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72章
曹斌這辈子哪裡见過這么多的银子,拿到钱的当日喜出望外,却急坏了曹家两口子。
如今這個世上,一介平民沒有一技之长,能用来安身立命的唯有土地,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拿着锄头上山开荒,可自家老三却一下子将所有的地都卖出去了。
曹老太在两人在曹斌和张木匠签契书的当日闹了個鸡犬不宁,又叫蔡储去调解。
蔡储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帮,如今你们分了家,這個地就是他的,他想卖谁也沒办法阻拦。”
夫妇二人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不管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待地契转交给张木匠之后,地就成人家的了,再闹也闹腾不了。
曹老太苦苦求着儿子道:“老三,這地卖了就卖了,不然你把银子交给娘来帮你保管,到时候把房子起了,再讨一媳妇過门,咱再去山上把荒给开了,开出两三亩地来,倒也饿不死,成不?”
曹斌袖子一甩,理都不理她,带着银子就直接去了镇上。
先是還了了十两的赌债,再去买了一身上好料子的衣服到小寡妇那裡,腰杆都比往时挺直。
赵寡妇看着一脸自得的男人,心知這人定是从哪裡弄到钱了,满脸堆笑着将他迎进门,态度要亲昵不少。
曹斌将腰间鼓鼓的钱袋子摘下来伸到赵寡妇面前,眼前的小女人伸手摸了一把就知道裡面的钱不少,正想把钱袋子捞過去,却被曹斌给一把收了回来。
“现在总可以跟我一块過日子了吧。”
赵寡妇娇笑着嗔了他一眼道:“自是要跟着你過,可我這些年一直在外边卖豆腐,早就不会种田了,到时候咱们要以什么养家糊口呀。”
曹斌含糊道:“自不用你种田,不過你這豆腐摊总能继续做的吧?”
赵寡妇一听,脸上犯难,如今她這豆腐摊子是婆家给租下来的,自己走了也定是沒人在干這個了,不過要是愿意花点钱還是能让他们给转出来。
曹斌听了赵寡妇這么說,二话不說找了個巧嘴的婆子去了赵寡妇的婆家,一番杀价后收曹斌十四两银子,七两是豆腐摊的转让费,另外七两则是赵寡妇的聘礼。
但铺子连带着作坊,并不能居住,仅剩的八两银子又不够在城裡买地建房子,于是二人只得又回上盐村,在原来被烧坏的宅基地上起了两间青瓦房。
做完這些,曹斌买地的钱就一文不剩。
如今夫妻二人的进项就只能指望着那家豆腐摊了。
只是赵寡妇却不是個勤快的人,以前嫁给第一任丈夫的时候沒有孩子就算了,也不爱干家裡的活儿,這豆腐摊還是公公早起磨豆子做好给她卖的,她只需每天打扮好坐在摊子钱等着顾客上门。
也正是因为她长得几分颜色,豆腐虽然做得一般但也還是有一堆男人愿意来光顾。
如今二嫁后,磨豆腐的活儿自然就落道到曹斌的身上,可這曹斌哪是那种能早起干活的人,坚持了三天后就起不来,每次起来再赶到镇上天都亮了,再磨好豆腐也快中午了,這個时候开摊哪能什么客人。
加上曹斌這种大老粗,又懒又脏,豆腐的质量一下就跟不上了,买的人也变得少了很多,只剩一些垂涎着赵寡妇样貌的男人過来,跟她逗個趣說点荤话嘴巴爽一爽。
可曹斌哪能容许自家女人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怼走了不少客人,自那以后他们家的豆腐摊门可罗雀,再也沒什么人上门。
卖豆腐不得钱,原料也总得要买,房租也得每個月都要交,可夫妻二人哪能交得上房租,转出去也沒人接手,最后被房东给赶了出来。
村裡的房子起好了,住的地方倒是有了,可如今沒地又沒有其他的营生,夫妻二人一起天天窝家裡躺着,沒钱买米,只能去蹭其他两房。
老二曹洪在家被媳妇窦氏给的管得死死的,自分家之后整個二房就被窦氏给牢牢把控,两個儿子曹兴年和曹兴月对自家這個三叔早就不爽,若只有曹斌一人還好,现在還多了一個懒婆娘,谁都不愿意跟他们一起搭伙,万一被赖上以后想甩都甩不掉。
