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約 第76節

作者:白芥子
“抱住我。”裴廷約沉聲在他耳邊。

  他也如願做了。

  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逐漸找回熟悉的節奏,沈綽被懷抱着他的這個人帶着,在那些格外激烈的動作裏癲狂沉淪。

  浪潮洶涌,席捲而至,徹底將他打溼。

  他有些難受,又想得到更多。

  醉意讓他不是那麼清醒,腦子裏那根弦卻也始終繃着,不斷拉扯着他,讓他想要放縱,又極力忍耐克制。

  裴廷約停住,嗓音啞糲,叫他:“沈綽。”

  沈綽眼皮半睜,試圖迴避裴廷約此刻緊盯着自己的、格外深沉的眼。

  裴廷約的手慢慢擦過他眼尾,拭走他額頭滾下的汗,撫摸着他的臉遊移往下,指腹輕按上了他洇溼的脣。

  “沈綽……”

  裴廷約覆上去,再次吻住他。

  沈綽的眼眶發熱,莫名想要流淚。

  也許是裴廷約此刻的眼神過於多情,也許是喝醉以後的神經太過脆弱,讓他沉溺在這些甚至稱得上矯情的情緒裏,難以自拔。

  比起身體上的親密無間,他更渴求的東西,從來都是愛。

  到了這個時候,他似乎終於開始相信,裴廷約說的“我愛你”這三個字,不是一時興起。

  裴廷約在愛着他,認認真真地愛着他。

  不再是他的錯覺。

  第63章帶走調查

  裴廷約只在這邊待了兩天。

  助理再次打來電話,通知他蔣志和進了醫院,他只能回去。

  沈綽倒是鬆了口氣,裴廷約一直留這裏他其實也彆扭,工作都沒法專注,這人回去了更好。

  “你就是巴不得我趕緊走。”出門之前,裴廷約玩笑一般抱怨。

  沈綽幫他把行李又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落了東西,拉上拉鍊、上鎖。

  他最後拿起那條領帶,套上裴廷約脖子:“還是還你吧。”

  裴廷約低頭看了眼:“不要了?”

  “不太適合我,”沈綽說,“物歸原主。”

  “那你幫我係上。”裴廷約耍無賴道。

  沈綽沒跟他計較,很仔細地繫了個漂亮的結,裴廷約盯着他專注的眼:“真想我趕緊走?”

  “你很煩。”沈綽敷衍道,將領帶結推上去,用力勒緊。

  下一次再見又得兩個月以後了,說希望他趕緊滾是假的,別的卻也說不出口。

  裴廷約擡了擡脖子,讓他調整了一下鬆緊:“戒指什麼時候肯戴?”

  沈綽裝傻:“那晚已經扔了,你不是說沒找回來。”

  裴廷約眯起眼,沈綽不動聲色,他最終無奈說:“你說是就是吧。”

  車已經到了,沈綽送他出門。

  將行李搬上車,裴廷約拉開後車門:“回去吧,一會兒還要工作,不用送了。”

  沈綽插在兜裏的手摸了摸一直帶在身上的那枚戒指,點頭。

  裴廷約坐進車,拉上車門,又降下車窗,最後跟他說:“下回見。”

  沈綽心裏忽然涌起一股衝動,彎下腰衝車中人道:“裴廷約,你等我回去。”

  裴廷約也點頭:“好。”

  車開出去,沈綽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車尾燈也消失在視野裏。

  回國後裴廷約回家休整了一天,轉天早上纔在助理陪同下,一起去了醫院。

  蔣志和的病是腎衰竭,之前就有症狀,但他爲人諱疾忌醫又固執,沒人勸得動,拖到不得不去醫院時,已經到了必須換腎的地步。

  裴廷約並不意外,都是早有端倪的事情。

  停車之前,他讓助理去醫院對面花店買束花,助理猶豫提醒了一句:“主任估計不喜歡這個。”

  “他喜不喜歡是一回事,”裴廷約無聊劃撥着手機,想給沈綽發消息,想想他這會兒應該在喫晚飯又算了,“既然來探病,我們總不能空手上門。”

  助理只能下車,其實還有一句他沒說,依蔣志和的個性,或許根本不希望他們來探病、不想他們看到他的病態。

  但裴廷約說,他這個做徒弟的知道師父病了,怎麼好不來盡一份心意。

  十分鐘後,助理捧着一大束康乃馨回來,裴廷約看了眼,提步走進住院部大樓。

  病房門半掩着,裴廷約直接推門進去。

  這間vip病房是個大套間,繞過客廳纔是裏面的臥房,臥房的門倒是關着的,但擋不住裏頭傳出的蔣志和氣急敗壞的喝罵聲。

  裴廷約從助理手裏接過花,示意他就在外面等着,一手推開門。

  蔣志和剛把飯碗摔了,嫌飯菜清湯寡水、沒有味道,護工手忙腳亂地收拾着一地狼藉,他的夫人張萍滿臉麻木站在一旁,只說了句“醫生說你只能喫這些”,便不再開口。

  裴廷約掃了眼房中的場景,淡道:“主任都進醫院了,脾氣還是收斂着點吧,對身體不好。”

  蔣志和臉上的猙獰在見到他之後有一瞬間凝固,顯得頗爲滑稽,隨即整個人的氣勢便像氣球一樣迅速癟下去,喘了幾口粗氣,皺眉問他:“你不是去美國了?怎麼才幾天就回來了?”

