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醉金迷 作者:未知 凌顧宸來接她的時候她正換好禮服。 她慢慢走下樓梯的時候,覃沁臉上的傻笑都快要溢出來了。 凌顧宸皺眉,“我不是叫你低調一點嗎?” 祝笛瀾驚訝,她已經選了純黑的禮服,唯一的設計就是一點高開叉,頭髮燙成復古式的大卷,沒戴任何首飾。臉上的妝也是素淨得不行,脣色都用了很低調的豆沙色。 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不顯眼了。 “那,我再去找件什麼……” “行了。人漂亮就是沒辦法。”覃沁插話,“她素得連個塑料鐲子都不敢帶。那會所裏遍地都是鑽石晃得閃瞎眼的女人。你叫她再低調不如把她用紙板包起來。” 祝笛瀾不安地看着凌顧宸。他還是那樣皺着眉沒表情,但沒再多說。 祝笛瀾和覃沁一輛車,凌顧宸則獨自上了另一輛車。他們一起出發。 “你最好不要被人看見和顧宸在一起,你爲他工作的事要保密,私下也不要被人知道你們有交集。這是爲了你的安全考慮。畢竟這座城裏虎視眈眈盯着他的人太多,很多時候都會傷及無辜。”覃沁解釋,她點點頭。 車子開進了一個幽閉的小巷,停在一座私人會所前。 這個會所外觀看着沒有什麼特別。祝笛瀾挽着覃沁的手臂進去時才真正理解什麼叫紙醉金迷。 會所裏來來往往的人身着華貴的禮服,姿態高雅,嫺熟的言辭交際間透着上流社會的優越感。 昏暗的燈光掩蓋不住會所裏擺放的物品、牆上的油畫的價值。桌子上隨便一個玻璃杯就抵了她租住的那間破公寓。 和覃沁說的一樣,這裏的女人帶的首飾都極盡美豔和閃耀之態,她們舉手投足之間都自帶光芒。祝笛瀾和覃沁低調的樣子引不起任何注意。 覃沁帶她到一個比較幽閉偏遠的雅座。這裏雖遠,卻有很好的視野,可以大致看到整個會所和裏面來往的人。 他需要一個很好的視野來盯住凌顧宸,關注他身邊可能出現的危險。還有另外兩個保鏢跟着他們,他們站在雅座的外圍,一樣盯着凌顧宸。 覃沁向她作大致的介紹,“今晚的警戒度沒有那麼高,這個聚會基本是給商界和演藝界的人拉個皮條。” 祝笛瀾以爲他是要做正兒八經的人物介紹,沒想到一開口又是這樣。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覃沁嘿嘿一笑,不以爲然。 “你看現在在跟顧宸握手的那個人,是這所會所的掛名老闆,金霖。這家會所是淩氏集團的資產,需要別人掛個名。出於安全考慮,顧宸不會去參加情況不明的會所聚會。這樣掛別人名的產業還有很多。邊上那個是他老婆。不過他老婆經常長得不一樣,所以我估摸着他老婆應該有一套換頭的玄幻特技。” 祝笛瀾又開始被逗得咯咯地笑。 “邊上那個穿花襯衫的,看着一表人才那個,叫丁升。衣冠禽獸,你看見他要躲着走,你太漂亮了。” “怎麼個禽獸法?” “下迷藥唄。而且他對此成癮。除非背景特別硬的女孩他不敢碰,否則看見漂亮的就不撒手。我說真的,你要是看見他就一定要來找我,或者繞着走,千萬不要跟他獨處。” 祝笛瀾被他突然的正經嚇了一跳,點頭說好。 覃沁又跟她介紹了幾個泊都商業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她都一一記住了。 祝笛瀾突然想起了什麼,“你知道沃德集團嗎?” “知道。他們的人很少出來參加什麼聚會。這是個有外資的集團,掌權人大多數時候在國外,因此沒有人特別瞭解他們的信息。這個集團跟我們一樣黑黑白白摻和着。顧宸很提防他們,可惜我們現在連這個‘他們’是誰都不是很清楚。” “哦” “那小美女又來找顧宸了。”覃沁突然笑起來。 祝笛瀾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發現一高挑的棕發女孩在與凌顧宸聊天。 “好幾次了吧。也不知道顧宸不喜歡她什麼,也不是不漂亮啊,比她更不漂亮的我都見他帶回家過。”覃沁好像在思考一個很難的問題,“你覺得呢?” 