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偷来花儿为了卖
林小初把花放在胸前系着的一個布袋子裡,因为系得紧,掉落水中的时候袋子還在,走的时候有袋口的袋子当然也在身上。林小初此次偷香算是成功而回。
门上的家人楚长不解地问道:“进喜小哥,今天是我守门,這姑娘是几时进的府,我竟然不知道。”一同守门的楚短自作聪明:“家裡還有两個角门呢,应该是角门进去的。”
进喜儿狠狠瞪他们一眼:“好好守门。”转身一拂衣襟大步而去。楚长和楚短两個人摸摸头,都是不得原因,只是对着伸舌头:“公子的贴身小厮,果然是厉害的。”
楚怀贤立于池边,還在看這院墙和高大的白兰花树。身后是急急地脚步声,管家庞直听過进喜儿說院墙上爬进来人,一溜小跑過来請罪。满头大汗的庞直来到就跪在地上:“說后院进来了人,奴才在這裡管着家,防备不周全,請公子重重治罪才是。”
对着那院墙略一扫视的楚怀贤回過身子,面上是严峻:“你是家裡用老了的人,家裡规矩你都明白。想是常年沒有人住,就怠慢也是有的。”
“公子恕罪,是奴才沒有当好差使。”庞直是楚家的老人,是一個自律比较严的管家。虽然他对几年沒见的公子脾性不明白,可是庞直還是知道這是自己的不对。院墙裡大白天都能跳进来人,要是晚上进来什么人,公子有個闪失,這還了得。
在黄土地上不停叩头的庞直,额头上不一会儿就青了一片。楚怀贤這才抿一抿嘴唇說话:“好了,革你三個月的粮米,以后不许再出這样事情。”刚才那姑娘从树上摔落下来,楚怀贤是被惊到。幸好摔在池子裡身上沒有损伤,嘴巴還能巴巴不停。要是摔到哪裡,楚怀贤想想這偷花的罪也沒有這么严重。
斥走庞直,楚怀贤在园子裡游玩了一会儿,把這件小插曲也忘记在脑后。他径直回到房中再去看书,他功名上可以走父萌,可是傲气的楚怀贤還是愿意下科场,和天下举子拼一拼学问。這一点儿上,父亲也是支持的。
午后小睡片刻,门外来了拜访的人。进喜儿刚回话:“梁公子来拜公子。”房外声音先进来,是笑嘻嘻听着就不觉得正经的嗓门儿:“怀贤兄,好梦一觉到周公否?”
梁公子龙正摇曳着折扇迈步进来,這就啧啧几声:“轩窗清幽,兄還是雅人。”梁公子家住在這裡,有亲戚有京裡。一年去一次京裡看亲戚,和楚怀贤是年纪相仿的朋友。只是一個稳重,一個浑不正经。
“是进喜儿收拾的房子,”楚怀贤看到他来,也是高兴。听梁公子夸房子好,取笑道:“你夸的雅人是进喜儿。”
进喜儿送茶进来,梁公子上下打量着问他:“小奴才,這架子上琥珀碗配碧玉盆倒是好看,這是你摆的。”进喜儿笑着应一声:“是。”
“這奴才长进不少,”梁公子這样說過,楚怀贤也笑上两声,哪裡是长进,不過就是随便摆摆。這色泽衬上外面幽静园子,梁公子觉得清爽,這就要夸上一句。
把房子夸過,梁公子邀請楚怀贤出去:“城裡虽然沒有名士,却有几個慕怀贤兄大名的读书人;不敢堪称雅人,坐下可以闲谈。晚上我给你摆接风宴,走,去一家新开的酒楼吃几杯。”
正愁午闷的楚怀贤欣然应约,重新换上一件浅月色绣云雁的外衣,取了一把金钉香木的折扇在手裡,又交待进喜儿:“陈先生回来,請他也来。”
两位公子走出门,一人一乘两人抬小竹轿坐上,往城裡酒楼上来。梁公子早早约好几位书生,家世都不如這两位公子,见了面道几声幸会久仰,大家坐下来饮酒作乐。
酒到半酣的时候,外面有琵琶声圆润如珠。一听這琵琶声,梁公子眼珠子立时就亮了,而旁边坐的几個人或掩口或低头嘻嘻笑起来。
“禄财,让唱小曲儿进来唱几段佐酒。”梁公子自己也笑,喊自己的家人出去唤弹琵琶的人进来,再对着不解的楚公子解释道:“你休理這几個人取笑我,這是本城裡一個唱小曲儿的珠娘,我多叫過她几次,這几個混人就取笑我。”
门帘轻响一声,禄财先进来,后面跟进来抱着琵琶的珠娘。這是一個二八少女,身上是一件红绫衫子,下身青绫裙子。面上薄施脂粉,发上略有钗环。珠娘进来先欠身子道万福:“多谢各位爷赏饭吃,不知道爷们想听什么?”
