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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多久沒洗過澡了

作者:未知
盖聂离开的时候,穆晨望着他的背影,心裡涌出一股淡淡的感伤。和盖聂在一起的日子裡,虽然他们一直在躲避追杀,但穆晨却有一种从未有過的安全感。 盖聂临走的时候,给穆晨留了两串中间有方孔的铜钱,穆晨拎着這两串铜钱,心裡纳闷了好半天,和盖聂在一起這么些天,他只是看他从怀裡像变戏法似的摸出過铜钱,却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這一串串的东西塞进怀裡的。 “吟龙”,盖聂也沒有带走,他把它留给了穆晨,他希望“吟龙”不会像他一样从此在世间沉寂,他想要穆晨继续使用這把曾经帮助他战胜了无数高手的名剑纵横天下,让它在纷繁的尘世中展现象征着天下第一剑术的名剑本身应该体现的价值。 除了“吟龙”,盖聂還丢下了一封外皮写着“鬼谷剑决”的竹简。他告诉穆晨,這套“鬼谷剑决”虽然杀伤力不如“龙翔剑法”,却有一個好处,无论什么样体质的人都可以修炼,而且无论是在战阵上還是剑客之间一对一的对决中,都绝对是一套可以克敌致胜的好剑法。 穆晨把钱塞进了背包,手裡提着“吟龙”,简单捋了捋头发,自认为很帅的走出了丛林。 昌邑离這片林子只有二十多裡,穆晨背着背包,穿着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迷彩服,吹着口哨,悠悠哉哉的向被矮矮的城墙圈起的昌邑城走去。 城门大开着,如果不是一群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在城门处徘徊,根本看不出這裡刚经历過一场大战。 十多個穿着红色衣衫,套着皮甲的士兵懒洋洋的站在城门口,有气无力的看着来往的人群。 穆晨在离城墙還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把剑塞进怀裡,剑塞在怀裡,剑鞘抵着他的胯部,让他走起路来显得有些僵硬。 来到城门口,在靠近那些百姓时,穆晨捏起了鼻子,那些百姓一個個浑身污秽,身上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 “喂!那個穿黑衣服的!”他正要向城内走,站在城门边上的一個士兵冲他喊了一嗓子:“你,就說你呢,从哪来的?” 穆晨看了看那個士兵,心裡纳闷,自己明明穿着迷彩服,怎么突然变成穿黑衣服的了? 他低下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看,這才恍然大悟,原来這么多天在林子裡,衣服一直沒洗過,绿色的迷彩服早成了黢黑的脏布。 “說你呢!過来,過来!”那士兵对穆晨挑了挑手指头,动作像极了两千年后的人在呼唤宠物狗。 穆晨冲那士兵翻了下白眼,心裡虽然一千個不愿意,但为了不惹事,他還是磨蹭着僵直着身子,几乎用跳的走到了那士兵的面前。 他刚走到士兵跟前,又有三四個士兵围了過来,站在呼唤穆晨的士兵身后,一起斜着眼打量着穆晨。 “靠后点,靠后点!”穆晨刚要回话,那几個士兵几乎同时捏起了鼻子皱着眉头冲他直摆手。 “你从哪来的?多久沒洗過了?”等到穆晨向后退了两步之后,先前叫他到跟前的士兵捏着鼻子囔声囔气的问道。 “我从荥阳逃难来的。”穆晨实在想不到什么地名,脑子中灵光一现,想起了当初秦娘告诉他,他们住的地方是荥阳郊外,于是脱口而出回答道。 “荥阳?”几個士兵放开捏着鼻子的手,纳闷的盯着穆晨看了老半天:“荥阳被张楚军队围住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穆晨离开村子的时候,张楚大军還沒到达荥阳,后来又和盖聂在丛林裡呆了整整一個月,他還不知道荥阳被围的消息,难就难在他不能說出和盖聂一同躲在丛林裡呆了一個月:“我早先逃出来了,一路上遇见了几次秦军和张楚军队,为了躲避他们,绕了点路。” 說到這裡,穆晨恬着脸又向前凑了两步,他向前一凑,几個士兵立刻又捏起了鼻子,满脸的郁闷加不耐烦,对他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别在這熏我們了,城裡找個水沟,洗干净点再出门,太难闻了!” 原先穆晨還想要拍拍那几個士兵的马屁,听他们這么一說,心头顿时一宽,得!连马屁都省得拍了。 昌邑城内和以往穆晨经過的几個镇子差不多,城裡的店铺虽然开着门,可并不能掩饰一派萧條的景象。 