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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侍讲沈漾

作者:未知
找房子的事情由范锡程、韩老山他们负责,一连数日,韩谦照旧每天带着赵阔、范大黑、林海峥赶到临江侯府应卯。 天佑帝一直都沒有给三皇子杨元溥指定侍讲,冯翊、孔熙荣照旧慵懒懈怠,李冲则“名正言顺”的跟杨元溥亲近起来,实际替代陈德承担起指导杨元溥骑射的职责来…… 虽然韩谦沒有喋喋不休的向他父亲追问朝中的动向,但相信這些事落在有心人的眼裡,朝中不可能无动于衷。 也许杨元溥在宫中被压抑得太久,出宫就府,多少能呼吸一些自由的空气,虽然年纪甚小,但对练习骑射也表现极大的兴趣跟坚持。 侯府侍讲還沒有指定官员,就沒有其他课业要学,大家整日都浸在后园子裡,韩谦也是借着难得的机会,练习骑射。 韩谦他们在时,郭荣都随时守在杨元溥的身边,比侍卫营指挥陈德都要“尽心尽职”,而入府时曾惊鸿一现的女官,平日都守在后宅子裡,只是偶尔到后园子或前院露一下脸。 韩谦进入侯府后,甚至都沒有机会跟那個名叫“宋莘”、很早就得皇后徐氏旨意,在王夫人和三皇子身边照应起居的女官說上话。 三皇子杨元溥待他的态度,跟侍冯翊、孔熙荣沒有什么区别,韩谦自然也不会贴過去,无端去惹郭荣、宋莘的猜忌。 信昌侯李普,与浙东郡王李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不怕安宁宫的打压,韩谦還是要尽可能低调,避免给他父亲惹来无妄之灾。 波澜不惊的日子,持续到天高气爽的九月下旬,韩谦一早带着赵阔、范大黑、林海峥赶到侯府,看到郭荣、陈德二人指挥侍卫、内侍在前院忙碌着,不知道是不是這两天有什么重要人物要過来。 “皇上昨日在文英殿召见侍读学士沈漾,想他担任临江侯府侍讲一职,沈漾這老匹夫却在皇上面前托病說自己连月来气喘体虚,难胜其任,要皇上另选高明,被皇上在文英殿裡狠狠的训斥了一通,当廷就下旨要沈漾两天后进侯府传授三皇子课业,不从就以抗旨论罪……” 韩谦正疑惑间,冯翊不知道从哪裡钻過来,附到韩谦的耳畔,将他听来的小道消息,一五一十的說给韩谦知道。 韩谦听冯翊绘声绘色說昨天宫中所发生的事情,但疑惑的看了冯翊一眼,心想昨日宫中才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他从哪裡知道得這么详细。 冯文澜、孔周跟他父亲韩道勋一样,在朝中至少表面上跟太子及信王一脉的大臣沒有什么暖昧不清的关系,也恰恰如此,他与冯翊、孔熙荣才会被挑出来,担当皇子陪读這苦差事。 “户部度支不足给付官俸,我父亲昨天被皇上召到文英殿问策,恰好看到這一幕。”冯翊不加隐瞒的說道。 韩谦对冯文澜的印象不深,见過两次面,只记得他总是一副神情森凉、不言苟笑的样子,实难想象他会這么随意的将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当成趣闻跟自己不怎么着调的儿子說起。 侍讲沈漾到明天才会正式进府传授课业,在侯府厮混過一天,韩谦回到宅子裡,他父亲韩道勋天刚黑也是从官署回来,但眼神难掩疲惫之色,韩谦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困惑着他父亲。 为了重新获得他父亲的信任跟重视,韩谦对他父亲在官署的事情不会多嘴追问什么,但每天夜裡用餐时,会将临江侯府发生的大小事情都說一遍。 明面上已经将徐后及江东郡王李遇、信昌侯李普等势力卷了进去,看似不大的临江侯府此时也可以說是潜流涌动,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足以令人猜测连连。 天佑帝强迫沈漾出任侯府侍讲,在嗅觉敏感的朝廷大臣眼裡,怎么都不是一件小事件;然而在韩谦看来,昨天文英殿所发生的事情,经冯文澜之口传播出来,更耐人寻味。 “……你怎么看這事?”韩道勋每天都抽時間,听韩谦說临江侯府发生的事情,见他更在意冯翊传话這样的细节,并认为這是冯文澜是故意在散播对三皇子不利的消息,颇感兴趣的问道。 “冯家跟太子、信王都沒有瓜葛,最终无非是谁在帝位孝忠谁,原本沒有什么必要卷入這些是非之中。而事情倘若一直都如父亲最初所說的那般,三皇子殿下于帝位希望渺茫,我等在三皇子殿下陪读,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更不会影响到冯家、韩家的沉浮,但事情坏就坏在李冲的身上——我想父亲此时也颇为感到棘手嗎?”韩谦說道。 “……”听韩谦這么說,韩道勋也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见父亲韩道勋這般样子,韩谦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晚红楼与信昌侯、世妃王氏等人的阴谋,误导朝中大臣以为浙东郡王李遇卷入此事,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朝野对三皇子杨元溥问鼎帝位的预期。 