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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初见郑县令

作者:想当兽医
穿越初唐!

  秋收過后就要准备冬麦的播种事宜。

  即便有所收获,贞观三年大唐北方诸州县仍算是灾年。永宁县還需采用灾年的促耕手段,也就会是县裡要为灾情严重抑或贫困落后的村镇提供部分耕牛,让农人能顺利耕作。

  郑县令一大清早视察的便是此事。

  不過今日的郑县令不像往常那样事必躬亲,只站在远处看主管此事的吏员分配,毫无過问的意思。

  偷偷觑一眼明府的脸色,交接的裡正吏员愈发地小心翼翼。

  郑县令眉头微蹙,背個手站在那,浑身向外散发着低气压。

  身边的随从不知是谁招惹了主子,怕县尊酝酿出什么“狂风暴雨”,再殃及了他這條小鱼儿,心裡忐忑地连大气也不敢喘。

  究竟何事触怒了郑县令?

  实则何事也无。

  郑县令不過是在出神罢了,只是面相稍显阴郁,一旦沉思,再衬上他的官威,看起来就有些怕人。

  今秋官田所产是自贞观以来的大丰收,进上的粮食、报表具已准备妥当,還附带了曲辕犁实物及其图纸。

  若是上报朝廷,对主政以来便多灾多难的新皇来說,定当是個好消息。

  可也暴露出自己早已得到能耕田倍之的新犁這一讯息,朝廷那面倒是好過,就說先行试验,看到成果之后才敢奉上,或许還能得個为人谨慎的评价。

  可主家那裡的就有些說不過去。

  得到如此“神器”竟不献与族中,都能想象到那些做粮食买卖的族人,扭曲的嘴脸。

  自己从小到大虽然受過好些屈辱打压,可出来做事才晓得“荥阳郑氏”這样的名头能带给自己多大的好处。

  族裡现下对自己虽說是不闻不问,可若得罪狠了,宗族裡的大人物随便伸伸手指,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得。

  還是要想办法堵堵他们的嘴啊。

  “参见县尊,书办派小子前来寻县尊……”

  差役的来报打断了郑县令的思考,舒展了一下眉毛,接過随从递過来的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直奔县衙而回。

  白山子的意外出走,不算是刑讼之事,在一些大县這样的事情都不用县令過问。

  可永宁县是個小县,日常事务沒那么繁琐,郑县令又是個“能官”,处理事务得心应手且十分注重百姓增减安置事宜,县丞又不在衙属,刘书办不敢擅专,就請了县令回来。

  初唐时,官民之间的等级還沒达到封建社会的顶峰。石河子的一行人在县衙后堂的办公处,還都混了個座位,俱都跪坐在蒲团上。

  郑县令听完众人所述,脑海裡不断翻找起關於白山子的记忆。

  虽然過了两個来月,可县令对白山子還是有些印象的。那样出彩的一個人物,又是强拐少年的小概率事件,想要忘掉也难。

  思索了一阵,对着稍信人问到:

  “尔与白山子是否相识?他再哪裡与尔相见?身旁可有他人?”

  一连三個問題,都是這两日不曾被過问的,稍信人有些紧张,头也不敢抬,支支吾吾地回道:

  “俺,俺沒瞧见白,白郎君。那日俺家小子正在集市上卖糖,碰见了白郎君。白郎君给俺家小子送過糖,小子就认得,答应去给传话,他還给了俺家小子十文钱跑腿。小子回家告与俺夫妇知晓,俺怕他人小出事,就亲自去了。”

  “噢——”

  郑县令忽的想起之前家中的小斯似是买過什么饧糖,一根竹签上粘着黄黄的一坨,舔的香甜。

  城西那边似乎是兴起了一种饧糖小食,竟是此人家子所售?

  “尔售卖之糖是白山子若制喽?”

  “那,那倒不是。”

  稍信人看了眼身旁的苟超,回到:

  “是赵大郎所制。”

  苟超见县令看了過来,赶忙应承是自己所制,還补充了白山子下山就是帮自己送糖。

  郑县令又问過苟超几句白山子日常是否提及本人身世、家中亲属等,就叫刘书办收回白山子的田契,让众人散去。

  独对苟超說道:

  “赵大郎還請留下。”

  几人都是一懵,有些摸不着头脑,還是听话的退了出去。

  苟超不知县令要做些什么,正忐忑间,就听他招呼差役让其去城西买罐街上小子卖得饧糖。

  苟超赶忙上前說道:

  “启禀明府,刚刚那稍信之人身上就带了两罐,是我昨日新做的。”

  郑县令看他一眼,嘱咐差役让那稍信之人等在门房,并取饧糖一罐。

  吩咐完差役,郑县令看了苟超好一会儿,直到盯得他脊背发凉,才示意苟超重新落座,自己也坐到榻上,說道:

  “转眼间赵大郎来到永宁县也快半年了吧,可還适应?”

  苟超沒想到县令竟识得自己,很是意外,忙应道:

  “适应,适应,這裡气候很好。”

  郑县令与苟超在此之前从未谋面,可已有几次交往。

  這次听田裡正介绍白山子在村中的情形,提及了赵家大郎的状况,结合此人年龄样貌,猛然记起那曲辕犁最初就是他父亲发明。

  不想几月之后,又弄出個什么饧糖!

  就他所知,现在市面上所得之糖除了蜂蜜几乎都是南方传来的石蜜,好似用一种甘蔗的作物制糖。

  永宁不产甘蔗,那东西传入北方就不是寻常百姓能消费起的。

  這赵大郎所用之物必是市面上能寻得到的,如此一来,北方州县也能制糖了!

  郑县令仔细打量了一阵苟超,又笑着說道:

  “那曲辕犁還是汝先父所改,汝小小年纪竟不自珍,全县上下都要承汝之情。”

  苟超沒想到县令還记得這茬,连道两句不敢。這时那差役已将糖罐送了进来。

  郑县令将木塞取出,对着阳光看了一下糖色,又从架子上装茶具的托盘裡取来一长柄木勺,挑出一些观色。

  饧糖粘稠,郑县令颠了好一会儿,才使得挂在木勺上的丝线断开。

  苟超见县令起身,也不好再坐在那裡,赶忙立在一旁看县令品糖。

  “嗯,赵郎所制之糖形似蜂蜜,比之南方来的柘浆粘稠甜美,较之石蜜又显清淡,倒是别有一番风味。這制糖之术是家传所得?”

  苟超有心說好先母发明,又想到原本家中贫苦,市面上也沒听過有卖麦芽糖的,怕招惹麻烦,索性推脱到莫须有的道士身上。

  “不算家传,是小时候家裡收留了一個跛脚老道,喜吃甜食。见我家贫困买不来糖,就教了做糖的土法。”

  沒想到這农家子還有此奇遇,倒成了自己的贵人,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想到此处,郑县令斟酌一番,說道:

  “赵郎闲时稍卖些饧糖贴补家中无可厚非,可若做成了长期的买卖,就要落成商户。士农工商各司其职,才是万民应有之道。”

  說到此处似是给苟超留些思考的時間,停了一会儿,才看着苟超问到:

  “赵郎是想转成商户,還是继续做個农家?”

  苟超沒想到竟扯出這么一段是非,一時間脑子嗡嗡乱响,很是慌乱。

  可县令就在那等着答话,又不能考虑太久,苟超想起古代商人似乎地位低下,只好硬着头皮回道:

  “自然是做個农民。”

  “既是如此,大郎可否将方子告知与我,吾出钱二十贯加耕牛一头。大郎的贴补之举還可接着做,日后县中若有人强讨,大郎可实說已卖将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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