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差点坏事 作者:未知 “你等真就一点都沒有察觉出赵顺德這几天言行异常?” 郭荣眼神阴沉的盯着大堂前所立的内宅奴婢,他沒想到两個月盯在临江侯府都沒有发生什么事情,他今日回宫办事才半天工夫,侯府就闹得鸡飞狗跳。 韩谦与冯翊、孔熙荣他们坐在堂下,眼睛旁若无事的东西张望,好像今天這事压根跟他沒有半点瓜葛。 发生這样的事,谁都不敢隐瞒,郭荣当时不在侯府裡,便由侯府副监管保赶往宫中禀告此事。 皇上闻听此事如何震怒,韩谦他们不得而知,只知道很快就有一队侍卫从宫中赶来,将三皇子杨元溥接走。 之后内侍省少监沈鹤便与郭荣急冲冲赶過来,将众人纠集起来,追查此事;陈德、钱文训带着侍卫营,将临江侯府封锁起来。 事情发生后,韩谦一直都暗暗叫苦,他原本指望三皇子故意失手重创或“误杀”一两個可恨的奴婢,然后主动請罪认错,這样既能令安宁宫难施惩戒,又能在侯府奴婢中建立威信,而他也可以明正言顺的对三皇子“不敢回避、怠慢”,而不用刻意去回避安宁宫无处不在的眼线。 然而,他怎么都沒想到三皇子会這么急切,都沒有多忍耐几天找更好的机会,竟然是直接栽赃手下奴婢行刺他。 事情发生后,韩谦都有些发傻,也深感后怕。 皇子失手杀人,跟皇子遇刺反杀刺客,压根就是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事件,杨元溥只顾着挣扎束缚,却沒有去想這其中的区别有多大,有可能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皇子遇刺,通常說来,這么重大的事情,应要发送到御史台及大理寺会同宗正府进行会审。 而一旦将御史台、大理寺及宗正府都牵涉进来,韩谦就完全估算不了事态会往什么方向发展了。 不過,宫裡最终派内侍少监沈鹤会同郭荣、陈德追查這事,倒叫韩谦稍稍安下心来,猜测天佑帝并不想让事态扩大,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目前已经查明“行刺”所用的那只匕首,不是赵顺德带进侯府的,而是侍卫营的一名侍卫无意间丢失,而這名侍卫死活不承认与赵顺德勾结,此时被沈鹤、郭荣下令羁押起来进行刑讯。 這时候内宅与赵顺德有所牵连的十数名内侍、宫女,则都被押到大堂审问,但追问整個下午,到此时红烛高烧,也都沒有审问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又怎么可能审问出实质性的东西? 宋莘叉腰站在郭荣身后,胸脯鼓囊囊挺起来,那双颇为艳美的眸子,這时候却布满阴霾,盯在李冲身上。 宋莘最初时也是慌乱,只想着确保三皇子杨元溥安然无恙,避免她们会受牵连惹来杀身之祸,但這时候心绪平静下来,自然不难看出今天的刺杀有太多的疑点。 赵顺德长得人高马大,三皇子杨元溥這两個月再怎么勤练骑射,也只是未满十四岁、身体单薄的少年,赵顺德如此仓促行刺未成,却反過来叫三皇子杨元溥拿剪刀给捅了? 众人闻声赶到,李冲第一反应想着先制服住赵顺德,也是沒有错,但制服赵顺德的過程中,直接将赵顺德的喉管都勒碎了,這也未免太用力過猛了吧? 而此时不仅将与赵顺德有牵连的内侍、宫女都揪出来审问,還对丢失匕首的侍卫用了一下午的刑,都沒有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事情還不够清楚嗎? 李冲這时候只是盯着铺地的青纹砖看,旁人看不到脸上有什么神色,但看他的肩膀僵直,可见他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韩谦手摸着鼻子,打量站在堂上、满脸阴沉的沈鹤、郭荣。 沈鹤作为内侍省少监、文英殿常侍,是天佑帝最为信任的宦臣之一,虽然是他奉旨追查行刺案,但到临江侯府却极少說话,主要還着郭荣、陈德出面将府中众人揪出来追根问底。 