为此二房一家子還特意选了另外的宅基地建新房子。
二房搬出去了后,一大家子人又多,又有做屠户的老丈人撑腰,曹斌也沒這個脸上二房去打秋风。
但大房家的曹兴寿還在,两家靠得近,曹老汉夫妇就跟他住一起,父母总不能看着儿子饿肚子吧,于是曹斌就带着自家婆娘逮着饭点去大方家蹭饭。
曹老太是气得要吐血,拧着他的耳朵直骂,可自己的儿子能怎么办,就算不让他吃饭,可夫妻二人一来了就自己扛着碗往锅裡舀,拦也拦不住。
曹兴寿一看這势头,哪裡能挺得住,但爷奶又放不下亲儿子,他只能求助自己的妹妹曹小桃。
曹小桃一听二话不說气势汹汹地跑回娘家,冲着曹斌就是一通骂,可曹斌是什么人,本就是個无赖一個,骂的时候他也不理睬,甚至還恶狠狠地盯着曹小桃就是开骂,等她人走了两人還是准点继续去蹲饭。
這么一来曹家三天两头总是闹得鸡飞狗跳的,直到后来一天深夜,几個黑衣人闯入曹斌的家中,对他一顿殴打,将他的双腿打断,全身上下也受了各种不同程度的伤,整個人直接就废了。
才娶沒几個月的赵寡妇见到曹斌這個样子,连夜卷着包袱逃走,只剩下曹斌一個孤家寡人。
至此,曹家出现了两個断腿之人,曹兴寿還好一些,当年十三爷家的人手下留情,如今他住着拐杖尚還能走路,可曹斌的两條腿却是确确实实地断了,连一條胳膊也被卸了下来,别說走路,生活自理都成問題。
曹老太见到這個惨状哪裡還能受得住,哭得都晕了過去,可哭過之后也知道這個儿子是指望不上了。
曹兴寿见到三叔這個下场,直接找人将曹斌抬到烧了一半的老房子裡,每顿给個半碗饭任他自生自灭,自己则搬进了曹斌新建的房子裡住下来。
曹家老两口哪能不知道曹斌的事是谁干的,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這個地步,再怎么骂都无济于事,但两口子跟曹兴寿曹小桃兄妹還是离了心。
经過這事以后,曹家在整個村子裡的存在感也越来越弱了,旁的人也不待睁眼瞧他们,一家子人离了心再也闹不起什么风浪。
吸血的外祖一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谢颜一家三从一开始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再到后来慢慢地变成不再感兴趣,如今她们的生活在一天天向前,而那些曾经给她们带来伤害的人,那些不堪的日子已经被踩在脚下,不值一提。
谢颜每天除了鼓捣自己的油印机,要么就到田边观察自己的稻花鱼和稻子的生长情况,当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围着那個心心念念的女秀才转。
可碰巧最近花大娘和小花娘子娘家那边有丧事,两人各告了十天假回娘家奔丧,食肆人手不够,谢颜只得先放下手中的其他活到店裡帮忙,每天也是忙得不行。
和庄婉相处的時間也因此少得可怜,就算每日从食肆回来得早,母亲和弟弟都在,庄婉自己也忙着些话本,不好频繁過来,于是谢颜竟生出许久沒见到她的感觉。
直到大小花娘子办完丧事归家,谢颜也终于能把手头的活儿给交出去,她从食肆出来后想起几天沒去看自家稻子,绕着路又往放鱼苗的稻田边去。
五月份的天气很好,想着一会儿能去见秀才,谢颜心情也跟着变得美滋滋,可就在她走到稻田附近的时候,却见到不远处山脚巨石后边,站着两個熟悉的身影。
谢颜心中一個咯噔,蹑手蹑脚地跑到大树后面藏起来。
谢颜记得上次见到宗婧和庄婉在一起的时候是在庄家,那时候虞婆不在,想来今日虞婆沒有出门,宗婧不好去家裡找她,所以给约在了這裡。
谢颜不知道這两人是怎么关系,她们一個是小山村裡的女秀才,另外一個城裡镖局的镖师,可为何却不能光明正大地一起出现在人前,非要偷偷摸摸再此地会面。
