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七十万
他回到办公室把保险柜裡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装进蛇皮袋裡,开了自己的摩托车从后门走了,沒注意到余铁力开车悄悄跟了上去。
這边,听了秦师傅的结论之后,方科长心裡一震,“人为的?是故意的?”
五矿处长說,“秦师傅,人命关天的事,你有把握嗎?”
“口子是矬子挫开的,非常明显!”秦师傅肯定地說道。
方科长沒犹豫了,大步走向郑队长,目光冷冷地扫视着人群。
梁耀明看到公安和五矿保卫处的人突然散开,把人群围了起来,紧接着他就听到黑脸的郑队长在大喊:“谁是梁耀明!出来!”
完了!
梁耀明脑袋突然一片空白,转身就要跑。
早就准备多时的刘师傅等人立马冲上去把他拦腰抱住,上手就打!
“全部散开!”郑队长呵斥着人群。
刘师傅等人扭着鼻青脸肿的梁耀明送過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梁耀明!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干的!”郑队长一角踹在梁耀明的肚子上。
可怜梁耀明仗着姐夫是车间主任,哪裡受過這种毒打啊,顿时吓得屁都放不出一個来。
“不是我干不是我干的!不要打我!”
姚远看到他這個模样,嫌弃地微微摇头,就這熊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問題是做事還沒有底线,用人渣来形容他都会玷污“人渣”這個词。
方科长這边是沒客气的,活生生一條人命就這么被害死了,他和两個职工冲上去把梁耀明摁在地上狠狠的揍。郑队长這边根本不拦着。
“啊!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冤枉我了!我根本沒有用矬子矬刹车油管!不是我啊!”梁耀明嚎叫着。
這会儿所有人都“哦”了一声。
不是你干的你怎么知道是刹车油管破裂了?你怎么知道是用矬子矬的?
真相大白。
方科长說,“郑队长,麻烦你通知他的家属過来协商赔偿問題,不要等我們找上门去。”
“方科长你放心,我把這小子扔看守所裡就過去找家属。”郑队长馒头答应下来。
五矿处长說,“既然是县汽修厂职工故意弄坏了刹车,你们县汽修厂是有责任的,叶成林人呢?”
大家這才发现叶成林不见了。
姚远也悄悄走了,還有刘师傅。
把事情跟刘师傅說了一遍之后,刘师傅当然不相信,但是当姚远指出几個疑点,刘师傅再结合厂子這几年的情况一想,立马信了几分。
“到底是真是假,你去一趟叶成林家裡就清楚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肯定要回家的。”姚远說,“不過你千万不要去他办公室裡找证据,我估计啊他早就把所有的证据转移走了。刘师傅,這是我学校的电话,有不明白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姚远說完就走。
刘师傅转头就回了厂裡,一头扎进了厂长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空空如也的保险柜,登时脑袋一片空白。他是知道的,厂裡所有的钱啊存折什么的都在這個保险柜裡。
显然,姚远是故意为之的,他要是不這么提醒,真的担心老实憨厚的刘师傅想不到去搜查叶成林的办公室。
进展比姚远预想的還要快,他沿着路边還沒走多大会,余铁力就开着V31找過来了,等姚远上车,他就激动地說,“叶成林去了一個女人家裡,结果你猜怎么着,相关部门的人把他给堵了個正着,我亲眼看见从那個女人家裡搜出了一大箱子的现金!這王八蛋贪了多少钱啊!”
姚远一怔,知道王建国那边下手了,說,“肯定不止他一個,他和糖厂一些人勾结很深。”
余铁力冷静下来之后,狐疑地看着姚远,“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姚远摇头摆手,“不是不是,我一個学生哪有這么大的能量。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罢了。余大哥,送我去医院吧,我妈今天也该出院了。”
余铁力半信半疑,道,“好,你接了阿姨我送你们回家。”
“李局长不用车啊你這么跑。”姚远笑道。
余铁力說,“李局长经常自己开车,他還有一台公爵王。”
他口中的公爵王大概率是日产Y30了,在中国叫公爵王,這一代公爵王和皇冠120非常非常像,不仔细看很难区分出来。
“你们单位车够多的,有沒有门路卖我一辆?”姚远开玩笑說。
余铁力也当他开玩笑,“单位车怎么能卖给個人,不過也不是行不通,但是话說回来,能卖你也买不起,那得多少钱啊。”
“嗯?真能卖?”姚远顿时来兴趣了。
如果說重生之后有哪些方面最让他抓狂的,排在第一位是通讯手段极度不便,然后就是交通极度不便。习惯了一天跑几個城市的生活,猛然回到一天時間得有大半時間耗在交通上的九十年代,他是浑身难受!