  “聽說主任病了,不能不回來。”他說着衝一旁的張萍點了點頭。

  張萍淡淡說了句“來了”,去拿了個花瓶,接過裴廷約手裏的花,插上放到一旁的窗臺邊。

  蔣志和看到那開得鮮豔燦爛的花,只覺刺眼,像是裴廷約特地買來諷刺他病體衰敗、人之將暮。

  他沒好氣:“我沒叫你回來,既然說去休假,纔去兩天就跑回來也不嫌累。”

  “本來過兩天也要回來了,有個案子要開庭。”裴廷約始終氣定神閒,像是大度地不跟蠻不講理、無理取鬧的病人計較。

  他這副態度更讓蔣志和受刺激,有脾氣卻沒處發,反而顯得自己風度全無。

  護工收拾乾淨後去外頭扔垃圾,張萍也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裴廷約雙手插兜站在牀尾,打量着此刻半躺在病牀上,連動一動都覺難受的蔣志和。

  雙眼凹陷渾濁、老態盡顯,跟當年那個運籌帷幄,所有事情都在他算計掌控中的精英律師相比,判若兩人。

  大概再意氣風發、志得意滿的人,都會有這一天,不同的是有人可以平和體面,有人卻儀態盡失。

  蔣志和閉了幾下眼睛,勉強冷靜,問他:“你是不是有段時間沒接新案子了?等到年底你手上的業務都了結以後,你打算做什麼?離開所裏出去自立門戶?”

  “主任安心養病要緊,”裴廷約道,“沒必要操心這些事情。”

  “你也知道我病了,”蔣志和冷道,“你在這個時候帶着自己的團隊出去自己門戶,以後所裏怎麼辦?你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嗎?”

  “分分合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裴廷約不爲所動,“主任何必把事情說得這麼嚴重,何況所裏沒了我,還有鐘律、楊律他們,主任你不用想這些,安心養病就是。”

  “我沒法安心,”蔣志和氣紅了臉,“你知道金陵所是我這輩子的心血,我也沒認真帶過幾個徒弟,你是我最看重的,只有你能把我的衣鉢發揚光大,其他人都不行。”

  “主任好像忘了,”裴廷約擡眼,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說,“同樣是不擇手段,我做事至少還守着那條線,主任你卻沒有,你所謂的發揚光大,我或許會讓你失望。”

  蔣志和噎了一陣,譏諷道:“你是比我高尚,也不見得就有多少人真心說你好。”

  “倒也沒有,”裴廷約不屑道,“踩在底線上還能贏更有快感而已。”

  蔣志和聽出他說的是他贏了自己,愈受刺激,但也實在沒力氣反駁:“總之,你死了這條心,我不會讓你離開。”

  裴廷約懶得再說:“主任你好好休息吧,養病要緊。”

  走出病房時,張萍跟出來叫住他。

  “廷約。”

  裴廷約停步,助理很有眼色地說去拿車子,先一步下樓。

  “過段時間我會陪老蔣去國外治病,”張萍開門見山說,“他病了,糊塗了,你不用理會他的意思,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

  裴廷約點點頭,說了聲“多謝”,徑直離開。

  下樓時他隨手給沈綽發了條消息,那邊回覆過來:【剛喫完飯。】

  裴廷約直接撥了語音電話:“在研究所還是回家了?”

  “回來了,今天下班早,晚上繼續寫論文。”沈綽答。

  “沈綽,”裴廷約忽然叫他的名字,“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人不能永遠在胸中養着一條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靈魂的園子裏栽種荊棘。”

  沈綽聽着頗覺古怪:“原來你也是念過點書的人。”

  “這句挺出名的。”裴廷約說。

  沈綽忽然想到什麼,問他:“你這是有感而發嗎?”

  “你覺得是嗎?”裴廷約不答反問。

  “這種勸人寬恕、放過自己的話,不像你這樣的人會說出來的。”沈綽中肯說。

  裴廷約在電話這邊笑了聲:“不,我只是覺得麻煩而已。”

  他從沒跟沈綽說過他的過去,到現在也不是很想說,並非有意隱瞞,只是覺得這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晚跟趙志坤對峙時,有一句話他其實沒有說謊,他從沒想過報復,無論是對趙志坤還是蔣志和,當年的事情,不過是貪婪之人敗給了更貪婪的惡人,他反而應該感謝這兩個惡人,讓他從小就懂得自己想要什麼、該做什麼。

  毒蛇也好、荊棘也罷,在他這裏從來就不是仇恨,是他心裏的慾壑難填。

  是沈綽的出現,讓他逐漸開始嚐到滿足的滋味,那些不重要的事情,雖然麻煩,倒也不是那麼不能忍受,總能解決的。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沈綽有點無語。

  “沒什麼,”裴廷約說,“沈綽,我愛你。”

  沈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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