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京华 第23节 作者:未知 江意惜和孟辞墨把他们送出院子。 黄馨不想回家,被乳娘一抱上马车就开始哭,嘴裡叫着,“太外祖父、大舅舅,姐儿不想回家。” 孟辞墨掀开车帘劝着小姑娘,“馨儿听话,改天舅舅遣人去接你娘和你出来玩。”又对孟月說,“姐,我和祖父的话你好好想想。” 孟月红着眼圈点点头,又摇摇头。 黄馨抽泣道,“我還要来這裡玩,吃漂亮糕糕,听啾啾說话。” 孟辞墨摸了摸她的小包包头,笑着答应,“好。” 江意惜也笑道,“到时姨姨多做些漂亮糕糕。” 另一辆车裡的安哥儿也嚷着,“還有我,我也要吃漂亮糕糕。” 江意惜笑着答应,“好。” 那几辆马车消失在院墙拐弯处。 孟辞墨看不到那么远,听到骨碌碌的车轮声走远了,才望向江意惜。 沉声說道,“我姐单纯良善,刚刚三岁就跟在大夫人身边生活。她那么相信大夫人,却被推进火坑。也怪我,沒有保护好她,一度還跟她有了嫌隙。” 姑娘时的孟月被誉为晋和朝“二曲”之后的第一美女,京城“四美”之首,又是战神孟令的长孙女,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不說王公贵胄,就是太子和二皇子、四皇子也曾打過她的主意。因老国公的不站队,皇上也不愿意皇子跟孟家有牵扯,孟月才沒嫁入皇家。 孟家挑花了眼,在孟月十四岁那年,由孟大夫人作主定下了黄家的亲事。 黄家是百年世家,子弟大都有出息。前朝出過许多股肱重臣,本朝又出了一個尚书、一個侍郎、一個帝师,其他官员无数。 黄程行二,母亲是平和郡主,颇得太后娘娘喜爱。父亲是侍郎,又得皇上信任。黄程十六岁就中了举人,人也长得好。在外人看来,孟月和黄程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孟月和除孟辞墨之外的孟家人都非常满意。 第43章 怀疑 孟辞墨虽然不知道黄家人有什么不妥,但直觉大夫人不会给姐姐找好亲事。哪怕跟姐姐有嫌隙,還是旗帜鲜明地反对。 那时,孟老国公在南方平叛,孟辞墨找過祖母和父亲,也苦口婆心劝過孟月。但他们都觉得付氏那么心疼孟月,不会害她,找的人家肯定好,认为孟辞墨心思太多,对继母不善。 因为孟辞墨不同意孟月的亲事,還說大夫人给姐姐找的亲事不妥,他爹、当时還是成国公世子的孟道明非常生气,說孟辞墨小小年纪心眼忒坏,大夫人对他们姐弟那么好,却挑拨继母和家人的关系,狠狠揍了他一顿。 孟月也不高兴孟辞墨,怕他伤大夫人的心,若让未来婆家知道对自己更不好。 孟月出嫁沒多久,孟辞墨就跟随老国公去了战场,无暇顾及到她。等到孟辞墨回京,听說孟月在婆家過得很不好,但他眼睛受了重创,想帮姐姐已是力不从心…… 江意惜看向他,明知故问道,“孟姐姐的婆家人对她不好?” 孟辞墨点头道,“黄家极重规矩,平和郡主的性子更是厉害偏执。我姐嫁进黄家几乎沒過几天好日子,如今庶子庶女已经有了三個。上個月她怀着两個月身孕還要天天去婆婆面前立规矩,又被那两個小妇气,落了胎。不仅沒人疼惜,還编排她娇气,肚量小……真是太可恶了。” 江意惜說道,“成国公府的势可不比黄家低,他们敢這么欺负孟家姑娘,你们就沒去讨要說法?” 孟辞墨叹道,“怎么沒有。我祖母、父亲多次出面,祖父還去打過黄程。可那個平和郡主死性不改,反咬我姐的不是。大夫人也出過面,不仅我姐的状况沒得到改善,還更加艰难。 “唉,今天祖父和我都劝我姐跟黄程合离,她继续呆在黄家,只有死路一條。可我姐不愿意,怕馨儿留在黄家受苦……我姐单纯,现在還帮大夫人說话。