以往,徐后及太子一系,或许派郭荣、宋莘等人盯住三皇子杨元溥,就可以了,也不需要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浙东郡王李遇卷了进来,朝中将臣的风向有所转变,徐后及太子一系的人怎么可能還会继续按兵不动? 這时候冯文澜做這些小动作,虽然有些迫不入待,但主要還是想要撇清冯家跟临江侯的牵涉,避免冯家受徐后及太子一系的敲打。 這也說明,浙东郡王李遇卷入此事,在一定程度改变了预期,但冯文澜還是认定三皇子杨元溥登上帝位的希望渺茫。 “冯家都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了,父亲欲当何为?”韩谦问道。 “于心无愧便可,无需担忧太多,我們以不变应万变即可……”韩道勋說道。 韩谦盯着身前天青色的酒盅,心想這算什么应对之策? 只是他這时候也猜不透父亲心裡究竟在想什么,也不便多說什么。 ………… ………… 這时候,范锡程与韩老山走进来,汇报這几天在兰亭巷附近打听空置宅院的事情。 “……”韩谦這几天回宅都比他父亲早,但范锡程、韩老山遇到他时沒有提這事,他還以为下面人办事效率缓慢,范锡程、韩老山還沒有对附近的空置宅院打探清楚,沒想到在范锡程、韩老山的眼裡,他到底還仅仅是“少主”,他父亲韩道勋才是這個宅子的家主。 韩谦冷冷看了范锡程、韩老山一眼,坐在一旁听他们說附近街巷的宅院情况。 兰亭巷位于南城。 与皇城所在的北城多为王臣大公居住不同,南城居住多为寒苦平民。 即便天佑帝定都金陵后,有不少的富户豪族迁进来,但由于天佑帝刑法严峻,稍有犯科作奸者,要么流放充军,要么斩立决,再加上城中赋税极重,苛敛求索,致使城中破家荡产者极多,南城裡空置待售的宅院還是不少。 那些较为破落的宅院,也甚是廉价。 范锡程、韩老山他们跑了几天,将南城可以出售的宅院都打探清楚,差不多有好几百间,這会儿等着韩道勋定度。 将一部分家兵调到城裡来,宅院不用奢华,而且南城独门独户的简陋宅院,也甚是廉价,二三万钱就能买一栋半亩大小的院子,梦境世界裡京城飞上天的房价,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韩道勋官俸有限,加上山庄的收成,供大宅子吃穿用度,都紧巴巴的,韩谦从韩记铜器铺拿到来十二饼金子,就可以用来添置五六栋小宅院。 “买哪几间,谦儿你来决定。”韩道勋将决定权交给韩谦,也有考校之意。 韩谦让范大黑到他房裡拿来纸笔,将附近的街巷勾勒出来,又让范锡程、韩老山将附近几條巷子裡可售的空置宅院标注出来,随后就将他看中的六栋宅院用朱笔勾出来,交给韩老山、范锡程,說道: “韩伯、范爷,你将這几栋院子的情况,再說给我听听……” 范锡程接過去,就见少主韩谦在兰亭巷的头尾各选一栋,左右靠山巷、乌梨巷各选两栋,六栋宅院恰好将這边的宅子围裹在当中。 要有外面什么风吹草动,住在這六栋宅院的人都能最先听到,而且能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到這边来。 這其中的好处,拿纸笔勾画出来后,一目了然,都不用费唇舌多加解释。 范锡程在韩道勋身边多年,知道家主在外素有善谋的美誊,沒想到少主韩谦這两個月修身养性,倒也有家主三四分运筹帷幄的气度,抬头看家主韩道勋眼裡,对少主韩谦也确有几分赞许之意…… 六栋宅院分散于兰亭、靠山、乌梨三條相邻的巷子裡,将主宅包围在裡面不說,還控制进出巷道的口子。 看到他父亲韩道勋眼裡颇有赞许之后,在进一步了解這六栋宅子的信息之后,韩谦更是直接决定這六栋宅子买下来后如何分配。 兰亭巷头尾两栋宅院,巷尾那一栋,韩谦打算给赵阔及一名沒有家小的孤寡家兵合住。 韩谦不知道赵阔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平时会带他到临江侯府应卯,但不想回到宅子裡,也生活在赵阔的监视之下。 那样的话,他心理上会莫名感到一种压力,让赵阔搬出去住,有事只要能召唤到跟前便可以了。 兰亭巷头的那一栋,韩谦打算给范锡程、范大黑父子住。 林海峥有母亲、两個妹妹以及寡嫂跟一個才十二三岁的幼侄,都不宜留在山庄裡从事重体力活的劳作,韩谦便将乌梨巷一栋两进的宅院给了林海峥。 還有两栋宅院位于大宅背后的靠山巷裡,甚至在两边的院子备好梯子,只需要翻两道山墙,能直接进入主宅,韩谦则计划安置六户家小不多的家兵住进去。 而韩老山夫妇及婢女晴云,则還是跟着韩道勋、韩谦继续住在大宅裡。 還有一栋三进的宅院,位于乌梨巷的巷尾,北面是條通秋浦河的石塘河,南面跟林海峥的住处挨着,背后则是兰亭巷赵阔的住处。 這栋院子跟其他民宅不挨着,比较近处,又能用舟船走石塘河入秋浦河,通往晚红楼,甚至還能過水关出城,抵达山庄南面的赤山湖,韩谦打算将這栋院子单独留下来,作为他练习刀弓的地方…… 范锡程与韩老山对望了一眼,情知换作是他们,也不可能比少主韩谦安排更合理,暗感少主的根子不坏,关键還是要能洗心革面,戒掉劣习。 “好,你们便照谦儿所說去办。”韩道勋一锤定音的說道,将范锡程、韩老山他们心头最后一丝疑惑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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