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387节 作者:未知 郑无疾和徐春君都向他道辛苦,吴先生笑呵呵說道:“我其实做的不多,大人办的义学中,着实有几個聪明人。我把他们都挑选過来,比预期的時間提前了三個月。” “那些获罪人家的家产也全都核实完了吧?”郑无疾又问。 “明面上的都核实完了,暗裡還有什么得细查。”吴先生說。 “明日你带人到淮阳王府去,看他家的荷花池底可有什么东西。” 当初郑无疾和徐春君去监狱裡看淮阳王的时候,他曾经說過,在他家荷花池底還埋着金银。 至于真假,那就得挖着看了。 郑无疾赶着吃了口饭,连午觉都沒歇,就和吴先生等人开始核对账目。 徐春君他们虽然有半年沒在這裡,不過留下的人也把這裡打理得井井有條,徐春君回来并不需要添置什么。 街上的商户们自发送来许多东西,這都是老百姓的一片心意。 紫菱笑着向徐春君說:“姑娘若是這么送回去,他们必然不收,拉拉扯扯的,费好一番周章了。 不如這样吧,把咱们从京城带来的东西作为回礼给他们。” “你這個主意好,就這么办吧。”徐春君笑着点头,“正好卸车呢,就在院子裡分派吧。” 到了晚上,把饭菜做好,直接端到前头去。 郑无疾就和吴先生等人一起吃了晚饭。 徐春君知道他忙,也不去打扰。 要到睡前芳菲不肯睡,還要找爹爹。 徐春君便哄着她說:“好芳菲,乖芳菲,娘抱着拍拍睡,也是一样的。” 芳菲多少有些不高兴,但也沒怎么抗拒。 正要睡的时候,郑无疾从前头回来了。 芳菲立刻醒了,伸着小手要他抱。 “小乖乖,快来。”郑无疾把女儿抱在怀裡,轻轻地摇晃着,“爹爹把你哄睡了,再去忙。” 又低声向徐春君說:“一路奔波,你也累了。早些睡吧!我把她哄睡。” “你這一天才辛苦呢,不如你先躺下歇一歇。”徐春君也心疼丈夫。 “我一個大男人,這算什么?”郑无疾不肯让她再操劳,“傍晚休息的时候,我和吴先生打了一套拳,疏松疏松筋骨,就不觉得累了。” 徐春君也不急着睡,两個人在灯下低声說话。 芳菲沒一会儿就睡熟了,郑无疾将她轻轻放下,又在徐春君脸上亲了一下才出去。 第二天,吴先生带了人到淮阳王府去。 抽干了荷花池裡的水,果然从池子的淤泥中挖出了四十翁金银。 郑无疾具表上报。 一個月后朝廷下达旨意,這些金银一半上缴,一半留用。 并且說因为淮阳王在陈州作威作福几十年,搜刮民财,滥用民力。 为此,朝廷特意免除陈州三年赋税,以示安抚。 此旨一下,万民欢腾。 郑无疾又带着人将查抄的田产丈量分割,分给无地的百姓。 因为陈州這裡土地兼并得厉害,几乎真的到了“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程度。 郑无疾深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将這些土地平均分配,每家所得虽有限,但因为灌溉不成問題,所以想要填饱肚子,還是绰绰有余的。 之后他又带领百姓改造劣田,诸如地势不平、肥力不足,或是引水困难的田地,在经過改造后,都变成了良田。 转眼就到了深冬,第一场雪落。 郑无疾牵着徐春君的手站在城楼上,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脊背,长舒一口气,指着远处被白雪掩盖的农田說:“明年的庄稼必定丰收,只要连着两個丰年又不必交赋税,老百姓就有了积蓄。 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了,商人的买卖也好做。肯让孩子读书的人家也多了,日子就更有盼头了。” 第596章 宁王案 腊尽春回,早桃花已经开了。 柯望忱为母亲守孝在家,也已经快一年了。 代明枝去世后五個月,柯望忱的儿子出生。 如今這孩子已经六個月了。 這是宫裡的太监到柯家传旨,說皇上在上书房召见柯望忱,要他收拾停当入宫去。 嘉铭县主不知道是什么事,不免有些担心。 等了好久,柯望忱才从从宫裡回来。 嘉铭县主屏退了左右,问丈夫:“圣上叫你入宫,所为何事?” “皇上有事命我去办。”柯望忱笑了笑,“你莫担心。” “去哪裡?”