觉得是我对大夫人有偏见,這门亲事不好,是她命不好,不怪任何人……” 孟辞墨非常郁闷,他本想用大夫人给孟月找的亲事糟心来证明孟大夫人不慈,引起祖父重视,可孟月還在帮付氏說话。 江意惜当然知道孟月单纯。用李珍宝的话說,就是被卖了還帮人数银子。 江意惜還知道,今年十月初,孟月被婆婆用茶碗砸破了前额。老国公气得又把黄程和他的侍郎爹揍了一顿,扬言要带孟月回家。老头也无法了,想用這种办法逼迫黄程跟孟月合离,哪怕休弃也行。 他在黄府门前闹了半天,孟月不仅沒跟他回家,還跪求他不要再闹,为了闺女她也不会合离。 孟大夫人做为孟月的母亲也跑去黄家义正言辞向平和郡主讨說法,也沒能把孟月带回家。 孟月后来就出了那件大事。 江意惜记得孟月是十月底在寺裡出的事,回府后就上吊自杀了。具体哪一天,她记不太清楚。 现在想来,平和郡主虽然厉害偏执,但又不是疯子,为什么会独独对孟月那么不满意?其中应该少不了孟大夫人的手笔。 况且,那么老实又不喜与人交往的孟月怎么可能偷人,還是在寺庙裡。肯定是平和郡主指使下人设计了孟月。 那件事发生后,听說孟辞墨病了许久。今天看孟辞墨如此,不只是伤心姐姐的离世,還应该猜到孟月是被人陷害,自责自己沒有保护好姐姐吧…… 之前江意惜对孟月的印象不算好,今天看到孟月温柔恬静的一面,孟辞墨又這么挂心她,還是想阻止那件事的发生。帮了孟月,也就等于帮了孟辞墨。 现在是六月初,离那件事的发生還有四個多月的時間。 如果孟月能听劝合离,当然更好。 江意惜又道,“听孟二奶奶說,孟大夫人正在给我說亲,好像已经有了眉目。” 孟辞墨气得握了握拳头,“大夫人不妥。她恨我,也就恨你爹救了我。她不会真心帮你,江姑娘万莫答应。” 不管谁帮江姑娘說亲,他都不想江姑娘答应。 江意惜道,“我当然不会答应,我也看出孟大夫人心术不正。不過,我祖母和大伯天天都想巴结上成国公和孟大夫人,孟大夫人說的亲事,他们肯定会答应。” 孟辞墨道,“我跟我祖父說說,請他老人家带话给我祖母,让我祖母阻止大夫人……” 又觉得应该找個好借口。若孟大夫人知道江姑娘跟祖父和自己关系這样好,更会想办法害她。 正說着,孟老国公走了出来。 “走吧,回庄子。” 老头听了长孙女在婆家的事,心裡难受。他有些怀疑了,那么贤惠知礼的大儿媳妇,真的会心术不正?是大儿媳妇看黄家看走了眼,還是后娘故意整继女? 再往深想想,還有宫中的那一位……他三令五申,不许家裡人站队。之前他最担心的是大孙子,难道付氏和大儿子敢阳奉阴为? 他本能地认为大儿不敢不听他的话。大儿虽然有些鲁莽,又怕媳妇,但大是大非方面還是拎得清。 他背着手带两個长随走路,孟辞墨上了骡车。 望着他们的背影,江意惜也着急。都快两個月了,孟辞墨的眼睛沒有一点起色。若紧着治不好,该怎么办。 江意惜轻叹一声,向上房走去。 在经過啾啾时,啾啾扑棱着翅膀叫起来,“江姑娘,花儿……” 院子裡的水灵大乐,“啾啾好聪明,来家時間不长,居然知道姑娘就是江姑娘。” 江意惜又站去啾啾面前,接過水灵手裡的几颗干果喂它。 啾啾边吃边用小黄豆眼盯着江意惜瞧,小尖嘴得空了又叫着,“花儿,花儿,北方有佳人……” 江意惜轻笑出声。能教出這么色的鹦鹉,它的前主人哪裡端方严肃了?肯定是個老不修。或许跟孟大夫人一样,会装,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因为怕啾啾兜了他的老底,不得已才把啾啾送出去。 第44章 太极与花花 江意惜轻弹了一下啾啾的小脑袋,笑嗔道,“小色胚。” 她走进屋裡刚坐定,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猫叫。 