大街上到处都有前来避难的难民,好些個饿的瘦骨嶙峋的孩子一见有陌生人来到這裡,立即涌了上来,但看到穆晨那褴褛的衣衫,看见他一蹦一跳走路的奇怪样子,闻到他身上的散发出的恶臭后,又纷纷捂着鼻子远远散开。 几個调皮些的孩子還从地上捡起小石子丢向穆晨,一边丢一边叫嚷着:“打怪人了,打怪人了!” 穆晨一边躲着飞来的石子,一边狼狈的向一條小巷裡逃窜,心裡却是把那几個 用石子丢他的小孩子骂了個彻底:“這些個有娘生沒爹养的死孩子,老子脏是脏了点,哪裡怪了?” 那些小孩子追了百多步,见穆晨一蹦一跳,逃的飞快,也就不追了,嬉闹着离开。乱世裡,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他们或许只有這個时候才能找到一点快乐,当然這种快乐是建立在穆晨的痛苦上的。 小巷很静,裡面的商铺八成都关了门,還开着门的几家店铺裡,掌柜的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眼睛无神的看着街面。他们并不担心有人会来抢劫,如今难民虽多,但新自立的齐王田儋为了安稳民心,对治安還是相当重视,但凡有人敢抢劫,都会处以重刑,因此這些店铺還能安然的开门做生意,只是生意要比往常淡了许多。 当穆晨经過這些店铺的时候,爬在柜台上的掌柜的都是眼前一亮,猛然抬起头来,但当他们看清穆晨的打扮之后,顿时又像蔫了的茄子,头又耷拉下去,继续趴在柜台上假寐。 穆晨站在一家卖服装的店铺外,打量着裡面挂在墙上的衣服。在秦朝,卖服装的店铺并不多,不管是城裡還是乡下,百姓一般都是自家做衣服,只有一些商贾或者官员才会偶尔上街买些店铺裡做好的服装,因此,秦朝的服装店,裡面只卖些价值高昂的丝绸制成的衣服,那些廉价的麻布衣,在裡面是看不到的。 店裡掌柜的感到有人站在门口,连忙抬起头来,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是一個衣衫褴褛且非常污秽,头发披在肩上,头发上還粘着两片树叶的人后,眉头皱了皱,不耐烦的对穆晨摆了摆手:“去去去,别站在那,生意不好,沒钱施舍给你,我马上也要和你们一样上街做难民了都。” 穆晨沒有理他,径直进了店,店裡挂着的每件衣服上,都缝着一個写着价码的布條。他大致看了看,一吊钱应该可以买下十多套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這套迷彩服,他不由自嘲的笑了笑,也难怪店铺裡的掌柜会把他当成难民,他這身装扮,连個难民都還不如。 穆晨看上一件黑色的对襟长褂,只是觉得袖子太過宽大,秦娘和李妞为他做的那套衣服還放在背包裡,他不舍得穿,那件粗麻制成的衣服,在他的眼裡看来,要比這家店裡任何一件以丝绸为原料,精工细做的衣服都要珍贵,在那件衣服裡,饱含着两個女人对他的深情。 掌柜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穆晨,他不明白這個难民样的人进店裡想要做什么?难道這個人胆子大到已经可以不顾性命来店裡抢劫不成? “掌柜的,這件衣服能把袖口改小点嗎?”穆晨指着那件黑色的长袍问道。 “呃!”掌柜的愣了一下,他在店裡守了好些天,這么多天裡,還沒等来一桩生意,如今有人问衣服,他原本应该赶紧迎上去,可看到穆晨這身打扮,实在沒办法把他当成顾客来接待:“可以是可以,只是……” 掌柜的疑惑的打量着穆晨,他打心眼裡不相信面前這個人能够拿出买這种上好服装的钱,可生意人的精明,就在于他不会得罪所有问价的人,所以他沒有把后面想說的那句“你有钱嗎?”给說出来。 穆晨从肩上取下背包,取出一吊钱,数了一百多枚丢给掌柜的,又抬手指了指黑色长袍旁边的一件白色长袍:“那件我也要,把腰给我收小点,袖口扎紧,我不习惯穿這种宽大的衣服。” “好咧!好咧!马上就给您改!”掌柜的一见穆晨拿出钱,刚才還有些疑惑的心情顿时转为激动,他好些日子沒见到這种出手阔绰,一次就买两件衣服的客人了:“公子要不要先到隔壁的汤馆净下身?等会我們改好了给您送去?” “汤馆?”穆晨听了這两個字后,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這一路走過来,他带的食物已经吃完了,這会掌柜的一提到“汤”,他顿时感到有些饿了:“我确实有些饿了,不過那汤馆和净身有什么关系?我可沒打算到宫裡当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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