“唱個相思曲儿,”有人调笑道。
“她不会唱,”梁公子這就救驾,惹得人更要笑他,楚怀贤也好笑了一下。梁公子素来女色上就是轻薄人,這是又相中了這個唱小曲儿的。
梁公子对着珠娘款款吩咐:“唱你拿手的吧。”又让禄财搬凳子给她坐着好唱。珠娘谢了坐,叮叮咚咚开始弹唱起来。
一曲终了,珠娘起身来谢赏钱。外面打起门帘又进来一個人,声音清脆如黄鹂鸟儿出巢。进来就是一阵花香扑面,林小初脚下带着林小意笑容满面捧着白兰花进来:“各位公子买朵儿花吧,醒酒又提神。”
珠娘微笑,她和林小初也是邻居,這新开的酒楼裡做生意,還是珠娘告诉林小初的。并且约定好,自己琵琶声一停,林小初就进来做生意。算是邻居之间的帮衬。
喷香的白兰花儿送到桌前,林小初和楚怀贤四目相对,两個人都是一愣。林小初面上浮起几分尴尬,楚怀贤则是泛起一丝笑容。
這個姑娘,太大胆了!偷来的花不管不顾,大模大样卖起来。
“好香的花儿,什么价?”座中就有人问起价格。林小初正尴尬中,林小意大声回答道:“一文钱一朵。”
尴尬中的林小初清醒過来,赶快堆出笑容来:“公子们都是雅人,雅人有酒怎能无花?”這话让几位公子都是一笑:“這姑娘会說话。”
再看這卖花的姑娘,讨好的笑容和眼风,只是对着新认识的楚大公子。林小初陪着笑脸努力送眼神過去:伸手不打笑脸人,您怎么忍心和我计较。
收到這样的眼神,楚怀贤先是忍不住要笑,再想起来這姑娘腿上扭了筋,還在這裡奔波卖花挣生活,楚怀贤往林小初的裙子上看了一眼。刚才她进来沒有注意,這一会儿看不出来她走路好走着還是一瘸一拐。
“留下十朵花儿,禄财,给她钱。”梁公子是個惯于偷香窃玉的人,对這两個人的眼风交流,他会错了意,以为楚怀贤喜歡。
林小初收了钱,飞快地带着林小意出去。楚怀贤微微皱眉,這姑娘走路還是不利落。耳边传来梁公子无赖似的說话声:“怀贤兄的意中人?”
“我昨天才来,你就编排上我了。”楚怀贤收回眼光,看座上新认识的朋友都是嘻嘻笑,他们看到刚才那一幕,也和梁公子是一样的想法。
“不是你意中人,那就是她看上了你。她的眼波只对着你一個人送過来,你的眼神只对着她身上打量。”梁公子說得头头是道。
楚怀贤知道梁公子向来爱胡說,与他辩解争论更是說不清楚,只是一晒道:“喝酒,清者自清矣。”
座中琵琶声又响起来,外面的林小初才松一口气。在楚家她腿上抽筋,沒有好就强着大步走出门,一直到现在都還在疼。为了不让小意担心,林小初什么也沒有說,强撑着装得沒事儿和林小意进城来卖花,不想又遇到花主人。
懊恼只一会儿,林小初又亮开她清脆的嗓门儿招徕生意。因为嗓音儿好听,這新开酒楼的张掌柜的也是笑眯眯。卖花姑娘不仅是卖花,還帮着喊客人,张掌柜的乐哉乐哉地坐在柜台裡,看着穿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的林小初笑。
這只穿花蝴蝶穿到下午,花是卖出去了,腿上也疼得更狠了,象是站都站不住。
“打架喽,有人打架喽。”门外有人高喊一声。带着林小意回家的林小初忍着腿疼,刚走到门口。林小意尖叫一声:“姐,是生地哥和人在打架。”
人群把打架的人围得紧紧的,裡面传出来打架的声音。隔着人头缝隙,林小初也看出来,裡面正扭打的两個人,有一個人是生地。就是自己从树上摔落下来,给自己冒雨讨药的少年生地。
“让一让,让我进去。”腿上剧痛的林小初和林小意好不容易挤进去,圈子裡站着两拨人。一拨是生地平时来往的几個少年,叉着腰站在那裡象观敌撩阵;另一拨是几個粗壮大汉。和生地扭打在一起的也是一個大汉,足的比生地大上七、八岁。但是生地個子高,這大汉個头上却压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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