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点拨
经此一事,蒋锵锵练功愈发卖力。
遇到過不去的坎,就拿“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這些心灵鸡汤浇灌自己,咬着牙生扛。
她本就是個“伪孩童”,不像一般小孩那么爱玩、爱闹、爱闯祸,平素便表现得严谨克制、循规蹈矩,如今又肯在练功上发狠,很快就引起了师父关注。
海师父着意栽培蒋锵锵,不久就有了更大的惊喜。
他教了這么多徒弟,戏词一背就会的不是沒有,却大多记得快,忘得也快。难得這小人儿记得快,背得還牢靠。
有了聪明的小弟子作对比,海师父再瞧那两個徒弟就沒了好脸色,几乎成天把蒋锵锵挂在嘴边上,用来激励另两人。
五师兄早已习惯被用来比较,倒也不觉得什么。
六师姐却哪裡受得起這個
自从进入刘家,她处处比师兄好,一直深得师父宠爱。沒想到如今却被個小嘎巴豆子抢了行情,难免嫉恨,处处搞针对。
六师姐把苦活、累活全甩给她,自己只择讨巧的事做。
這种小伎俩按說逃不脱别人的眼睛,可师娘一心系在打牌大业上,无心管家,由得她恣意妄为。
饶是蛮憨的五师兄,也很快察觉出這裡面的猫腻,时不时帮忙。
這不,蒋锵锵在院裡洗完碗筷,正要分批分次运回厨房,不想手裡突然一轻,一团黑影压了過来。
“师兄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五师兄却已经端起了大木盆“行了,又不费什么,我力气大,一趟就齐活了”
蒋锵锵不好意思地追在后边,正要感谢,却听六师姐阴阳怪气地說道“嗬,师兄既有力气使不完,過会儿帮我也跑個腿吧”
五师兄面色不改,笑着应承下来。
六师姐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哼着小曲儿扭回屋。
蒋锵锵心裡老大不服气,拉着师兄的袖子问“她是我师姐,你却是她师兄,干嗎要受她的气”
五师兄抓了把头发,憨憨地笑道“我是有的是力气,多干点算什么。再說也干不了几天了,我過两個月就搬去戏班子。”
“啊,真好”
“像我這种沒本事的,其实到哪儿也不受待见,只能多卖力气。我爹說吃亏是福。”
“才不是”蒋锵锵抢着說道,“所有人都喜歡师兄,你的努力大家都瞧得见。你那是那是大器晚成”
“臭丫头,哪儿那么多词,让我看看你這小脑袋裡都装了些什么啊呵呵,看师父那么上心传授你,你日后定有大出息。搞不好往后還要小师妹罩着我呢,哈哈,不過”
蒋锵锵听得直咧嘴,乖乖了不得,她拿师兄当傻子,敢情人家心裡有数着呢。见他欲言又止,忙凑上去磨着他往下說。
五师兄迟疑半晌才叹道“其实老六她也是個苦命的你别事事和她拧着来,师父他唉,记得胳膊拧不過大腿。你就好好学戏,等把真本事学到手,谁也不敢再欺负你,明白嗎”
蒋锵锵乖乖点头,心下觉得他還有未尽之意,琢磨着如何挖潜,不由耸起眉头。
五师兄却会错了意,揉着她的头顶安抚道“不用担心,我走之前,师父必然会再招师弟回来的。就凭你们两個丫头,哪裡做得来那么些重活。”
“嗄”
蒋锵锵怔然,沒想到师父還会有這种操作,更沒想到师兄居然会想到這一层。
五师兄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道“各家都是如此,既有免費的徒弟使唤,谁還乐意花钱雇人。要不是师娘家裡殷实,也不会雇個老妈子。”
蒋锵锵震惊到无语,想不到自己還有被五师兄点醒的這一天。
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迷题,经师兄這么一点拨,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师娘为什么不待见她”根本就是伪名题,应该换成“师娘凭什么待见她”
从师娘的角度看,五师兄满了十二岁,随时要离开,当然要招個男孩子回来做事。结果却空降了一個五岁的小女孩,家裡凭白多出一张嘴吃饭,却人小力薄的做不了事,自然不乐意。
搞明白师娘的脑回路之后,蒋锵锵觉得六师姐才是真傻
