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间尔尔,過往盈辞
這时,护士推着车进来换药,小车摩擦不平的地砖,发出响声。苍官担心李米拉被吵醒,但是李米拉似乎沒有睡够,不愿意睁眼,却不耐烦地转了身。苍官用卫生纸给米拉做了两個耳塞,起身去厕所。
苍官用冷水浇了一下脸,然后出了医院,来到市场。這些小贩都是就地摆摊,用两根钢筋在地上支撑,上面再放一块板子,就是他们卖东西的地方。苍官停在一個卖生活用品的摊位,他拿了一支最便宜的牙刷,又拿了一支最贵的牙刷,然后又拿了一包湿巾,掏出钱递给商贩,又问商贩要了两個纸杯。
苍官又回到医院门口给米拉买粥的地方,给米拉买了一碗粥加一個鸡蛋,又买了一個馒头。苍官回去的时候,病房的大多数病人都醒了,开始說话。但米拉還在睡,纸做的耳塞应该有用吧。
苍官问旁边的妇人要了一点牙膏,拿着最便宜的牙刷簌了口,便宜的牙刷毛很硬,刷牙很不舒服,把他的牙龈弄出血了。苍官含了口水,洗去嘴裡的铁屑味。然后把牙刷和纸杯扔进垃圾桶裡。
苍官回到病房,拿着馒头走了出去吃,他本想大口咬了起来,突然想起米拉提醒自己要小口吃。苍官闭小了嘴巴,咬了一口。看着医院来来往往的病人,突然想起了以前自己和母亲也是天天往医院跑。最近钱花的差不多了,该回工地打工了,還要给妈买下個月的药。
吃完馒头,回到病房,发现李米拉已经醒了。李米拉坐了起来靠在墙上,感觉耳朵有异物,伸出手掏出来,发现是两坨纸。
李米拉看向苍官,举起手中两坨纸,說到:“你给我做的耳塞?”
苍官点了点头。
“谢谢。”李米拉笑着,经過一晚的休息,李米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嘴唇也有了血色。
苍官叫来护士,帮李米拉取了输液的针。然后把最贵的牙刷和纸杯,湿巾递给李米拉,又问旁边的妇人要了牙膏。李米拉下床穿上鞋子,接過东西,去了厕所。
李米拉洗漱好后,把牙刷带了回来,放在床头柜,用打包粥的口袋装好,对苍官說到:“這個牙刷材质比较好,還可以用,带回家吧。”
苍官拿過牙刷丢进了垃圾桶,他之前看過李米拉的牙刷是电动的,他沒见過的。他不希望李米拉为了他改变,他不希望她为了自己受苦。
李米拉心疼地說:“唉,你怎么扔了?還可以用啊。”
“吃饭。”苍官把粥端出来。李米拉坐在床边,低头吃饭,耳边的头发向下倾泻。苍官拿起李米拉的发绳给她扎了個低马尾,李米拉的头发是专门請法国美容师给她配的洗发液洗的,還经常做发膜,保养的很好。
苍官伸手轻轻从李米拉的头发裡穿過,很软,头发也很听话,沒有打架的。手掌虎口抓住头发,苍官用发绳扎好。
苍官拿過鸡蛋,用手轻轻一捏,蛋壳破了,苍官把蛋壳撕下留了一半递给李米拉。李米拉谢着接過,然后一口蛋一口粥。
旁边的妇人打趣到:“小兄弟,你媳妇吃饭這么斯文,人也长得斯文,你在哪找的,我還有個舅子還沒结婚呐。”
“只有她一個。”
李米拉正喝粥听到苍官說的,呛了一口,然后惊讶地望着苍官。苍官轻轻拍了拍李米拉的背,說到:“你吃完了,我們就回家。”李米拉点了点头。
吃完饭,李米拉同旁边的妇人告别,然后走出医院,苍官推出摩托车。
“你的伤沒事吧?”李米拉低头看着苍官腿上显眼的伤口。
“沒事。”
李米拉踏上摩托车的踏板,苍官发动摩托车,米拉将脸靠在苍官的背上,双手紧紧环抱住苍官的腰。苍官愣了一下,放缓了车速,他希望時間可以過的慢一点,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希望時間過的慢一点。
到了村口,苍官停下了摩托车。李米拉好奇地探头望,发现幺幺站在村口。
“幺幺,你在這干嘛?”