嘉铭县主沒有问是什么事,只是问去哪裡。 “东都,”柯望忱說,“你和孩子就不要跟去了,东都和京城本就离得近,我隔三差五就能回来。 你带着孩子不方便,你父母想要见你和孩子也不方便。” “這事情……凶险嗎?”嘉铭县主不放心。 “别担心,沒事的。”柯望忱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我不能继续守孝了,你多操心吧!” 按规制大臣丁忧要三年,不過遇到朝廷有要事委派,大臣就不能守丧满三年。 是为“夺情”。 這样的事各朝各代都有,本朝也经常发生。 不久之后,柯望忱就被任命为东都令,到东都上任去了。 之所以夺情,让他去东都赴任,自然是有缘故的。 想当年,岑云初在和陈思问大婚的路上失踪。 柯望忱苦苦寻觅。 最后打听到岑云初可能被人带去了东都,贩卖到一处名为“艳骨山庄l的地方。 他和岑同前往东都,乔装混了进去。 发现那裡做的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招揽的客人非富即贵,背后的主人也极其神秘。 這件事柯望忱一直记在心裡,也曾经向岑云初透露過。 去年查淮阳王案子的时候,也查到了与之相关的一些线索。 皇上决定将背后的人挖出来,于是便命柯望忱前去。 五月裡郑无疾接到柯望忱的来信,向他要一個犯人。 “望忱任了东都令,不知道他在查什么人。”郑无疾看完了信递给徐春君,“他要的這個人是申鼎的师爷,曾在东都待過几年。” “這個人不是在陈州大牢裡押着嗎?”徐春君說,“那你就派妥当人,把他押到东都去吧。” “好,我让人尽快去办。”郑无疾說,“不過這应该是個大案,否则圣上也不可能夺情,让望忱去。” “過些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徐春君說,“侯爷,你今天還去耕地嗎?” 城外村子裡有一对老夫妇,无儿无女,也分得了一块田。 可是二人都耕种不动,又舍不得赁给别人。 郑无疾便自告奋勇替他们耕地,還說想亲自体验从播种到收获究竟是怎样的艰辛。 麦子已经熟了一茬,要把地翻一遍再播种。 徐春君也觉得這是件好事,因此也不拦着。 她如今又有了身孕,只是還沒有显怀。 芳菲已经两岁了,整天跟在郑无疾身后。 听說郑无疾又要下地,便也吵着闹着要跟去。 “若一直過着這样的日子,耕织自足,田园终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很好的日子啊!”郑无疾把锄头扛在肩上,一手牵着芳菲說。 “在乐土上,各行各业的人都能富足自安。可天下又哪能处处都是乐土呢?”徐春君笑了。 郑无疾陷入沉思,许久点了点头:“是啊!并非处处都是乐土。” 他把陈州治理好了,可天下又有几处能像陈州這般呢? 贪官污吏,奸商恶棍,总能轻易就打破百姓小小的安乐。 郑无疾只能保证自己在任上的时候,百姓能過上好日子。 至于以后,他又拿什么去保证呢? 徐春君见他有些失落,便知道他在为百姓担忧。 到了晚上父女俩回来,徐春君亲自下厨烙了饼,做了汤。 “這饼是王婆婆特意送来的麦子磨出来的面做成的,”徐春君把一张饼放进郑无疾的碗裡,“王婆婆說你给她家种了地,這是应得的。” 新麦子磨出的面粉带着特殊的香气,热腾腾的,带着朴实的欣喜。 徐春君轻轻拉過郑无疾的手,摸索着他掌心的茧子。 “大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心裡必然是這么想的,”徐春君温柔的声音伴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照进郑无疾的心中,“只要你有一颗为民的心,无论走到哪裡,都能够为百姓造福。 哪怕到时候我們离开陈州,你到了别的任上,也是一样。 如果有一天,你站的够高,就可以做更大的事,惠及更多百姓。” “春君,我明白你的意思。”郑无疾握住她的手說,“有你帮我,何愁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