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人心 作者:未知 看着牀上那個大禮盒,祝笛瀾回想與凌顧宸神奇的相遇和交流。 他說得對,他早有預謀,在廖逍的辦公室裏碰面,在校道上等她,給她聚會的邀約還有這個禮盒。 “追我?”她想着,“只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她開始懷疑廖逍對凌顧宸的行爲究竟知道多少,想想又實在是沒有頭緒。 “如果真是追我倒也不錯,凌大公子不論怎麼說是真的迷人。”她想完自嘲地一笑,“哪有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的公子哥?” 她拆開禮盒。裏面躺着一件絲質的淺藍色修身長裙,祝笛瀾伸手摸這條驚豔的裙子,她的手好像在平靜冰冷的水流上劃過。 她把裙子拿起來對着鏡子比劃,讚歎之餘轉念猜想究竟是怎樣的場合需要她穿得如此隆重。她把裙子掛好,看到還有一盒首飾,是一對長長的掛墜耳環和一條款式低調簡單的寶石項鍊,正好搭配這條細肩帶絲綢禮服。 祝笛瀾看着這一閃一閃的寶石喫不定這幾件首飾有多貴重。 手機一震,是凌顧宸發來的短信:“試了衣服嗎?喜歡嗎?合身嗎?” 她回:“很喜歡,謝謝你。” “明天六點我來接你。好好休息。晚安。” 收到回覆,祝笛瀾不自覺地笑了。又暗自罵道,真是沒骨氣,有個人追就心花怒放了嗎? 她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得坐起,抱過筆記本,在搜索欄裏輸入“淩氏集團”。 她翻閱了幾個網頁,才知道淩氏集團是泊都最大的商業集團之一,與中外合資的沃德(Wald)集團並列,凌顧宸在兩年前替代他的父親成爲了淩氏集團新的董事長,大概是全國最年輕的董事長。 淩氏集團旗下公司遍佈泊都甚至於堯城的各類產業。 順便還帶了些凌顧宸與各類美女明星的花邊新聞。 祝笛瀾突然奇想,在搜索欄裏鍵入“凌顧宸 廖逍”。沒有搜到任何信息。她合上電腦,不再多想。 隔天下午,她早早結束學習,回到家裏洗漱裝扮。對這樣的場合沒有概念導致她不知是否該如平時一樣裝扮,她發現自己非常緊張。 六點,家裏的門鈴準時響了。一身黑色西裝的凌顧宸站在門外耐心地等了十分鐘也不見祝笛瀾開門。他微微蹙起眉頭。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凌顧宸似乎被一道耀眼的光芒閃了一下。 淺藍色的絲綢裙將她曼妙的身材充分展現出來,細肩帶的設計襯托着她精緻的鎖骨,一側的頭髮撩到耳後,長長的耳墜輕微搖晃着。 凌顧宸的心也微微晃了一下,但他很快鎮定,露出溫柔的笑容。 “不好意思,”祝笛瀾難得得露出一絲羞澀,“你給的衣服和首飾都太隆重,我喫不準怎麼打扮,所以有點耽擱了。” “是我的錯,我應該叫人聯繫造型師過來幫你打理。但是你已經很美。” 他擡起手臂,示意她挽着他。 祝笛瀾大方地挽住他,“謝謝你。這鞋跟太高,我不太會走。扶着你不至於摔成狗啃泥,可惜了這麼漂亮的裙子。” 樓下停着一輛加長豪車,車邊圍了六個西裝革履保鏢模樣的人。 凌顧宸爲她開門,用手頂住車門上方保護她。 祝笛瀾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闖入了灰姑娘的片場。 車子離開祝笛瀾那破舊的公寓樓後,她按耐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凌先生……” “叫我顧宸。” “……好吧,顧宸……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一次什麼聚會嗎?這一切看着都實在太過正式了。” “只是一次私人聚會,聚會上都是我的朋友,人很少,你不要有壓力。” 車子向外郊駛去,祝笛瀾視線所及,都是些相距甚遠的獨棟別墅樓。 看着自己來到富人區,她暗想:我之前在破舊公寓樓裏冷得抱叄個熱水袋只有時間喫泡麪,這些人卻是天生的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愛開挫敗人的玩笑。 