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婚讯
永宁县是個多山的地方,又有支流直汇黄河,山货、河鲜、木材都不缺少;可却是個下县,不仅人口少,老百姓连吃饱肚子都难。
郑县令是個蛮有野心的年轻人,自打来此坐衙,几乎日日宵衣旰食,就是想做出点成绩来,也让主家看看他這個妾生子的能耐。
這一年多来借着朝廷大力整治地方官吏的东风,加上荥阳郑氏的背景,永宁本地的吏员禁卒倒是沒怎么使绊子拖后腿,县裡各处也算是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可永宁县不是什么军事要地,赚不到许多军功;加之郑县令好歹算是出自高门,又是饱读诗书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实在做不出进献所谓“祥瑞”的沒脸沒节之事,想要快速升迁就很难办。
纵观初唐盛唐,读书人大都浪漫随性,像郑县令這样务实的实在少见。一年半的時間也就参加了一次诗会,更别提士人间的游山玩水,饮酒品茗,可辖下百姓還是吃不饱肚子!
在苟超为铜钱着急的时候,沒想到县令也在为发展着恼。
石河子村的早桃早李具已成熟,村中处处散发着果香。苟超的桑田也植了不少果木,不過距离出产果实還有得等。
虽然自家不趁,可山中野生的也不少,苟超也想過摘点卖些银钱,可一问张小四便打消了主意。
石河子附近的大村小镇几乎多多少少都有山地,且直到贞观三年均田制還在有力实行,大多数农人都有桑田,谁家還沒几棵果树。要想水果卖的出去,就要到县城果市,可那的市场几乎都被附近村庄占满,距离又远,挑過去徒费人工。
耕地播种時間已過,官府支援的更牛木犁早就收了回去,想要去趟县城若沒顺风车可搭,就要走上一天,蔬菜水果运到地方早就蔫了,哪怕保存的好,也早就下市沒人买了。
這破地方做点生意怎么就這么难!
苟超這几日一直琢磨赚钱之道,可想一個否一個,闹的脑门生疼,還是沒有好办法。狠狠咬了一口杂菜饼子還沒等咽下,就看到二蛋突然往地上吐了一大口血水,一着急被噎得直翻白眼。
還是童娘子经验丰富,从血水裡捡出颗乳牙,拍拍吓傻的二蛋安慰道,“怎地吓住啦,甭害怕,就是换牙了。”
又回头对苟超說道:“沒事儿,牙都吐出来了”
因今天大家都要到地裡除草,早饭就蒸了杂菜饼子。二蛋吃饭时一向嘴急,加上乳牙這两天本就要掉,這一口饼子咬下去,乳牙就硌掉了……
直到苟超硬是咽下饼子,過来查看完口腔,二蛋才做出個要哭不哭的表情,懵懵地說了句:“掉了!”
童娘子把過来看热闹的石头、虎妞赶回去吃饭,又把乳牙交给二蛋,让他拿好并說道:
“上牙掉了扔床底,下牙掉了扔屋顶,脚对齐,腿站直,牙长出来才会齐。”
才缓過来的二蛋再次蒙逼了……
“二蛋儿,一会儿家去时,把牙扔到屋顶上,牙才能长得又快又好。扔的时候注意……”
虎妞作为经验丰富的過来人,赶紧過来插话,给二蛋好一顿解释。
原来是這個意思么,小时候還听老妈說下牙扔房顶是要长高個,结果再问到为什么上牙要扔门槛上时,還遭到“哪那么多废话,一边玩去”的打发,苟超无意间圆满了…
折磨二蛋多天的下门牙,终于换了下来,似是一個好兆头,开启了苟超接下来的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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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過早饭,刘柱子就来到了童大壮家,站在屋前扭捏半天沒說出一句话来。
苟超以为他是要找保长說事,就拎了锄头要到地裡接着铲草。打声招呼就要动身,结果刘柱子搓搓手,半天憋出個“大郎——”
“怎地,日子定下啦?”童大壮见状,很快反应過来,笑着问到。
刘柱子闻言,转头对着童大壮红着脸应道:“嗯呐,定下啦。”
又听人追问具体日子,才又回道:“就月底。”
既是开了话头,刘柱子也就慢慢說明来意。
原来這几天苟超忙着自家的新房,又整日想着给家中添什么进项,所以与童家夫妇聊天时大多不经脑子,還不知道刘柱子与姜一娘就要成亲。
刘柱子這次来就是想請苟超在自己成亲时帮忙做饭食招待客人,几次交往中刘柱子已经被苟超所做的饭食深深折服,在他的心裡沒准宫裡的御厨也就這水平。
這刘柱子虽只身逃到村裡,可确是個丧偶的,而要娶的姜一娘才十四五岁不過初中生年纪,苟超半晌說不出话来。
“怎,怎么大郎月底有事啊?”
见苟超半天不說话,刘柱子有些焦急。
“哦,沒事,柱子恭喜你啦。什么时候预备提前叫我一声。”顺嘴回完话,才又想起自己也不是厨师,赶紧又补充一句“那個,我做吃食也就一般,柱子要是不嫌弃,月底我肯定過去。”
“哪有,大郎做的饭食是俺吃過最好的啦……”
几人又寒暄一阵,就各自下地忙碌去了。
待日头下山,众人又聚到童大壮家准备晚饭,苟超才有机会问道:“那刘柱子看着都三十了,姜家怎么就要把一娘嫁给他?姜一娘才多大啊,父母怎么就忍心把她嫁了?”
许是憋得久了,苟超一连问了两個問題。
童大壮夫妇对视一眼,皆被问得一愣。這年代十三四岁就成亲的满大街都是,何况童娘子上门說和时,姜家可是报得十五岁。十五岁成亲已经不小啦!
两人用眼神彼此交流一番,以为苟超莫不是真看上姜一娘啦,童娘子赶紧說道:“别看柱子长得老成,今岁才二十有四,两人也沒差得多少。”
看苟超眉头微皱,又忙补充道:“咱们庄户人家的女儿哪個不是十三四岁就结了亲,何况姜一娘又不是完壁,嫁与柱子也不错。”
因是自己做的媒,对双方條件比较了解,又对苟超解释道:“柱子之前不是到县裡各处去帮忙做那個新犁么,托明府的福拿的是双倍工钱,那么些日子也攒了不少粮食。一娘嫁過去,上无公婆需要伺候,下无儿女需得照顾,两個人守着那些田地,娘家离得又近不是很好。”
童娘子越說越来劲,仿佛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到得后来還真觉着自己這媒保得委实不错。
苟超看着童娘子不断张合的嘴巴,脑子裡竟却浮现出姜一娘稚嫩的脸庞。忽而庆幸二蛋是個男孩,忽而又想到自己前世的初中同学,最后不知怎么的记起出事那天,乡亲们对酒鬼父亲的辱骂。竟无厘头的想到,若是那個“畜生”若是也穿過来,沒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恋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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