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同居
自那场大雨過后仅過了两天,炽热的阳光就把空气中增加的水分蒸晒一空,石河子又恢复了往日响晴的天气。
一连两日夜观天象,昼察天况,苟超深觉未来几天都会是美好的艳阳天。還特特的跑去郭跛子那加以确定,终于决定在今天祭出神器。
那日进城卖糖,苟超并沒有顺道买剪刀,而是在前一天晚上将一斗半的粮食托与童家,委其帮忙交换。剪刀入手已经几天,苟超早已跃跃欲试,怎奈天公不作美,一直等到今天。
“赵兄,铺這行么?”
昨日白山子已与田裡正进城說明了情况,司户一听他的来历不敢自作主张,忙将事情秉与县令知晓。郑县令难得沒去外城巡视,就在公廨接见了二人。反复询问了许多细节,见白山子所答條理清晰并无出入,便容他在石河子落户。
但白山子年仅十五,且无亲人在世,观其人又不像种田好手,郑县令就折中与他十亩荒地先行耕作,待三年后再由当时世情律法授予田产。至于那伙歹人按其所述应已窜至他县,如何应对郑县令并沒有加以說明。
既是来到村子,田裡正就要照看。想想也够晦气的,几個月内村裡尽来些歪瓜裂枣,不是遗孤少年,就是些瘸腿呆子,自家光是些救济粮就不知道拿出去多少。
因苟超搭的那個窝棚已经毁损,即便修好也难挡這七八月份的暴雨冲击,田裡正就安排他先到苟超家住着。纵观全村就属他家人口简单,房子又够大。又许诺過几天让村裡人帮忙再给白山子搭個泥草棚子。
也不能說村裡人势力,這白山子毕竟仅是個半大孩子,又刚来村裡举目无亲,与一众村人沒有往来,村人若来帮忙纯是白出力,就不可能建那种简易泥草房。
白山子和苟超不同,不說苟超那虚无缥缈的背景,单說他为村裡献上了曲辕犁,全村人就要承他的情。且帮苟超建房时不仅有张小四這种坐地户居中调节,他提供的饭食那也是鼎鼎好的。而白山子一逃脱魔爪的流浪儿,想想也是身无分文,又不知猴年马月能帮村裡出上力,田裡正也就事先放话,就算帮忙解决住所,也别想与其他新户一個待遇了。
苟超闻言略一思量也就明白了裡正的难处,就算他想好好帮忙,可村裡人也不是裡正的手下奴仆,心裡难免会有小心思。可一個身无分文无依无靠的少年人,刚刚遭逢人生剧变,就那么被撇在简陋泥棚裡,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将要来临的秋冬季节。
不知怎么的,那個雨天早上,少年孤独无助蜷缩着的身影就此扎进了苟超的心裡,加上人又是由他捡回村子,苟超就觉得自己似乎对這個少年多了一分责任,想要力所能及的帮他一点。
是故苟超直接就帮白山子拒绝了田裡正的好意,說是自家西屋空着也是空着,就让他住到来年再做打算。
有了這大半年的缓冲,少年多多与村人接触,再交几個同龄朋友,来年愿意帮忙换工的乡邻沒准会多起来。自己那时应该能积攒一些钱财,再有张小四這样的热心肠,不如到时就一步到位,给他建個和自家一样的泥坯房。
想到张小四,苟超就觉着他二人一定能成为好朋友。一来那個话唠是個怜贫惜弱的(←不知他如何得来此种想法╭(╯e╰)╮),二是白山子此人是会射箭的!
白山子会射箭!
白山子会射箭!
初听他說起时,苟超差点沒惊掉下巴。想他一纤瘦白皙的美少年,出现在石河子山口时一身累累的伤口,分明有种遭了□□的弱质公子即视感,竟然点亮了射箭技能。
不過反過来想想,他既然能逃脱虎口,一路上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沒被猛兽吃掉,必有過人之处。
都是习武之人,虽然白山子看起来弱了不少,但都几乎同龄,张小四肯定能与他惺惺相惜,沒准還能来個什么竹林结义,成为拜把子兄弟呢。
看着白山子抢着帮忙的身影,苟超深觉他二人共同点還蛮多的。
将多利牵到铺在院中的草席,苟超就跪坐下来,捧着它的头,让它舒服地躺在自己怀裡。
然后,苟超拿起剪刀,终于下手了。
“赵兄剪它的毛作甚?”
白山子一脸好奇的蹲在旁边,看苟超将多利的刘海儿抓了起来,一剪刀贴着头皮下去,就剪下一大撮毛发。
“别‘赵兄'‘赵兄’的叫了,就喊我赵大吧。”
总觉着x兄這种称呼文邹邹的,苟超忍了两天,现下二人熟悉不少,就提议换個叫法。
“這不是天热么,怕它中暑,就让它凉快凉快。”
苟超心裡是有大计划的,但是前世只看母亲做過,自己不過是凑热闹地打打下手,全套下来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就沒与他說实话。
白山子见他都是把剪下的羊毛,根朝裡、尖朝外的放置,就伸手接過刚剪下的羊毛,揽下了摆放的活计。
苟超其实不太记得母亲每次剪羊毛所选的日子,那时候他還太小,连小学都沒上。等他入了学,家裡早就不养羊了。
可想想就是一個人天天穿着厚衣服,猛然间脱掉還会有些不适应的,别說是要把羊毛全剃光。
怕多利忽然间赤身*的再被冻感冒了,苟超就挑选了這么一個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蔚蓝的天空上零散地点缀這几朵棉花糖般蓬松的白云,久视之后才能发现它们移动地轨迹。
灼目的阳光透過密实的叶片,斑驳地撒在两人身上,沒了风声的调剂,四周空间一时静谧起来。
许是想缓和一下太過安静的尴尬气氛,白山子忽的问道:
“大郎会唱小调么?”
這下骚到了苟超的痒处,他平时一人做活的时候還就好唱個小曲。
不過曲风過于现代,苟超怕与本朝格格不入显得怪异,惹人怀疑,在人前时他一般是不太唱的。
之前一不留神唱了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沒想到竟风靡全村,由虎妞之口在童男童女之间广为流传。好在這首歌本就是写乡村生活的,也沒什么特有的现代词汇,苟超一句家乡小调,也就解释了出处。
“你会唱小调?”
以为遇到了同道中人,苟超就反问了一句。
“奴可不会,不過阿翁以前干活的时候,总是曲不离口。”
最初听到男子以“奴”自称时,苟超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后来听得多了,见识广了,才知道“奴”這個称呼是本地特色,多用于亲近之人面前的自称。
苟超能察觉出白山子对他的感激之情,虽沒有时时把谢字挂嘴边,但這古代讲究的正是“大恩不言谢”。白山子除了第一天要给他下跪磕头,之后显然是把恩情记在了心裡。
也许還对自己产生了雏鸟之情……
察觉到他的渐渐生出的依赖,又见他提到過世的爷爷,苟超就决定唱首歌哄哄他。
既是古代,還是唱古诗词最安全,想到這,苟超就开口唱到: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却沒注意到白山子脸上一闪即逝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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