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48节 作者:未知 “我知道了,母亲。”宗玉维笑着应道,“我這個主人虽然不算周到,可胜在两位妹妹不挑剔。” “夫人真是会教养,你们家大小姐就不必說了,二小姐也是這知礼谦和,阿暖阿晴,你们好好跟着习学习学。”孟氏笑盈盈的,面上功夫做得十足。 姜暖姜晴随着宗玉维来到她的院子裡。 宗家二小姐的字写得甚好,姜晴便請人家指点她一二。 “玉维姐姐,你這簪花小楷写的实在好,我也写了有几年了,总是笔力不到。”姜晴颇苦恼地說。 “我這也還差的远呢,远看還成,仔细一看全是破绽。”宗玉维落落大方,把自己平常练字用的字帖拿出来让姜晴临摹。 姜暖最烦這些东西,喝了两口茶觉得沒意思,便要到院子裡闲逛。 “阿暖,院子东边的腊梅花开了,你倒可以去赏赏。千万穿厚些,别凉着。”宗玉维喜静不喜动,更愿意和姜晴一起练字。 “我就在這院子裡,不走远,逛一会儿就回来了。”姜暖笑着应道。 宗玉维住的院子不算小,何况大小姐宗玉缃已经出嫁,相邻的院子也闲着。 宗玉维叫两個丫鬟跟着姜暖,连同铃铛一起到院子裡赏花。 “咱们才两日沒来,這花儿就开的這么好了。”宗家的两個丫环见梅花怒放,便想折几支回去供着。 但因为要陪着姜暖,所以也不好走开。 姜暖就笑着說道:“我就在這附近不远走,两位姐姐不必顾虑我。二姐姐和我家妹妹都很喜歡写字作画,說不定见了這梅花,又要做诗呢。” 两個侍女听她如此說,這才一個折梅花,另一個去找瓶子。 宗天保這日恰好在家,听說姜暖来家裡了,立刻穿戴好了跑出来。 谁知到了母亲那边,却只见到两個大人在說话。 “怎么這么冒冒失失的跑了来?见了客人也不问安。”宗夫人嗔怪中带着疼爱,她只有宗天保這么一個儿子,怎么能不疼呢? “姜婶母安好。”宗天保立刻恭恭敬敬地问安。 “好,好!”孟氏像见了活宝贝一样,连声答道,“才几日不见,又长高了。這孩子长的就得人意儿,又聪明懂事。” “他淘气着呢,你实在過奖了。這孩子总像长不大似的,时常气得我头疼。”宗夫人道。 “哥儿的年纪毕竟還小呢,你们府上家教严格,就是有些淘气,也不会出大错儿,长大必然有出息。”孟氏的奉承话真是张口就来,且說得自然熨帖,并显不出刻意的奉承。 “那就借姜夫人吉言了,”宗夫人笑道,“天保啊,還不谢過你婶母。” 宗天保从母亲那裡出来,便去了二姐姐的院子,他知道姜暖不在母亲屋裡,就必然在二姐那边。 姜暖正和铃铛在那裡赏花,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响。 听动静并不是女子,一回头,果见宗天保穿着石青灰鼠披风,脚蹬厚底靴子一阵风似的奔了来。 姜暖一见他,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這宗天保实在太爱取笑人了,贫嘴贱舌,着实讨厌。 這還是自从上次姜暖把他推下水后,两個人第一次见面。 中间隔了半年,只不過一個觉得時間太快,一個却觉得日子漫长。 “铃铛,咱们回屋去吧!”姜暖說着迈步就要离开。 宗天保连忙张开两只手拦住她,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心裡头又着急,不禁有些失礼。 姜暖根本不正眼看他,侧過身子,想从旁边绕過去。 “請留步!”宗天保拦住她,說出口的话略显迟疑,“我……我以后再不笑话你了。” 姜暖听他如此說,倒有几分意外。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想到因为他的事,给自己招惹了多少麻烦,心裡头還是有怨气的,于是說道:“你最好說话算话。” “我自是不骗你,”宗天保忙說,“实则我以前……也不是故意要羞辱你的。” 姜暖不想多說,只說道:“我本来也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只要不招惹我,便什么事也沒有了。” 她不是個计较的人,况且,就算不看宗天保的面子,也得看宗伯父宗伯母的面子。 谁知她這么一說,宗天保却急了。 “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宗天保梗着脖子质问道,“是不是我死了,就天下太平了?” “你這是什么话?我哪一句咒你死了?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姜暖只觉得莫名其妙。 宗天保当然知道她并沒有咒自己,可姜暖說的话却让他异常烦闷。 “原来,你竟這般厌恶我。”宗天保满心懊丧,“我不是存心要戏弄你,我只是……” “以前那些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姜暖见他面带悔意,便出声說道,“你以后若不乱說话,我也必对你以礼相待的。” 听她如此說,宗天保立刻高兴起来,說道:“我以后再不会了,以前的事我也给你赔個不是吧!” “不必了,都說了我不会放在心上。”姜暖本来就是個大度的人,何况两家又是世交,“若沒什么事,就让开路吧。” 可宗天保却不想让她走,只想再多看她几眼。 姜暖生得明媚可爱,像一只生在秋日枝头上的鲜桃。 宗天保也不知为什么,只要见了姜暖就走不动路。 虽然他们這些整日混在一起的子弟们大都觉得岑云初美艳动人,可他却不心动,只觉得姜暖才是最好看的那一個。 而且他总是忍不住回想姜暖撞到自己怀裡的那一瞬,她那么香那么软,真想一辈子抱在怀裡。 