“姐姐,我担心你,所以我来這裡等,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米拉笑着說自己沒事,然后伸出手,对幺幺笑着說:“来,姐姐带你一起回家。”幺幺拉住李米拉的手,上了摩托车。
幺幺高兴地說:“以前我爸爸骑着摩托车,我坐在中间,我妈妈就坐在我后面护着我。”李米拉伸出手摸了摸幺幺的头。
苍官开摩托车将幺幺送回来家,幺幺妈妈看着李米拉平安归来,心裡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苍官抱歉地說:“给您添麻烦了。”幺幺妈妈急忙摆手,自己才觉得抱歉,邀請别人吃饭却把别人送进了医院。
苍官开着摩托车把米拉送回了家,苍妈妈也在焦急等着,她看见米拉沒事,也长舒了一口气。
苍官放下摩托车,就进储物间,然后推出一個打谷机。蹲下身揭开摩托车油箱,接了半杯子的油,然后倒在打谷机的发动机裡,和发动机转动的链條。拉了一下绳,发动机发出轰鸣声,裡面的带刀的轮转开始运作。然后又拉了一下绳,发动机顿时泄了气,停止运转。
苍官从储物室拿出背篼,把水瓶和水杯放了进去,又拿上镰刀和斗笠,准备出门。
苍妈妈急忙叫住苍官:“吃了饭去呗。”
“不行,明天要下雨,今天就要弄完了。”
“那我也去。”李米拉立马蹦了起来,主动請缨。
“不行,你在家休息。”苍官背上背篼,推着打谷机出了门。
李米拉有些不开心地撇起了嘴,苍妈妈见状,急忙带米拉进了厨房,說让米拉一会给苍官送饭。李米拉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苍妈妈进了厨房。
李米拉一进厨房,就看到桌上的盆裡放在一條刚杀好的鲈鱼。
“苍官說你喜歡吃鲈鱼,昨晚打电话通知我今天你要回来,让我准备一條。”
李米拉听了苍妈妈的话,看着盆裡的鱼心裡五味杂陈的。那個傻瓜,今天早上李米拉醒来,就听到旁边的妇人在說,苍官为了不打扰自己休息,在外面吃馒头。而自己的床头柜却放在粥和鸡蛋。
做好饭后,李米拉问苍妈妈用什么给苍官带饭。苍妈妈递過来一個保温饭桶,李米拉结果,认认真真地洗了好几遍。
今天中午吃的是清蒸鲈鱼,辣椒炒肉,干煸四季豆。李米拉给苍官带了一大桶饭,舀了一大勺辣椒炒肉,還有四季豆,切了一半的鱼,還把鱼刺挑了出去,放进保温桶裡。
李米拉大口地吞着饭,几口吃完。李米拉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自己的爱马仕包,把自己的杯子塞了进去,又拿了几個苹果塞了进去。李米拉這时觉得這個爱马仕包也還有点用处,容量够大。
李米拉刚走出门,看着被蜜蜂包围的葡萄,又回去拿過剪刀剪了一株葡萄,洗好后直接丢进包裡。
李米拉凭借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路。她干啥啥不行,但是记忆這一方面還是不错,不然在演艺圈也沒法混下去。李米拉一下就注意到了苍官,现在是中午1230,田间劳作的就只有苍官了。
李米拉对着苍官喊到:“苍官!”