师娘哪裡是看不穿她的小伎俩哪裡是无心家事人家那是坐山观虎斗,巴不得她们两個往死裡掐,惹烦了海师父,一并除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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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快。
沒错,是一并
蒋锵锵早就发现师娘不单单讨厌她一個,对六师姐尤甚。
好几回六师姐挨打,都是师娘撺掇的。相比而言,师娘至少沒给她上過眼药水。
蒋锵锵认清形势,决定由着六师姐一個人去作死,她就不奉陪了。
她身体力行的结果,看在旁人眼中便成为五岁的小女孩做事任劳任怨,练功勤勤恳恳,却還要受到师姐的百般苛待。
沒多久,吴妈第一個看不過眼了
吴妈成天守着妞妞,大半時間呆在正屋,与众人交集不多。
這天,她借机出来,偷偷塞给蒋锵锵大半块糕。
蒋锵锵太久沒吃過這么高级的东西,可待她看着糕上的缺损,不由自主想到奶娃娃拖得老长的口水,顿时沒了食欲。
她再三推辞不過,便转赠给五师兄,不巧這事恰恰被师姐撞了個正着,生生被她分走了多一半。
三天后,吴妈抱妞妞去捏脊,临行喊上蒋锵锵同往。
因着坐黄包车是肥差,六师姐怨毒的眼神差点在蒋锵锵脸上剜出個窟窿。
坐上黄包车,蒋锵锵還来不及兴奋,吴妈就给了她一個平谷水蜜桃。桃子是洗干净的,倒比拳头還要大上一圈儿。
蒋锵锵笑眯了眼,端详了半天也舍不得吃。
刘家的伙食比马桥镇和冯家戏班子强上百倍,只是见不到什么水果。平时顶多和师兄去拣桑葚、打枣子,当真是两百多年沒吃過桃子了。
“傻丫头,還不趁沒人的时候赶紧吃,一会可不得功夫了。”
蒋锵锵嘿嘿一笑,嗷呜一口咬下去。
八月裡的桃子熟得透透的,一咬一汪水,鲜美的桃肉在口腔裡大爆炸,又甜又香的桃汁溢满了唇齿。
沒几下就吃得满脸、满手全是桃汁。
“猴儿似的啧啧,哪儿有一点闺女家的样儿,真是看得人心疼。”吴妈不知想起什么,徒然变色道,“你给我說实话,上回那糕到底是你送给小六儿的,還是她硬抢去的”
蒋锵锵见对方神情严肃,不敢有丝毫敷衍,便将事情细细說了一遍。
吴妈這才缓下脸色“這還差不多,我就說你不像個不明事理的。只是可惜了那好东西早知道便宜了她,我宁可拿去喂狗”
蒋锵锵不知二人有這么大的過节,此时坐在车裡,也沒心思深究這些,两只眼得四下寻摸。
自从进京后,她用脚量出的路仅仅是胡同口那條街,要不是坐黄包车,可沒机会走這么远的路。
黄包车经過几個报童,她却不甚在意。蒋锵锵早就找机会看過报纸,结果完全不知所云。
上一世,她因健康問題无缘学校,因而沒有系统学习的经历,无非对什么感兴趣,便学一些皮毛打发時間。她对民国這段屈辱史沒兴趣,所知几近于零。
蒋锵锵早已想通,她是個无足轻重的小戏子,与其担心那些遥远的国家大事,還不如关心一下师门的事。
她想到這裡问道“吴妈,人家都說师父专爱收女徒弟,可拜师那天,我只看到一位师姐啊。一位就算多了”
吴妈绷紧了脸,喝道“小孩子不许乱說”
蒋锵锵见对方這個反应,捂着嘴一個劲点头。她可要抱紧這條大腿,多出来几回呢。
第二次,吴妈仍挑她同行,也依旧带了吃食给她解馋。
蒋锵锵却发现,這次吃食带得有些多。
果然回程时出了变故,吴妈添钱让车把式绕了個远,在一個僻静的小胡同裡“偶遇”了一個大肚子的疯女人。
蒋锵锵抱着妞妞乖乖坐在车裡,却偷眼看吴妈的行动。
那疯女人明显认得吴妈,两個人低声叽叽咕咕一阵,吴妈便把吃食全给了她。
蒋锵锵假作懵懂,一個字也不提,心裡却觉得那女人似乎疯得不甚厉害,估计和吴妈不是沾亲、就是带故。
捏脊是五天一次,吴妈回回都选蒋锵锵同行,次次都顺路周济那疯女人。
蒋锵锵起先還焦虑如何向师娘交待,岂料一周周過去,并不见师娘问上一声,這才渐渐把心放回肚子裡。
然而久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就在妞妞最后一次捏脊的回程,還是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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