第085章 不开窍 “我上個月去天王庙,得了一串高僧持诵過的菩提手串,我戴不住,不如送给你。”宗天保小心翼翼地从怀裡拿出一個锦囊来,其实這东西是他早就为姜暖准备的,只是找不到机会给她。 “我不要。”姜暖摇摇头說,“男女私相授受,可是大忌。你连這個都不知道嗎?” “這裡又沒别人,何况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宗天保给自己找借口。 姜暖气得瞪了他一眼,正色道:“礼数便是礼数,又不在有人看沒看见。君子修德修心,为的是自己,哪裡是做给别人看的?” 宗天保被她瞪得小鹿乱撞,声音也不禁温柔起来:“你教训的是,我知道错了。” 姜暖倒沒想到他会如此从善如流,可到底是好的,就說:“多谢你的好意,只是這东西我实在不能收。你自己留着吧!或是爱送给谁就送给谁。” “我過了年,就要去做殿前侍卫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野马似的乱跑了。”宗天保忍不住把這件事告诉给姜暖。 “那恭喜你了,殿前侍卫可不是一般人有机会做的。”姜暖的恭喜是真心的。 从来只有三品官员以上才可以推薦一名子弟任宫中侍卫,毕竟這是除了科举之外又一條通天大道。 殿前侍卫的要求更高,不但要求出身世家,而且還要身材相貌都上佳才成。 “這有什么可恭喜的?”宗天保一点儿也不觉得這有什么了不起,他不喜歡受拘束,再加上有了差事,就更难见到姜暖了。 “殿前侍卫多威风多气派啊!”姜暖觉得宗天保实在有些太不知足了,“在皇上眼前,将来做高官指日可待。” “你也觉得殿前侍卫好么?哪天我穿了侍卫服给你看。”宗天保不禁沾沾自喜,他并不知道這個差事竟如此能入得了姜暖的眼。 “给我看什么?应该给你父母和姊妹看才是。”姜暖觉得宗天保实在有些荒唐,“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连远近亲疏也不晓得。” “你才是真糊涂。”宗天保小声嘀咕道,“我简直是对牛弹琴。” 姜暖听不到他在說什么,又不想和他多說,就說道,“你已经把话說清楚了,這回可该让路了吧?” “我還有一句话。”宗天保暗暗捏了捏拳头說。 “什么话?你說吧。”姜暖觉得半年不见,宗天保变得格外啰嗦了。 要不是看在他這次认错态度实在好,早就不耐烦把他推到一边去了。 “那件事……你不要往心裡去。”宗天保的脸有些红,說的话也语焉不详。 姜暖一时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不禁问道:“你說的是哪件事?我怎么不明白呢?” “就是……就是……醉汉那件事。”宗天保有些期期艾艾,可态度终究是坚决的,“是那個登徒子酒后无德,又不关你的事。何况我也知道,你必然是不会真正吃亏的。” “你……”姜暖气得噎住了,她当然听懂了宗天保指的是哪件事,可這也是他能跟自己說的嗎? “外头那些传言我自然不当真的,不過许多人都觉得那個喝醉的人是我,”宗天保道,“毕竟我以前捉弄過你。”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难道都活在别人的嘴裡嗎?”姜暖回呛道,“小侯爷未免管得太宽了,我一個女子尚且知道谣言止于智者。”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也不在意旁人說什么。”宗天保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有人逼急了,问你那人是谁,你不妨說是我。” “不是你就不是你干嘛說是你?那人也不是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姜暖气得跺脚道,“你爱替人背锅,只管背去!” 說着气呼呼地甩手走了。 這件事她想起来就窝囊,很不愿意提起。 宗天保還想拦住她,可是二姐姐房裡的那两個丫鬟過来了,他便只好垂手退到一边。 两個丫鬟過来见姜暖脸上的神色不太对劲儿,又见自家的少爷也有些别扭,边想着两個人多半又斗嘴了,便有意打圆场道:“姜姑娘,我們姑娘請你进屋去吃茶呢。奴婢带您過去吧。” 姜暖便应了一声,随那两個丫鬟去了。 回到宗玉维屋子,她和姜晴果然在那裡画画。 见姜暖进来了,二人放下笔一同坐過来吃茶吃果子。 宗玉维难免觉得自己有些冷淡了姜暖,便拉着她的手說道:“外头冷吧?瞧你這脸都冻红了。這是刚倒的茶,喝两口暖暖身子。” “今日天气不错,又沒什么风,所以不冷。”姜暖身体好,再加上穿的厚,所以丝毫也沒有觉得冷。 “阿暖,不如你留下来住几天吧!”宗玉维亲热地說,“我一個人怪闷的。” “多谢姐姐盛情,不過眼瞅着到年关了,你们府上必然迎来送往有许多事,我在這裡不但帮不上忙,反添了累赘。”姜暖虽然心实,可以分得清什么是客套。 何况他们家和宗家虽然有交情,但還沒亲密到住在人家。 “姐姐若是闷得慌,我和姐姐常来就是了。”姜晴当然不会放過這個套近乎的机会。 “那可說好了,一定要常来。”宗玉维虽然能和姜晴一起写字作画,但還是分得清亲疏远近的,“昨日大姐姐送来的东西,我一個人用不過来,白放着又可惜了,你们若不嫌弃,便挑几样带回去玩儿。” “多谢姐姐了,但无功受禄,实在有愧。”姜暖笑着說。 “多谢玉维姐姐的好意,我們在這裡见過了玩過了,也就够了。”姜晴也跟着說。 她在人前必要显得比姜暖更懂事更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