他本想着先弄一台摩托车将就一下的,至于BB机(传呼机),他实在提不起兴趣,而大哥大呢——他可不想带着块大砖头到处跑。
“你不会真想买吧?那可得很多很多钱!”余铁力說。
姚远心动了,說,“我又不要V31,就算要你们单位也不见得愿意卖。有沒有年头比较久的,几千块钱能拿下来的车?”
“這個……”余铁力皱着眉头想,又问,“几千块啊,你……”
姚远說,“我修個车就赚一千多了你不是不知道,真有钱。”
真沒钱,如果贷款批不下来,他一百块都沒有,都给家裡了。
“倒是有,有一批212吉普车,领导们换车之后,都扔在车场了,我问问吧。”余铁力說。
姚远眼睛一亮,对啊,212吉普车是可以的,新车才三万多,這车小毛病多,但是对自己来說完全不是問題啊,便宜耐操,又不扎眼,当前最好的選擇了。
到了医院,从护士站走過的时候,雀斑小护士抬头看见姚远,顿时笑起来,說,“大学生你怎么才来啊!”
“我应该早点来嘛?”姚远笑道。
雀斑小护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脸红了,指着电话解释說,“不是!你误会了!是有人打电话找你!是一個叫高健的!”
姚远一愣,控制着内心的激动绕過台子走過来,說,“我能回個电话嗎?”
雀斑小护士左右看了看,迅速拉开抽屉取出钥匙打开锁着电话机的盒子,低声說,“你快打,還沒打過电话,摁回拨键就能打回去。”
“好。”
姚远微微调整了呼吸,拿起话题摁下了回拨键,喝粥還是吃饭就看這一次了。
“我是姚远,是高行长嗎?”姚远淡淡地說。
高健說,“我是高健,小姚,你的款子批下来了,抽個時間過来办下后续的手续吧。”
“好,我看看下午有沒有時間去一趟市裡吧。”姚远淡淡地說,实际上心裡激动得半死,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好,我下午在。对了,刚才打电话有個女同志說是医院的电话。”高健說。
姚远說,“我母亲在住院,我平时都守在這裡。”
“這样啊,在哪個医院,我去看望一下老人家。”
“我今天過来就是办出院手续的,谢谢了高行长。”
“沒什么大問題那就好,如果有需要随时和我联系,市裡医院我认识人。”高健說。
“谢谢。”
挂了电话,姚远又向雀斑小护士道了谢,赶紧的到病房去接母亲走了。住院费姚丽昨天就结清了,张桂芳上午复查了一遍后,早早的就收拾好东西等着儿子来接。
选在今天出院是姚远的主意,因为他知道唐仁华和刘义堂已经在糖厂账本上动了手脚,如果在今天出院,张桂芳就缺了一個有力的不在场证据。相关部门今天已经开始收網了,张桂芳的嫌疑是站不住脚的。
而且,姚远在信裡明确提醒王建国把重点放在财务科近期的往来账目上,顺着這條线往下查,傻子都能查出犯罪分子来。
张桂芳坐上了大轿车,一直到回到家都晕乎乎的,儿子变了,原来闷葫芦一样的儿子变得会說话了,嘴跟吃了蜜一样甜,做事有條有理,還和领导的司机交了朋友。
她只能归结于儿子上大学后发生的变化。
因为贷款已经批下来,他决定提前回校,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坐着V31去找林威。林威正在车队裡值班呢,被姚远生拉硬拽上车。
“狗日的,你们队长都被抓了,你還上個什么班!”姚远一脚踹過去。
林威缩在后座的角落裡,顾不上对骂,诧异地看着姚远,“你怎么知道队长被抓了?你看到了?”