然而沈鹤也不像宋莘,他对李冲似乎并不感兴趣,大半天過去了,眼睛都沒有怎么在李冲的身上停留過。 韩谦心裡微微一叹,暗感也真是奇怪,以往他对這种种细节都视若无睹,但梦境中人翟辛平的记忆似融入他的血脉之中,从這看似僵持的场面裡,他能看到的信息就太多了。 三皇子杨元溥的演技很拙劣,谁都不是傻子,沈鹤能得天佑帝的信任,受天佑帝委派追查皇子遇刺之案,更不可能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破绽? 天佑帝那边得禀消息时,应该就已经猜到此案极可能是家丑,沒有将此案发送御史台会同大理寺、宗正府会审,而是派沈鹤過来,目的就是家丑不可外扬。 而沈鹤過来看出破绽,对李冲理也不理,自然是秉承天佑帝的意志不扬家丑外,但他也沒有直接将這個案子盖住,而是着郭荣、陈德将府裡众人揪出来追查,說到底是沈鹤也不愿意得罪安宁宫。 是不是揭穿三皇子杨元溥的拙劣演技,他其实就看郭荣、陈德两個人进行意志较量吧? 這么一来,沈鹤就不用夹在天佑帝与安宁宫之间两头都不做人了。 当然,郭荣的反应也是很奇怪,将与赵德顺有牵连的内侍、宫女揪到大堂,反反复复也只有那些問題,甚至還用眼色将跃跃欲试的宋莘制止住,不让她按耐不住的将矛头指向李冲。 郭荣在拖延時間,或许等安宁宫那边做出最终的决断,再决定要不要揭开盖子? “……” 又等了好一会儿,院子裡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见午时到宫中传禀消息的侯府副监管保,消失了一下午,到這时候才急匆匆的回来,走到郭荣身边耳语数句。 内侍省少监沈鹤眯起眼睛,似乎对眼前一幕视而不见。 “這案子已经查清楚了,是赵顺德心怀祸心,勾结侍卫赵仓,谋刺殿下。”郭荣转身坐在堂上的沈鹤說道。 “确实查清楚了?”沈鹤问道。 “查清楚了,”郭荣肯定的說道,“郭某人失察,致使奸人混入侯府,這便跟沈大人一起回宫中,向陛下請罪。” “现在跟我請罪就算了,既然案子已经查清楚了,一切就等陛下发落吧。”沈鹤体形肥硕,怕不是有两百斤重,這时候撑着扶手,将自己肥硕的身体从狭窄的太师椅中拉出来,似乎一刻都不愿在临江侯府多呆,带着两名青衣小宦,就急匆匆回宫复命去了。 而既然案情都“查”清楚了,韩谦他们也就可以各自回府。 虽然侍卫营将侯府封锁,也严禁消息泄漏出去,但发生這么大的事情,至少韩家、冯家、孔家以及信昌侯府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察觉不到。 韩谦走出侯府,除了赵阔、范大黑、林海峥在外面侯府外等候外,范锡程、韩老山也站在一辆马车前,等着他出来。 此时夜色已深,韩谦他们中饭就沒有怎么吃,這时候是饥肠辘辘,也沒有气力骑马,就朝马车走去,准备坐马车回去。 “韩家七郎,时辰尚早,你我走個地方喝顿酒,压压惊去。”李冲从后面健步走過来,不由分說的抓住韩谦的胳膊,不叫他离开。 “夜都這么深了,想必殿下這次会在宫裡多住几日,我們明日再一起喝酒压惊不迟。”韩谦抬头看了看爬上梢头的月牙,說道。 李冲今天沒有被吓得狗滚尿流就已经算是相当镇定的了,韩谦暗暗叫苦,心想這时候要跟李冲走了,李冲气急之下,即便不拿刀捅他,多半也要痛打一顿! “七郎连平日最思念的晚红楼,都沒有兴致去了?”李冲阴狠的盯住韩谦,這时候将他撕碎的心都有,如此鲁莽的教唆三皇子,差点叫他们满盘皆输,今日不给韩谦一個教训,他如何忍下這口气? “……”见李冲怒气难遏的要拉他去晚红楼理论,韩谦心知逃不過這劫,跟范锡程說道,“少侯爷一定拉我去喝酒,我推辞不過,你们先回去跟我爹爹說一声,我陪少侯爷喝過酒就回去。” 范锡程、赵阔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到韩谦都已经被李冲拽着爬上另一辆马车,也只能先回去再說。 冯翊、孔熙荣看到這一幕,却满脸的诧异,不知道韩谦与李冲什么时候关系這么密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