苍官转身看到是李米拉,左手提着饭桶,右手拿着一個蓝色的包。走了過来,站到岸边。
“记得接着我。”李米拉向后走了几步,然后小跑,一個助力跳了過去,苍官伸出手臂,挽過李米拉的腰,将她抱在了怀裡。李米拉能感受到苍官身上炙热的皮肤,還能看到他身上滑落的汗珠。
苍官送开了手,李米拉举起手裡的保温桶和包,高兴地苍官說:“给你送饭来了。”
苍官接過李米拉手裡的饭桶和包,走到他们之前吃西瓜的地方,把包放进背篼了,坐在地上打开了饭桶,发现表面是一层鱼肉。
“我把刺都挑了,你可以直接吃了。”
“谢谢。”
苍官把菜倒进饭裡,然后大口吃了起来。李米拉从背篼裡拿出苍官的水杯,给他倒了一杯水。苍官吃完饭,把保温桶盖好,谢着结果李米拉倒的水,一口饮尽。
李米拉拿出自己的爱马仕包,打开递给苍官一個苹果。
苍官摇了摇头,說:“你吃吧,早点回去。”,然后转身回去继续劳作。
李米拉把苹果塞进包裡,把爱马仕放在地上,抬头望着苍官。苍官弯腰捧了一捆麦子,然后双手握住小麦,放进打谷机裡翻转,像烤羊肉串一样。打谷机右边连着口袋,麦粒就从出口流向口袋。
李米拉走上前,学着苍官的样子,抱起一捆小麦,苍官从她的手裡抢走。李米拉又弯下腰抱起另一捆,苍官丢下手裡的小麦,抢走米拉手裡的小麦。
“你去休息。”
“我不去。”李米拉站着,生气地說。
苍官沒有理李米拉,而是弯腰抱起一捆小麦。李米拉也弯腰抱起一捆小麦,苍官又丢下手上的小麦,要来抢走李米拉手裡的小麦。
李米拉抱着手裡的小麦,不让苍官抢走。苍官有些愠怒,语气有点重,“放手!”
李米拉丢下小麦,生气地說:“你为什么不要我干?”,她還感觉有点委屈,眼裡在眼眶裡打转。
苍官愣了一下,弯腰抱起李米拉丢下的小麦,說:“你不适合干這個。”
李米拉愤怒地說到:“我可以为了你放下我所有的标准,你可不可以放下你的戒备,认真地看看我?”李米拉說完,眼泪流了下来,滴着小麦上。明明声音很微小,却又那么震耳欲聋。
李米拉以前也以为自己会随娱乐圈大流找一個同圈好友,或者一個富豪度過此生。可她遇见苍官之后,才知道标准是为不爱的人设定的,爱上一個人,你会沒有标准。
苍官愣住了,他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怎么办。
李米拉用手背擦去眼泪,抱起地上的小麦学着苍官的样子,放入打谷机。麦秆上的麦粒因为机器的拍打,都落了下来,然后进入口袋。
因为李米拉的帮助,两人不一会就干完了,装了五口袋。苍官本想开口对李米拉說谢谢,李米拉转身走了,苍官急忙跟上,但是只知道跟着李米拉身后,他能感觉米拉在生气,对于他第一次喜歡人,他手足无措。
李米拉走到岸边,苍官本想先跳過去,拉李米拉。但是李米拉直接一個跨步就過去了,然后還是差一步,落入水裡。
“米拉!”苍官跨到对岸,伸出手要拉李米拉。
李米拉感觉自己的膝盖磕在了水裡的石头上,自己全身都被水打湿了。抬头看见苍官伸出的手,李米拉忍住疼,自己抓住堤岸,向岸上爬。苍官伸出手抓住米拉的手臂,想要拉她上岸。李米拉甩开苍官的手,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抓住堤岸的缝隙,踩着坑,爬了上了。
李米拉的膝盖磕破了皮,流着血。爬堤岸的时候,腿上和手臂都沾上泥土。衣服被打湿了紧紧贴着身体,苍官扎的马尾也黏在脖子上。李米拉咬着嘴唇,向前走着。
苍官看着李米拉的落魄的背影,忍不住走上前,拉過李米拉,将她紧紧抱在怀裡,嘴裡不停地颤抖說着:“对不起……对不起!”
李米拉的委屈终于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她在苍官的怀裡大声哭泣了起来,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這一刻崩溃。苍官抱着怀裡哭泣的米拉,看着她哭着时,抖动着的背,明白怀裡疾言厉色的女人也是需要人呵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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