,秦钟出身微寒,虽是借着秦可卿的关系同贾宝玉有個同窗之谊,可到底不是血亲,秦可卿对他也說不上关照,更遑论为這一顿放鸽子就寻到内院来。

  說的是,怕袭人借机做文章。

  “不会的,我年纪小。”云珠提着茶盘,同绮霰悠悠的往茶水房走,她不担心袭人报复自己。

  起码最近两三年袭人都不会动自己,无它,对袭人来說,自己年岁小占着缺,就比年纪大些的来占缺要安全。

  “有主子赏赐,是好事。”绮霰见云珠腰上挂着一個不合时宜的金红色荷包,不像云珠的东西,倒像是宝二爷素日裡上学堂佩的,便知道,今儿這事儿在宝二爷跟前算是過了明路了,只要主人家日后不追究,旁人再怎么翻腾也不要紧的。

  “二爷赏了我一只荷包。”顺着绮霰的目光,云珠這才想起腰间的荷包。

  捏着鼓鼓囊囊的,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心裡却是乐开了花。

  大户人家府中月钱和年节赏赐都是记录在册的,若哪天真是被撵出门去,那些东西基本都要收回,也就只有這种不在册的赏赐才真正算得上自己的东西。

  见云珠欢欢喜喜的,绮霰也就沒再多說什么扫兴,只轻笑着让她快些回去做完了活计,就快到用膳時間了。

  “听绮大姐姐的!”云珠一福身,送走绮霰之后,這才脚步轻快的回了茶水房。

  桌上留下的茶水已经被倒空,云珠收拾了狼藉,又滚上一壶新水,這才饶有兴致的开始拆着荷包。

  红底洒金线绣的翠竹花样,精致细腻,几杆翠竹栩栩如生,不用别的,光是這個荷包就快抵得上她一個月的月钱!這样财大气粗,要是沒有老太太宠爱,哪裡能這样花钱如流水?

  深吸一口气后,脸色淡淡的拆开荷包收口,迎着黄昏的方向,一阵金光璀璨而来。

  荣国府的富贵显赫,已经到少爷的打赏都是金子的程度了嗎?

  “诶哟,听绮霰說你得了二爷的赏,高兴懵了吧!”

  是晴雯。

  “姐姐休要取笑我,主子随意赏的,自然是高兴的。”眼见晴雯倚靠在门框上,斜睨的眼神裡满是戏弄,云珠神色淡然的将那荷包倒過来,对着桌子一扣。

  裡头的东西全数掉落,确实让人高兴懵了。

  一大把簇新的铜钱,约有五六十個,其间掺杂着五六粒金瓜子,還有两個赤金的活口戒指,其中一個戒指上甚至嵌了一颗红宝石!

  云珠犹豫了一下。

  “這,是不是太重了些?要不要還给二爷啊?”无功不受禄,她不過是正屋裡走一趟,說了几句让贾宝玉听着高兴的话,這荷包样式就已经足够精贵,再這么多赏钱,云珠心裡止不住突突的跳。

  晴雯见她捧着一枚红宝石戒指在夕阳下左看右看,皱了皱眉,“瞧你眼皮子浅的,這些不都是二爷平素裡赏赐的玩意儿?他既赏给你了,你再還回去,像什么话?收着吧,往后做事更尽心些也就算报答他了。”

  “可這……也太多了。”光是那六粒金瓜子,再加上這俩赤金的戒指,這压手的程度,就不会少于一两金!