車子開上半山,慢慢減速,一片歐洲風格的巨大別墅區佇立在那裏,在月光下如同駛入了古老的歐洲童話故事。 鐵門緩緩打開,車子繼續向裏駛去,這片區域順山而建,保留了半山的草坪和低矮樹木,有着精美的花園。從鐵門駛向別墅大門的車道長得不像是私人財產。 真是滿足了有錢人隱居林間又享受最高等的現代設施的想法,自然美景和現代藝術完美結合起來。果然會享受。祝笛瀾想着。 車子在別墅大門停下,凌顧宸先下車爲她開車門,牽着她的手防止她踉蹌。一切細節無微不至。 大概這世上沒有女孩可以抵擋得了這種紳士的攻勢。對上凌顧宸的眼,她報以微笑。 客廳的背景和傢俱都以白色和淺灰色爲底,地上鋪着花紋低調的波西米亞地毯,栗子棕色的壁爐旁和客廳裏其他地方都放置着新鮮的花束,極具歐洲風格。長桌上擺滿了擺盤精緻的糕點和水果還有名貴的酒。 祝笛瀾環顧空無一人的客廳。 “我私心先帶你來,好讓我們有些時間獨處。你想要喝什麼?紅酒?香檳?” “香檳吧,謝謝。” 凌顧宸把香檳遞給她,“你覺得這怎麼樣?” “很棒。”她走向落地窗,俯瞰泊都,“喜歡居高臨下看夜景就在這建個住所,論享受大概沒人比得上你。” 香檳的味道美妙不可言喻。 “謝謝誇獎。每晚都可以看到泊都燈火通明,虛榮繁華的假象,看久了也就覺得是真的了。” “假象?”祝笛瀾轉向他,“很難相信從泊都商業大鱷的嘴裏聽到這話。” 凌顧宸自嘲似的一笑,“你是研究人心的人,現在更是研究犯罪的人心的人,難道不會覺得這外頭的繁華很假嗎?畢竟你看到的陰暗面可比普通人多得多。” 祝笛瀾輕笑,感嘆又聽到對心理系典型的誤解,“每次我與人介紹我的專業,他們都以爲我會讀人心。可是,人心不是一本書,怎麼去讀去研究呢?” 她看向他的眼睛,背景裏消失於天際線的太陽最後散出的點點光芒和底下城市漸漸增加的光點使得他的瞳孔看上去遙遠而虛幻。 “你每天看着那麼多駭人的犯罪檔案實錄,就沒有害怕過嗎?” “害怕,會吧。”祝笛瀾輕描淡寫地說,“有些犯罪手法聳人聽聞,讓受害者死亡前承受了巨大的精神恐慌。我更側重於他們的動機,精神狀態和行爲成因的研究。” 她頓了頓,“這些細說起來都太死板了,我不提了,免得掃了凌先生的興致。” “不要再叫我凌先生了,不要顯得生分。” 被他這麼認真地看着,祝笛瀾的心漏跳一拍,她移開目光,喝了口香檳,掩飾自己的慌亂。 “其實我對心理學一直很有興趣。你覺得那些做出可怕罪行的人都有哪些特質呢?”凌顧宸似乎很想探討這個問題。 “普通人在殺人或者過失殺人之後會感到巨大的心理和精神壓力,進而影響平時的正常生活。而有患有人格障礙的人,平時看上去一切正常,甚至比一般人還要更聰明些,但他們的社會化嚴重不足,殘酷利用或者謀害他人以換取目的或快感。事後自感無罪,生活正常。” 祝笛瀾說完覺得自己好傻,還真的跟掉書袋似的背出些理論來,於是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會讀人心,也無法在人羣裏一眼認出這樣的人。我只能通過一些方式來幫助司法機關來進行精神鑑定,我所學和所做都沒有什麼玄乎的。不知你爲什麼感興趣?” 太陽完全不見了,天空轉爲黑藍色,點點的星光被城市的燈光搶奪得難以辨別。 “其實我要知道這些也可以去問廖叔。”凌顧宸的眼裏和嘴角依舊帶着笑意,“我好奇的是,你一直在思考和分析別人,你分析過我嗎,你覺得我會是一個有着反社會人格和無罪感的人嗎?” 她愣了一下。他們認識的時間太短,而出於對廖逍的信任,她完全沒有想過凌顧宸這麼殷勤的接近會有什麼其他的含義。 “我不知道。”她開始警戒,“但是如果你是……” 整個客廳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穿着長裙禮服細高跟,沒有交通工具,“我恐怕也無處可逃了吧。” 凌顧宸燦爛一笑,彷彿剛纔只是開了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我也不知道。” 他向前走了一步,離她更近了一點,祝笛瀾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味輕柔地蓋過來,讓人迷醉又有一股莫名的壓力。 “問題是,笛瀾,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