水香的声音,“你的鼻子好使,闻到我家請客做好吃的了,又跑来了。” 猫猫又快乐地叫了两声。 江意惜起身走出去,看见那只狸花猫正蹲在垂花门口舔小碗裡的鱼骨头和鱼汤,却沒动旁边的那碗卤肉。 這只猫特别喜歡吃鱼,只要有了鱼,其它什么东西都靠后。 江意惜站在正房门口看,沒想要過去。一個孩子的声音突然响起,“走過去,快,走過去。虽然那只猫长得不怎么样,只得将就了。哎呀,快過去呀,笨!” 江意惜看看周围,沒有孩子,庄子裡唯一的孩子秦林還沒下学。而且,那孩子的声音明显比秦林小得多,像三、四岁的孩子。 她问水灵和水香,“我怎么听见有孩子在說话?” 水香和水灵望望主子,又互相对视一眼,都摇头說道,“哪儿有孩子的声音,奴婢沒听到。” 江意惜正纳闷之际,孩子的声音又响起来,“笨女人,我的话只有你能听见,别人都听不见。” 她才听出来,這個声音是从她肚子裡发出来的。 江意惜吓了一大跳,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脑海裡又出现两颗蓝莹莹的小圆球,跟桂圆差不多大,還发着光。 那個声音又出现了,“哎哟,你怎么比李珍宝和马二郎還笨。快,快去猫猫那裡,再磨蹭,我就生气了,不高兴了,有好处不给你了……” 江意惜莫明其妙,還是向狸花猫走去。 刚走至猫的跟前站定,她就觉得嗓子发痒,咳嗽起来。越咳嗓子越痒,站不住只得蹲下咳。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气从嗓子眼裡跃出,方觉身体轻松了,嗓子也不痒了。 那只狸花猫像突然像发了疯,先躺在地上打起滚来,滚了几圈后又跳上墙,再从墙上爬上房,在瓦片上乱蹿几圈,又爬下地后再爬上房,嘴裡不停地“喵喵”叫着。 几個丫头瞪大眼睛瞧着,吴伯父子也都跑来内院看热闹,稀奇得不得了。 江意惜的嘴张老大合不拢,许久才问那几個下人,“你们听到猫說什么了?” 水灵笑道,“当然是喵喵喵了,它還能說人话不成?哎呀,這只猫的功夫真好。” 吴嬷嬷也道,“哎哟,瞧它叫得,嗓了都嚎哑了,吃鱼也不待這么高兴的。” 江意惜更吃惊了,因为她听到的是,“哎呀呀,本喵终于又有身子了,又要开启新的喵生了。有了新主人,有了新家,又能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了……嘻嘻嘻嘻嘻嘻嘻……” 猫猫足足上蹿下跳一刻钟,才跳下地,又一跃跳进江意惜的怀裡。 喵喵叫道,“主人,惜惜,花儿,人家還想吃鱼,快叫吴嬷嬷帮我弄條鱼。吃了鱼,我慢慢跟你讲我的事,你中大奖了,女配强行提成女主了……” 什么女主女配的,江意惜搞不懂。不過,她都能重生,有一只成精的猫似乎也不足为奇。既然它叫自己“主人”,对自己肯定不会不利。 江意惜看看天色,现在已经申时末,肯定来不及去镇上买鱼。 便对吴嬷嬷說道,“嬷嬷去村裡看看,若有人家有鱼,就花高价买来煮给猫猫吃,我收养它了,晚上给它吃顿好的。” 這只猫之前经常来庄子讨要吃食,也帮庄子捉了不少老鼠,几個下人沒有不喜歡它的。听說主子要收养它,都高兴。 猫猫又张着大嘴叫起来,喵喵喵…… “我原来的名字叫太极,主人再重新给我起個吧。” 太极,好奇怪的名字。 江意惜摸摸它的头,看看满园芳菲,還有那只被猫猫惊得說不出话的花痴鹦鹉,笑道,“以后你就叫花花吧。” 花花笑眯了眼,喵喵叫着,“人家虽然是男娃,還是喜歡這個名儿。跟花花一样美,也只有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