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393节 作者:未知 皇上下旨,让郑无疾在半個月内复职。 虽然按照礼制,他应该守丧三年。 可如今朝廷正在进行吏部改革,郑无疾身为吏部侍郎,少了他是不行的。 就像当初柯望忱只守丧一年之后就被任命为东都令一样。 郑无疾也被夺情了。 身为臣子,当然知道忠孝难以两全的道理。 郑无疾也早有心理准备。 接了圣旨回来告知了徐春君。 徐春君就說:“這是圣上倚重,老爷要全心全意为国尽忠才是,家裡的事,一切有我,你就不必担心了。” 金氏和方氏都去世了,郑无疾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老爷。 半個月后郑无疾重回朝堂之上,每日裡忙得不可开交。 而此时的官场在经历過两次大整顿之后,变得风清气正。 皇上励精图治,勇于革新,沒過多久就显现出了效果。 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老天爷也照应,一连几年都风调雨顺,全国上下闹灾的地方少之又少。 蒸蒸然显出盛世气象。 第604章 春云暖 又一年初秋,天气宜人。 徐春君和姜暖带了孩子们进宫来。 岑云初所生的昭荣公主已经开始启蒙,阿鸾是她的伴读。 這两個孩子,都酷肖自己的母亲。 两個小小的人儿坐在书案边,美得好像一幅工笔画。 姜暖的三個儿子各有千秋,老大沉默冷峻,老二直率纯善,老三圆滑机灵。 這么大的孩子最是淘气,定北公府每日裡鸡飞狗跳。 除非霍恬带着他们到郊外去骑马狩猎,姜暖耳边才能得到片刻清净。 芳菲已经满十岁,犹如婷婷小荷。 她的容貌是那种偏于妖娆的,桃花眼芙蓉面,和郑无疾很像。 徐春君自然教女有方,因此就算芳菲本身是跳脱的性子,可只要在人前也依旧是端庄娴雅落落大方的。 俨然千金大小姐做派。 霍枣今年已经十五岁,知道要避嫌。 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拉着芳菲就不撒手。 不過他那两個兄弟都知道,大哥這辈子除了郑芳菲,是绝不会娶别的女子的。 因此這两個货每当见了芳菲都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造次。 因为霍棘不知道从哪裡听到一句“长嫂如母”,竟认认真真奉行起来。 太子应宸聪明绝顶,他那一众伴读,也都是人中龙凤。 皇上的用意很明显,要从小为太子培养一批肱骨之臣。 徐道启、霍棘、陈思难都在其中。 陈钦每当授业的时候,看着下面一众聪明毓秀的孩子,都不禁在心中感叹,老天爷也未免太偏爱他们了。 “叫小孩子们撒欢儿玩去,咱们几個坐在這儿喝茶說话。”岑云初笑着說,“你们许久沒进宫来了,既然来了就多住上些时候。” 如今的她虽然已经快三十岁,但是和十年前的容貌相比,竟然沒有丝毫差异。 皇上对她的宠爱也沒有丝毫削减,宫裡偶尔也会进新人,却分不走岑云初的半分宠爱。 便是再有野心的女子,等她进宫见到岑云初之后,都会首先自惭于她倾国的容貌,随后再被她的胸襟见识所折服。 而岑家的子弟们如今也都在朝中各任要职。 姜暖比之前沉稳了一些,但還是不脱小孩儿家心。 霍恬太宠她了,所以她也用不着像個大人。 如今三個儿子渐渐长了起来,也都反過来照顾母亲。 霍恬這個父亲实在是起到了很好的模范作用。 徐春君呢,越发高贵从容。 京城裡的人私底下都认为她是官眷中的第一人。 也都以与她结交为荣。 郑无疾如今已是参知政事,距离丞相之位,仅一步之遥。 “我們府裡新来了個丫头,因为她不熟悉宫裡的规矩,所以我就沒带她来。”姜暖說,“等下回带她来,你们瞧瞧,她真是和紫菱太像了!” “紫菱他们如今在哪裡呢?我记得离京已经有些年了。”岑云初說,“那丫头的确是個难得的。” “她丈夫如今在灵州任都尉,她带着孩子随夫上任去了。”徐春君笑着說,“走之前特意来京看過我,只是那时候阿暖避暑去了,她沒能见。” “铃铛他们也好几年沒回京城了。”姜暖也放了铃铛和坠子自由身。 “临溪還是不肯出宫去,”岑云初看了一眼从远处走来的临溪說,“曾经我也想给她和扶岚都寻個好归宿的。” 可惜,宫裡的斗争太残酷了。 “娘娘和我們不一样,你身边总得有一個格外知心的才行。”岑云初說。 “前几日我去陈家吊唁,回来好几日,心裡头都伤感。”姜暖說着叹息一声,“明秀县主比咱们大不了几岁,真是太可惜了。” 曾念于前几日亡故,她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 纵然陈思问为她殚精竭虑,百般医治,最终也是无力回天。 丢下了一儿一女,听着就让人伤感。 “阿暖,我怎么恍惚听說姜晖回京了呢?”徐春君问。 “他当初随我父亲流放去了江州,后来遇到大赦,那时候就想回京城来的,只是半路病倒了。 又耽搁了几年才回来。”姜暖說,“他如今倒還好,吃過苦,受過累,也就懂事了。 我說帮他在京城谋個差事,他說不用了。說我要是愿意就借给他些本钱,他自己做生意。 也沒要太多,說是等赚了钱就還我。 他的媳妇我也见過,是個本分正直的,有這么個贤内助,我沒什么不放心的。” “這么听着,的确是改好了。”岑云初点点头,“其实当初错都在你父亲和继母身上,他们两個心术不正,才会把孩子也养得歪心邪性。 就像春君家的那两個兄弟,如今不也改好了嗎?” “唉,我现在啊动不动就想以前的时候,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上了年纪。”姜暖忽然叹气,“吊唁明秀县主的时候,我就想起咱们第一次到永贤郡王府去的情形。” “說起来那還是你第一次见霍公爷吧?”徐春君掩口而笑,“确切說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脸。” 姜暖脸一红說:“可别提了,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害怕,板着一张脸,倒好像是谁欠了他的钱。” “不是谁欠了他的钱,而是他欠了你的钱。”岑云初纠正,“否则怎么会有三十六两银子买桩好姻缘的佳话呢?” 姜暖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笑,另外两個人也笑。過去的事還历历在目,转眼已经快二十年過去了。 当年在永贤郡王府见第一面的人有很多都不在了。 比如曾念,曾慈姐妹两個,比如宗天保,還有孟乔、崔明珠…… “宗家那個孩子也很大了吧?”岑云初问。 “比枣哥儿小一岁,是個很好的孩子。”姜暖說,“和宗天保简直像一個模子裡刻出来的。” “我們這一路经历了太多事了,”徐春君是一個不善于发感慨的人,可此时還是忍不住感叹起来,“我那天在他姑姑梅家赴宴的时候也见到了那孩子,当时我就愣了一下。恍惚间好像多年前第一次看见宗家小侯爷。” 往事一旦被提起,记忆也就立刻鲜活起来。 她们三個人都是记性好的人,当年的事如在眼前。 “快别提那些伤感的了,咱们三個如今還能在一起谈笑风生,這就比什么都值得庆幸了。”岑云初笑着望向远处那群孩子。 孩子们的笑闹声驱散了三人心头的伤感。 第605章 出征 昭成二十一年二月,伴着第一声春雷,太平多年的边疆起了烽烟。 突厥部落联合鞑靼,以八万骑兵进犯北疆。 消息传来,大夏朝野皆惊。 一番商议后,定北公霍恬被任命为总帅。 东乡侯柯望忱也主动請缨,随军出征。 临行前,岑云初宣柯望忱进宫。 岑云初自是不放心,问他:“柯老将军只有你這一個儿子,如今你到边境去征战,他岂有不担心的?” “娘娘放心,我父亲自己便是武将,他知道身为武将最要紧的就是为国尽忠。 况且我虽不在家,自有人照应他。我沒有什么不放心的。”柯望忱說。 “這次敌人来势汹汹,你還从未到边疆去過,到了那裡千万小心在意,不可托大。”岑云初知道柯望忱打定了主意,是不可能让他留下来的。 “皇后的娘家人,除了我都是文臣。”柯望忱說,“我去边疆立了战功,娘娘将来才更有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