他推推祝笛瀾。她也一臉迷茫,“我不知道呀,我也覺得這女孩特別漂亮。” “奇了怪了……你覺得他們在聊什麼?” 他突然端坐,開始給這默劇配起音來: “‘嗨,帥哥好久不見,今晚總可以跟你回家了吧?’”他模仿尖細的女聲差點破了音。 “‘不好意思啊,你很漂亮,可是……’”他又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很粗。 “‘可是什麼……’”又是尖細的聲音。 “‘可是我媽不讓我帶人回家了,這個月的額度已經用完……’”又是男聲。 祝笛瀾笑得抱住他的手臂,臉深深埋下去。覃沁在模仿女聲破音以後也跟着她一起笑起來,兩個人鬧成一團。 凌顧宸恰好又一次拒絕棕發女孩的邀約,扭頭看見雅座裏,那兩個人親親熱熱笑得可歡。他的臉色一下就陰沉下來。 此時丁升叫他去玩牌,他便跟了過去。 這廂覃沁注意到了,把笑得直不起腰的祝笛瀾拉起來,“他們去玩牌了,走吧,我們也去看。” 祝笛瀾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隨意被他牽着走。 牌桌的包廂不是每個人都能進的,因爲都是熟客在玩,門口的保鏢遇到陌生人都要攔下來問一問。 祝笛瀾跟着覃沁很順利地進去。 包廂裏的人不多,牌桌邊坐着凌顧宸、丁升和金霖。其餘的是他們各自的女伴。 覃沁帶着她走到房間另一側的沙發邊。 凌顧宸沒有看他們。倒是丁升注意到了,招呼着問,“覃哥,一起玩不?” 覃沁搖搖頭。丁升賊溜溜的眼睛往他身邊的祝笛瀾身上瞟了好幾眼,看得她好不舒服。 祝笛瀾不露聲色地把裙子拉起,蓋住本來就只露出的一小截大腿。 覃沁很不開心地皺眉,把她拉得更近。凌顧宸也注意到了,他看了眼丁升,又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兩人。 “你會玩德州嗎?”覃沁輕聲問。 祝笛瀾搖頭。 “我回去教你,可好玩了。” 她也對他甜甜一笑,“好”。 牌桌上,丁升悄悄問凌顧宸:“覃哥身邊的美女你認識嗎?什麼來歷啊?” “沒什麼來歷。隨便玩一玩而已。” 油膩的笑容浮上丁升的臉,“你也認識她嗎?介紹給我也認識認識唄。” 凌顧宸手裏的動作一停,看向丁升,瞪得丁升有些退縮,不打算再問了。 凌顧宸卻開口,“好啊。” 牌局上的人東一句西一句聊着生意場上的事。這邊祝笛瀾和覃沁也開心地說着悄悄話。 牌局差不多結束時,覃沁跟凌顧宸交換了個眼神,他就站起來帶着祝笛瀾出去,“我送你回家吧。你也該好好休息了。” 車子停在破舊的公寓樓下。 覃沁打量着,“這也太委屈你了,跟我以前在部隊做野外作戰訓練時住的毛坯屋似的。你搬出來吧。缺錢嗎?” 祝笛瀾莞爾一笑,“不用了。這公寓符合我的學生身份。否則別人一查就得知道我被你們這些公子哥豢養着。” 覃沁聳聳肩。 她下車,“謝謝你啦,你也好好休息。” “明天見。” 祝笛瀾看着他高檔的跑車離開視線,周邊重又暗沉而安靜下來,只有路邊一盞昏黃的燈發出嘶嘶的電流聲。 她擡頭看見擁堵的樓道里還掛滿鄰居們的衣服,放置着各家莫名的雜物。 對比起會所裏的敞亮豪華,她已然不願再邁動步伐走進那棟儲藏室一樣的公寓樓。 虛榮的想法真厲害。她暗暗笑想,凌顧宸不用這麼大費周折地威脅她,只消讓她在他的大別墅裏住上一個月,讓她每天感受着那些昂貴服飾的柔軟面料,戴着那些閃到耀眼的首飾,她就會自己想法設法地留下來了吧。 她輕輕搖搖頭想把這幻想從腦海裏甩出去。 突然一輛黑色SUV在她背後停下,她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響就被一隻黑袋子套住頭,消失在車子裏。 車子馬上駛離。前後不過十秒,這棟公寓樓前又成了之前的寂靜景象。 一個人憑空地消失,只像是一滴水滴入大海,起了一絲絲漣漪,便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