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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妾 第42节

作者:未知
三人神情鬼祟,留了一個在巷口望风,另外两個便小心地摸进了巷子裡去。 不好!福桃儿迅速起身,這三個人,若非是寻仇,就是受人指使。那些人既然都敢毒杀封氏,对個落难的楚山浔,又怎会忌讳。 事急无法,她全沒害怕犹豫,捡了块巴掌大的石砖,便挨着墙一点点朝巷口挪去。 果然,還未到望风的跟前。巷子裡隐约便传来踢打声,低呼声。 或许是走南闯北练出的勇气,福桃儿当即再不犹豫,深吸口气,看准了望风人转头的档口,借着月色,上前朝着他后颈处便砸去。 怕伤人性命,不敢去砸头。她曾听楚山浔学過,若用合适的力道,去击打人的后颈,是可以暂时致人昏迷的。 一击之下,那人的身子果然晃了晃。 却沒有倒下,反而愣着神转头看了回来。 男人反应過来,当即怒目圆睁,就要還手攻击。却不想福桃儿早有准备,惊恐之下,又朝他头上一击。 挨了两下,望风男人才终于软倒在地。 福桃儿吓得差点沒了魂,忙蹲下身去试了试他的鼻息。還好,沒打出人命来。 “放开,要杀要剐都随便,你這疯狗,做什么!” 巷子裡又传来急促的惊呼声,最末一句,难掩悲愤惊恐。听得福桃儿心口一紧,這是主子的声音。裡头有两個男人,不敢造次,她只得先挨了些进去,盘算着办法。 “嘿嘿,堂堂楚府嫡子。啧啧,瞧你這可怜样儿。”金六的声音嚣张露骨,“爷突然想玩玩男人了,你要是乖乖听话……” 后面的声音含糊不清,藏进了一阵淫/邪的笑声裡。可福桃儿在巷裡中间分明看得清楚,是那個金六!他正让另一個男人按紧了地上人,粗手粗脚地揪起了楚山浔的发顶。 “你敢!”地上人如一头狂怒的兽,拼死挣扎起来,踢得杂物扬尘四起。 “啊”惨叫声响起,金六扬手恶狠狠地击了一拳,“敢咬我,找死!” 正急得无可如何,月色一朝,福桃儿瞧见了地上有個被遗弃的破锣。她眉心紧皱,迅速捡了那锣,先是轻声退到了巷口外,继而朝外边敲锣边粗着声音大喊: “不好了,走水啦,走水啦!”沿着街角疾跑着,喊声愈叫愈急,“快来人啊,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跑两步,便刻意变换声线,或是捏细了嗓子,或是仿着老朽的粗嘎。她将一把打更的破锣敲得震天响,原是想虚张声势掩盖了喊声,不曾想倒真把破巷子裡两所残户喊了出来。 几個人蹒跚着冲出了自家院门,皆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亦或夹杂了数個身有残疾的中年人,一共有八九個人,从远近周围的破屋裡跑了出来。 人一多起来,互相传递着失火的消息,便都信以为真,慌作一团。 “何处失火,哎,可别把老婆子最后的住处给烧沒了呦。”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婆婆,瘦得人都蜷了起来,她走不太快,只依在门首处拍膝焦急。 福桃儿忽略了心裡的愧意,焦急万分地对另一個驼背的老汉叫道:“看到沒,巷口倒了個人,就是那人,方才在裡头放火……” “老子叉/他大爷的!” 還沒听她說完,一個独臂的中年汉子当先拿起根棍子就朝那处跑去,后头八九個老弱病残也不甘示弱,跟了他一齐朝那儿去了。 一脚把昏迷的黑衣人踢了开去,這时候,可巧巷子裡金六被激怒,放大声音喊了句:“小兔崽子!信不信大爷我一把火烧了你在這儿,来個毁尸灭迹!” 福桃儿急得大喊一声:“你這畜生,快停手。” 她這一喊,直是声如泣血。当先那汉子讶然地瞧着這少年,举着破锣冲到了他们前头去,不知道的還以为是烧了他家房子了。 金六也被她這嗓子给唬了一跳,他原本就只是奉武凝琴的令,過来羞辱羞辱這位,三奶奶的原话是‘打断他一條胳膊够了。’ 原本发了邪念临时起意,就心裡有些沒底的。這会儿子见個少年带着近十余人冲进来,当下也就顾不得地上那位,左突右撞地挤开人堆,就朝外头跑了。另一個黑衣人见状,也慌忙跟上,两個扛了同伴便仓惶遁逃了。 “恕罪恕罪,各位叔伯婶子。”她起身抱拳,恢复了细弱的女声,“实在是事有危急,扰了各位清梦了。” 见她一派孱弱神色哀戚,身后那人又半死不活地缩在墙角。众人也就明白過来事情的原委,虽然心中懊恼,也就是随口骂了两句,便各自回家去了。 唯有那蜷着身子的老婆婆,走不太动路,蹒跚着落在了最后。福桃儿瞧着她踽踽独行的背影,犹豫地看了眼地上人,叹了口气,从钱袋裡摸出了半吊铜板,上前掖在了那老妇的衣袋裡。 乱纷纷人都散尽了,已是快到三更时分。月华如练,光芒愈盛,照得一众星子都隐去了光辉,也照得人间夜路罅隙清明,那些犄角嘎达处的影子都沒了躲处。 月色给這巷子镀上虚假的恬静和悠远,一地树影斑驳。 静默了片刻,福桃儿還是回了头。地上人紫衫更加残破,脸上身上明显得添了许多拳脚伤,见她過来,只是神情晦暗地低了头,甚至朝墙角偏了偏头。 从听到她的声音起,楚山浔心口冒出千头万绪,昔日過往皆如梦幻烟云一幕幕炸开在眼前,又像烟花般倏而消散,终于都化作了滔天的愤懑与悲凉。 他死死咬着下唇,隐忍着,添了新伤的左臂在微微震颤。 “主子……”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福桃儿轻声唤了句,如今两人只隔了一臂的距离,那惨况着实叫她心中酸涩,“走,跟我回去吧。” 回应她的却是男人愈发颤动的身子,夹杂着两声难抑的咳嗽。 “伤的厉害嗎?”她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去察看,“是不是很疼。” 手指触碰到他的左臂时,传来一声痛呼,福桃儿连忙松开了,焦急道:“這,這些人下手怎如此狠毒。主子,来,快跟我回去,你這伤……” 突然一股子冲力,地上人发作起来,猛地起身把她撞了开去,他偏了头大喝了句:“用不着你来可怜!” 說完,垂着胳膊越過她,便朝外踉跄着跑去。 “主子当心!”福桃儿爬起身,连忙追了上去。 许是伤重多日,病痛缠身,两個一前一后地跑到了河边,福桃儿便一把拉住了他的右臂。 “滚开!”楚山浔竭力一甩,便又将她推在了地上。四目相对,他脸上的鞭痕便完完全全地展露在她眼前。 见福桃儿喘着粗气,半是讶然半是受伤地仰头盯着自己,楚山浔再不压制心绪,凄然对着地上暴喝:“不是跟着旁的男人出府了嗎?你两個琴瑟和鸣时,可知道我這一年是怎么過来的!” 他悲愤凄然地质问大喊,似是想到了過往的痛处,险些要站不稳了,晃了晃身子,怪异地哼笑了声:“如今回来作甚,可不是和那些一样,也来看我的笑话。” “主子……”被他吼得怔楞,福桃儿红了眼睛,开口想要解释安抚,“我只是……” “当不起你這声主子了。”他长眉深锁,眸色闪动,矮了身想要钳住她不再圆润的下颌,却右指无力,只堪堪虚浮着。 去岁夏至,容姨娘母子皆亡。她满身污血地靠在那個男人怀裡,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跟着人家出了府。 那人轻功了得,绝不是他能望其项背的。楚山浔散了伙计仆人,满平城裡找了一圈,却怎么都沒有见着人影。他做梦也沒有想到,后来的半年裡,沒了這胖丫头的陪侍,自己竟茫然无依,便连习字文章都时常心不在焉起来。 虽然他从未承认過,可的确是心绪不宁,调整了大半年,才索然无趣地再提了個小厮侍读。就要赴京春闱,家裡竟出了那样滔天的变故…… “既然出府了……”他哑着嗓子嗤笑地看了看那无力的右腕,“又何必再回来呢。” 近距离地看清了他眼底的悲凉凄怆,她红着眼终是落下泪去,当即环抱上他腰侧,不忍道:“子归…先跟我回去治伤,好嗎?” 作者有话說: 第55章 .救治 [vip] 发自内心的不忍, 让她用尽了全力环抱住他污迹凌乱的身子。感受到男人由推拒激愤到慢慢平静,福桃儿双手放松了些,依旧是环着他。 脸颊贴在他胸前, 心窝处传来一阵阵有力急促的跳动声。 熟悉的触觉和草木香传来, 也不晓得是怎么了, 她只是觉得心口的酸楚丁点儿也盖不住了,只一股股地朝外翻去。 湿意透過薄衫沁入那件破烂的紫衫裡, 烫的楚山浔心口一滞,半年来错失的神魂骤然间全部归位了一般, 从心窝处沿着血脉暖遍了四肢百骸。 “哭什么,该哭的不是我嗎。” 他低头, 蹙眉凝视着怀中人软塌塌的兜帽。想要抬手抱住她,却是右腕无力,一阵厌戾涌上心头,倒是后退了步,将人推出了怀去。 “身上這般烫,是起热了?”福桃儿收了泪红着眼, 抬手抚在他额间, 毫不回避地略過那道鞭伤,“呀, 烫成這样。” 触手是不正常的体热滚烫,也不知是身上何处伤口化了脓,才引得這般高热。 “死不了的。”楚山浔见她瞧着自己左颊,偏過头去, 是故作不善的口气。 见他虽仍是這副凶恶的模样, 却到底站在她面前, 不再抗拒。這样子俨然是一只受伤衰弱的困兽。 福桃儿细心地察觉到了他右臂的无力, 唯恐他伤在那儿,便伸手去拉他的左手,“夜深了,這裡不好久留,快随我走吧。” 谁知才刚触到他手心,听得一声锥心的痛呼,骇得福桃儿连忙又放了开去,小心地开口:“這、怎么疼的這般厉害!” 楚山浔静默不语,想要转身离开时,却是一阵晕眩袭来,晃了晃身子,差点沒直接摔到在地上去。 “主子!”福桃儿反应极快地撑在了他的后背,又听得声压抑的痛呼,身形不稳,她只得放开了,下意识地便去拉他的左臂。 “别喊我主子了。”被這称呼刺了下,他用力挥开了,又要朝前自己走。 福桃儿不敢再造次去扶他,只细心地发现,他右臂好像并沒有什么伤处,却不知怎么右手裡总沒有力气一般? 许是高热叫人失了气力吧,主子肯定是很难受的。 晓得他心绪失常,对他的斥骂推拒,她只是不理。上前试探着轻柔地握上了他的右手。 確認了那处沒有受伤后,遂五指相缠,牢牢地将两人的双手嵌在一处。 男人只是顺势挣了挣,可右腕处并沒有什么力气,也就任由她這么牵着。掌心相贴,她的手掌并不细嫩,却還是有女儿家的软和,温热间夹杂着些微湿意,叫他终是卸下心房,不再抗拒。 這地方离着城东极远,福桃儿牵着個伤重病弱的楚山浔,大半夜的也是决计找不着车马代步。一前一后地才走了二刻,便明显觉出他的力竭,若是這么走回去,又怎么可能呢。 正在忧心间,男人一個踉跄,若非她牵着,眼看着便要摔进河去了。 夜色沉沉,瞧了瞧這附近的环境,倒是可巧,快要走到从前城北的点心铺子了。 罢了,少不得還是得去孙老头那儿打搅一夜了。 可楚山浔的情况,却是越发不好。 卸下了再遇时的激愤,男人苍白俊秀的脸上透着孱弱委顿,双颊被高热烘着,泛着妖异的潮红。那双昔日高傲明媚的桃花眼裡,也是失了光彩,唯有浑身的伤痛缠着。 主子這样,一定很难受吧? 福桃儿咬咬牙,松开他的手,突然绕到他身前。男人高她许多,便不需的蹲下,只是微微弯了腰,将纤薄的后背露了出来:“上来,我背你走,试试看。” 這句话像是骤然拂了楚山浔的逆鳞一般,他忍痛用折断的左臂将人捞起,强自稳住身子,逼着她与自己对视:“怎么,你這算是在嘲弄我嗎?本公子竟要沦落到叫一個丫头来背着走……” 不待他說完,福桃儿叹了口气,轻而易举地就挥开了他的钳制。又绕回与他并排的姿势,再次牵回了那只手:“平白凶些什么,我也只是想试试,未必背的动嘛。” 她也是有些疲累了,說话间一丝烦躁无奈外露,檀口扁了扁,是個小女儿家惯常的撒娇嗔怪的举动。這一年来,在外贩货行商,她和余氏母子打趣惯了,不论占不占理,余氏总是教训斥责毛毛,处处照顾让着她。 因势而变,人在這样和乐松快的境遇裡,再总是会养出些不同的性子来。 這举动瞧得楚山浔怔楞,一年不见,胖丫头,如今也是不能這么叫了。从头到脚,她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时移势迁,尤其是对照着自個儿的变化,他又是一声惨笑,也不回话,任由她动作了。 福桃儿小心地拉過他右臂,架在了自己肩膀上,又试探着伸手去环了他的左腰。 细观楚山浔的神色,還好,她沒有碰疼了伤处。 利落地将人架在身上,承受了他大半的重量。福桃儿迈开步子,安抚道:“前头有個相熟的大夫,再忍忍,一会儿便到了。” . 到了孙老头门前时,身上人已经神志不清起来,几乎只是游魂般配合着她的动作,艰难地朝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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