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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云暖 第362节

作者:未知
穿在脚上,除了自己,别人都不知道。 淮阳王坐下来,脱掉了鞋子。 他穿上右脚的睡鞋,随即又脱了下来。 然后将袜子也除掉,赤着脚穿了进去。 那一刻他的神情无比满足。 這双鞋稍稍有些大,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不過這双鞋似乎比别的鞋更衬脚一些。 它是那么的柔软轻盈,而且……好看。 姚若薇是過了几天才知道父王很喜歡自己送的寿礼。 但她也沒好意思多问,好像自己急着显摆似的。 淮阳王在外人面前通常是很和蔼的,但对自家的子女却无比的严厉。 不過這已经足够让她高兴了,她特意来到徐春君家表示感谢。 徐春君听着姚若薇的讲述,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了。 這种扑朔迷离的感觉其实让人很不舒服,徐春君是個有定力的,却還是觉得思绪有些驳杂。 這种感觉就像是在不远处有一团迷雾,迷雾裡有些东西影影绰绰,看上去似是而非。 也许那团迷雾裡藏着一只怪兽,也许什么都沒有。 可就因为它模糊不清,才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 這天郑无疾升堂审理了一桩主母打死婢女的案子。 過午了才审完。 徐春君一直让饭菜在锅裡热着,等他回到后院才命人端上来。 郑无疾吃饭的时候就发觉到徐春君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她:“你怎么了?可是身上不舒服嗎?” 徐春君摇了摇头說:“沒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让我家娘子如此为难?”郑无疾顿感好奇,“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還沒有什么事把你难住呢!” “你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跟你說說,也正想找個人商量商量呢。”徐春君笑了。 郑无疾实在很贴心,就算是再聪明的人,其实也并不喜歡单打独斗。 徐春君一直是個十分独立的女子,可郑无疾让她学会了依靠。 郑无疾很快吃完饭漱了口,命丫鬟把盘碗收拾下去。 然后牵着徐春君的手說:“你现在容易累,躺在床上跟我說吧!” 徐春君躺在枕头上,把要說的话理了理:“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要笑我疑神疑鬼。” “怎么会呢?我的娘子如此聪慧,看到蛛丝马迹就会警觉。”郑无疾摸了摸她的头說,“你告诉我,你发现什么了?” “其实這事我很拿不定主意,”徐春君的语气裡有掩饰不住的犹豫,“我自己冷静下来想,都觉得自己疑心得太荒唐了。” “你越是這么說,我越是想听。”郑无疾笑着說,“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這么拿不准?” “是這样的,前些日子姚若薇央我替她给淮阳王做一双睡鞋,這事儿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還怕你累着呢。” “你不知道的是我为了做的合适些,让姚若薇拿一双淮阳王穿過的旧鞋来做样子。我从那双鞋上发现了些問題。” “那双鞋不臭吧?淮阳王是汗脚嗎?” “你别逗我发笑了,好好听我說。” “好,我不逗你了,你說吧。” “我把手伸进去探内裡的时候,发现那双鞋子比淮阳王的脚要大上许多。” “這是为什么?” “是啊,我也觉得很纳闷儿。大一点也就是了,为什么要大上许多呢?明明就是小脚穿大鞋,可什么人会這么做呢?” “淮阳王生得矮小,大约有些自卑吧,所以穿一双大鞋。” “咱们是见過他的,你觉得他是自卑的人嗎?” “那倒沒觉得,他那样的人物,大概已经习惯别人仰视他了。” “除了這一点,我還听到姚若薇說淮阳王格外在意自己的鞋子。他穿過的鞋任何人都不得经手,必须有专门的仆人拿去烧掉。” “這可就真奇了,他這鞋上有什么讲究嗎?” “而且姚若薇還說之前姚正的妻子也曾经要给淮阳王做鞋,偷偷拿了淮阳王的一双鞋出来,但不久之后姚正的妻子便得病死了,临死前還跟姚若薇說,不要再做鞋了。” 郑无疾听到這裡沒有立刻答话,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显然是在思索。 “如此說来,這鞋子竟是淮阳王的逆鳞了?”郑无疾冷笑一声,“何至于防范得如此严密!” “所以尽管姚若薇只让我做一双鞋就够了,我還是做了两双,其中有一双特意用的是柔和的颜色,内裡更是用了粉色。”徐春君說,“我這么做也是想进一步试探一下。 今天姚若薇来感谢我說他父王很喜歡那两双睡鞋,尤其是那双粉色内裡的。” 