  倒是個实诚的丫头,這院中,恐怕再寻不出第二個這样的实诚人,晴雯不曾多說什么,只寻了個小几子自顾自的坐下,那愁闷的模样连云珠都快看不下去了。

  “宝二爷去隔壁陪林姑娘做胭脂去了,姐姐为什么不去?”云珠一個一個收起铜板,疑惑的问晴雯。

  “先头因为一盏枫露茶的事儿,茜雪背了黑锅,如今二爷正进学,怎的又做起了胭脂?”這黑锅谁爱背谁背,反正她晴雯不背。

  想了想又道:“袭人這会儿正和平儿在偏房裡吃茶呢,她都不去,我也不去。”

  袭人在外人面前永远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老妈子似的,笼络着贾宝玉十分听她的话。

  眼下见着晴雯這么激动,云珠干笑两声,犹豫再三道:“你何必跟她置气?咱们老太太素来重规矩的,将来二爷成了亲,新妇进门,這些官司断沒有再打的了。”

  内宅的事情,新妇进门就会接手,任你丫鬟婆子再得器重,只要不顺新妇的眼,管你是不是少爷收用過的人?都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参考隔壁王熙凤。

  对于云珠来說,将来无论是黛玉进门還是宝钗进门,到那时,荣国府荣光依旧否都尚不可知,更别說這些依附主家的下人们。

  全都是漂萍一般的命运,“要我說,不如攒些银钱,出去关起门户過自己做主的日子才叫有意思呢!”

  云珠很爱的给晴雯洗脑,像晴雯這样有手艺的女子,离了荣国府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你绮大姐姐倒是给你灌输得明白,怎么,這么几日功夫就唯你绮大姐姐马首是瞻了?”晴雯进府早,如何不知道隔壁的琏二奶娘是如何的雷厉风行。

  那时二奶奶一进门就打发了琏二爷身边的贴身丫鬟,又给平儿开了脸,却又不给平儿抬姨娘,平儿一個齐头整脸的陪嫁大丫鬟,就這么沒名沒分的伺候着。

  饶是见惯了阴私的晴雯,也觉得琏二奶奶此人未免太過善妒泼辣。

  “姐姐惯会笑话我的,唉,谁让我年纪小资历浅,随你笑话罢!”

  当天夜裡,云珠睡在大通铺上,手裡摩挲着那粒金瓜子,左摸又摸,将所有的银钱都挨個摸了一遍,這才念念不舍的将孔方兄们依次收进马桶空间。

  听着身侧几人清浅的呼吸声,她正要躺下睡觉,就听闻院中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值夜的丫鬟早已经在班了,這是谁?這么晚了還在走动?

  想要起身查看,但看见被子一角卡在紫绡身下,也就歇了心思,這内院裡走动,必定是院子裡的人,总不可能是外头的贼。

  次日贾宝玉起身时,云珠端着托盘进屋,就看见袭人温柔小意的在给贾宝玉穿戴。

  得,這位大姐是一点儿沒听进去别人的劝诫。

  再看贾宝玉体贴弯腰的样子,袭人昨晚恐怕還歇在主子房中了,贾宝玉穿戴齐整,便端了云珠手上的茶水呷了一口,饶有兴致道:“昨儿玫瑰膏子制得好。”

  众目睽睽之下,袭人越過绮霰,袅袅娜娜将一支金簪别上贾宝玉的头冠裡,轻咳一声,“是极,宝姑娘和林姑娘還送了东西過来。”

  “她送了什么?”贾宝玉眼神顿时大亮,顾不上回应袭人的温柔小意,竟是小跑着往林黛玉房中去了。

  本要收拾完打发少爷去上学的众人,一见這场面,也是各自嘻嘻哈哈散了去,全然不顾袭人铁青的脸。

  连往日时时跟在袭人身后的檀云,此刻也跟随众人出了屋门,独留抱着大红猩猩毡的袭人愣在原地,一向得脸的袭人冷不丁见這冷场面,俏丽的脸蛋上几乎有些挂不住。

  “袭人姐姐,宝二爷若是误了上学的时辰,只怕老爷回头要追究了。”有人在门外惴惴的喊,神色间难掩盖忧色。

  贾政是個外冷内热的爹,从来不管這些孩子间的小事,但对贾宝玉读书一事,竟是比王夫人這個亲娘更上心些。

  而王夫人素来听丈夫的话,却又舍不得对贾宝玉疾言厉色,所以她们這些小丫鬟,就是最好的出气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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