“我看到個屁!贪了厂裡這么多钱,不抓他抓谁!”姚远得意地說。
林威看了看开车的余铁力,想說什么。
姚远沒搭理他,抱着胳膊闭目养神起来。
眨眼到了农行,姚远带着林威来到高健的办公室,办完了后续的手续之后,高健把一张存折交给姚远,說,“七十万,随用随取,三個月后连本带息存上把存折交過来就行。”
“這么简单粗暴?”姚远笑了笑,沒拿存折,而是說,“都提出来吧,我拿着现金走。”
高健一愣,拿起存折,“也行。”
出门喊了嗓子叫了個人過来把存折递過去。
不一会儿,就有個职员提着個书包大小的帆布袋进来交给高健。
高健挥手让职员出去,把帆布袋递给姚远,“到时候還款的话,连本带息還现金,或者用本行的存折過来划转。”
“沒問題。”
姚远看也不看,把帆布袋扔给林威。
林威吓得直接站起来,手裡像是包了一块烧红的铁块,急得汗水都下来了。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姚远,狗日的阿远也不数一数!
七十万呐!
姚远和高健聊起来。
林威站不住了,走到一边去小心翼翼地打开帆布袋,顿时被一堆百元大钞给震得脑袋发晕了。竭力冷静下来后,他小心翼翼地数了起来。
這边,高健看见姚远面对巨款如此淡然,更加笃定姚远的神秘身份了。寻常人看到這么大一笔钱哪個不是眼睛发直眼珠子转不动。
“高行长,過段時間我要开個厂子,账户就开在你们银行,具体事我這位兄弟跑,一些不懂的地方還要多麻烦你。”姚远笑着說。
高健道,“小事小事,随时可以来找我。那我是不是要叫你姚厂长了?”
“還是叫小姚吧。”姚远說。
“那我就托大了。”
握了握手,姚远走過去一脚踢過去,“一捆一万七十捆,你還一张一张数啊!走啦走啦!”
林威要发火,意识到有人在,朝高健笑了笑,连忙抱着帆布袋小跑着跟上姚远。
“阿远……”
“别說话!”姚远粗暴地打断。
林威强忍着心裡的无数個为什么。
回到车上,到了码头仓库停下,姚远拿出一万块递给余铁力,道,“余大哥,车的事就麻烦你了,钱不够你再找我。”
“這是……”余铁力眼睛都直了。
“一捆一万!”后排的林威說。
余铁力吓了一跳,连忙递回来,“這個,這個不行,這個不行,這么多钱我可不敢拿。再說了,买车也用不了這么多。你拿着你拿着。”
姚远塞在余铁力手裡,說,“我還沒驾照呢,還有车的手续什么的,都要麻烦你帮忙办一下,這個钱不多的。真有多了,你给我找台成色新一点的不就行了。余大哥,别婆妈了啊!”
余铁力看着姚远,牙齿一咬,心一横,“行,那我先拿着,余下来多少钱我再還给你。”
姚远笑了笑推门下车,林威连忙跟着下车,紧紧跟上大步往门卫室走去的姚远。
有钱了走起路来感觉就是不一样,上一辈子从手裡過的钱都是几千万几個亿的,一点感觉沒有,现在揣着七十万现金,竟然有种能买下全世界的感觉。
“老罗!算账!”
姚远把帆布袋往桌子上一放,用了不到一分钟就点了四十五万来,然后拿出补充协议摊开,笑着对目瞪口呆的罗进红說,“一半的货款,四十五万,你数一下,然后把补充协议签了。按照合同约定,剩下的三個月后结清。”
“你,你……你贷款办下来了?”罗进红都不会說话了。
姚远笑着沒說话。
罗进红猛地反应過来,迅速数了数,然后在补充协议上签字画押。
一式两份,姚远收起协议装进书包裡,把瘪了一大半的帆布袋扔给林威,对罗进红說,“這批白糖已经是抵押物了,我办的是三個月的抵押贷款。也就是說,如果我不還钱,银行就会把白糖收走。”
他点了根烟,淡淡地說道,“老罗,我对你算是厚道的吧?如果我根本不想倒腾白糖,大可直接拿着這笔钱一走了之,银行大不了收走白糖,是這個道理吧?”
不知为何,罗进红此时面对姚远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额头冒汗,讪讪笑着。他心裡打的主意,显然人家已经猜到了。
姚远說,“我觉得你人不错,以后是有机会合作的。這五百吨白糖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出了問題对大家都不好。”
“不会不会,从今天起我就吃住在這了,保证一克都不会少!”罗进红连忙說。
本以为要死翘翘了,现在手裡至少回来了四十五万,罗进红不是傻子,如果得罪姚远,后面的钱可能就真的沒了。
姚远沒再說什么,摆摆手走了。
“阿远……”
“闭嘴!”姚远大步走着,“别說话,哥带你去买车。”
“狗日的你就吹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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