第561章 谁是知情人 郑无疾不說话了。 虽然徐春君沒有明說自己怀疑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已经从徐春君的讲述裡也看到了那团迷雾。 朦胧,诡异,骇人听闻。 的确,就像徐春君說的,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所以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矛盾,”徐春君苦笑,“想要证实那個吓人的猜想,实在是太难。而且就算进一步试探也很不容易,弄不好就会打草惊蛇。” “我明白你的意思,”郑无疾长叹了一口气,“這的确是太难了。” “是啊,仅仅凭借小脚穿大鞋,喜歡粉色也并不能确定淮阳王就是女人。 毕竟世间有的男子会偏阴柔一些,有的甚至比女人還女人。 說不定淮阳王就是這种,只是他平日裡在人前掩饰得很好。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喜歡穿大许多的鞋子,且真的有洁癖,凡是自己穿過用過的,都不想再给他人。 這样的人虽然少,却也不是沒有。”徐春君說。 “是啊,太难证实了。”郑无疾說,“毕竟我們又不会法术,不能隔着他的衣服看清他的身体。 或者若他再年轻些,我倒可以试着去勾搭勾搭。 你也知道,我倒是颇有些這方面的手段。” 郑无疾的话把徐春君逗笑了,问他:“這么說若淮阳王年轻二十岁,你還真要去牺牲色相不成?” “那有什么办法?”郑无疾两手一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虽然就算年轻二十岁,他依然老。 可那個年纪是人老心不老,现在的淮阳王怕是半点儿尘心也无。 纵使潘安再世也勾搭不动了。” 徐春君被他逗得直笑,郑无疾早年浸淫出来的浪荡本事风流手段,到如今全无用处。 笑了一会儿后,徐春君收了笑,說道:“圣上派咱们来陈州就是要搜集淮阳王的罪证。 如果他的身份有假,那么其他的都不用再查,就可以定他的罪了。 但這一点太难了,若非有天时地利人和,绝难查出。” 郑无疾就說:“如果淮阳王的身份有假,那么谁会是知情人呢?他的那些妻妾還是儿女?” 徐春君听了摇摇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姚若薇一定是不清楚的。” 郑无疾点头說道:“那倒是的。不妨再看一看谁跟在他身边最久,多半就是知情人了。” 徐春君接過话来說:“淮阳王的妻妾是极有可能知道点儿什么的。但即便知道也不可能对外說,因为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又何况床笫之事也不可能随便对人讲。 而他的儿女一定是不知道的,如果他是假的,那他的儿女也一定是假的。” “诶,你這么一說倒给我提了個醒。如果淮阳王是女的,那些儿女的亲爹又是谁呢?” “還有,”徐春君乌黑的眼珠微微转了转,“就算淮阳王能够用手段蒙蔽他的妻妾,可還有一种人,他瞒不過去。” 郑无疾和她对视,随即恍然大悟道:“是大夫!” “不错,高明的大夫通過号脉就能断定此人是男是女,這一点是遮掩不掉的。”徐春君点头。 “但淮阳王可是不会随意让人给他看病的,据我所知,他们府裡专养着一個大夫给他看病。 想要撬动這大夫的嘴,恐怕千难万难。淮阳王可是個心机深沉的人,他怎么会不防着呢?”郑无疾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淮阳王如果真的是個女人,那么這件事就算知道的人再少,也是有人知情的。 关键是淮阳王也不傻,他会尽可能地让知情的人少的不能再少。 不得不留下的知情人也必然会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绝不让他们出卖自己。 “這件事急不得。”徐春君說,“何况到现在都還只是一個猜想,我們可不能全押在這上头。” “但也不能把這点轻轻放過。”郑无疾說,“吴先生倒是通晓医术,可是他要怎样才能给淮阳王請脉呢?” “這件事太冒险了。”徐春君连忙提醒他,“当心狗急跳墙。” 可郑无疾却琢磨這事儿上了瘾,他对徐春君說:“别担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這件事就算是要查,也得从长计议,做個万全之策,你放心吧。” 徐春君听他這么說,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午睡片刻后,郑无疾醒了,见徐春君還在睡着,便帮她掖好被子,自己起了身。 暂时沒有什么要紧的公务要处理,郑无疾便慢慢踱步到先生的住处来。 吴先生正在焚香弹琴,郑无疾进了屋后便坐在椅子上听了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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