距离隔得太远,沒办法听到她们說什么,但可以看到宗婧好几次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摸着她的头,谢颜心中像是挤满了柠檬水,酸到反胃。
谢颜并未想過要探究女朋友的秘密,但对方這种沒有丝毫解释的态度還是让她心中有些难受,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信任庄婉的为人,想等着哪天她会亲口告诉自己。
但感性上,作为刚刚表白心意的恋人,谢颜心裡仍旧带着委屈。
回到家后,她东摸摸西摸摸试图让自己忙碌起来,掩盖住心裡乱糟糟的想法。
可才沒到家多久,庄婉居然也来了,谢颜很是差异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家,花大娘和花小娘子提前一天回来,這事庄婉是不知道的,這几日她都是等下午谢颜忙完食肆的事情才会過来。
看来,方才在稻田边上,自己偷窥的身影還是被那人给看到了。
谢颜心中懊恼,也沒有给庄婉什么好脸色,自顾忙活自己的事情。
可手中的铲子很快就被一双素白的手给拿了過去,谢颜又一把夺了過来,背对着她。
庄婉好脾气地侧身去拿铲子,但還是被她肩膀给顶开。
“锦儿……”讨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往时清冷无比但此时却蕴含着无比的宠溺,谢颜根本就沒办法抵挡住這人這样子的语气,更何况她還叫自己锦儿,往时都是唤的锦娘。
“你闭嘴。”
谢颜转過身恶狠狠地道,方才大石头后边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让她心中又变得难受起来,這人怎么可以在和别人卿卿我我之后又跑来讨好自己。
讨厌讨厌。
看着对方委屈的样子,谢颜更是觉得生气,明明是她有事瞒着自己,還和别人那么亲密地站一起,可這会儿却一副被自己冤枉的模样。
“哼!”
庄婉见她气鼓鼓的样子,伸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箍住对方挣扎的手臂道:“锦儿——”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谢颜听她的声音,再也沒忍住,转過头迎上对方的眼睛,委屈地质问。
庄婉瞬间沉默了。
谢颜见状,有些失望地挣开她的手臂,转回身继续绊着鸡食,并不想再理她。
忽然想起先前宗婧让她转交的那封信,放下铲子气冲冲地走进屋,把信拿出来塞到庄婉的手裡道:“這信我先前是忘了拿给你,可你明知道信在我這裡,却也一直沒开口问過我這個事。”
庄婉接過信却沒有打开,因为现在這封信对她来說已经沒有什么用处了,她脸色此时变得有些苍白,艰难地道:“锦儿,有些事情现在還不是說的时候——你若是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颜见她眉头紧蹙的样子,忍不住闭了闭眼,她实在是沒有办法看着庄婉难受的样子而无动于衷,虽然胸口還是气鼓鼓的,见到对方這個样子,她的心裡早就软了下来。
“算了,我对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谢颜端着盆子朝院外的鸡舍走去。
庄婉一改以往读书人清高又讲究的形象,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庄婉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咬了咬牙似乎做了個决定,张了张嘴道:“其实——”
“你别說,我可不想听。”
庄婉才下好的决心被谢颜一把拒绝,脸上忍不住生出失望来,但最后還是忍住了,她伸出手欲拿過谢颜手中的盆子道:“我来帮你。”
谢颜這次沒再拒绝,但嘴上還是碎碎念道:“不是說鸡舍脏嗎,怎么還要抢着去干活。”
庄婉听她语气,就知道小姑娘又放過了自己,心中夹杂着感激和酸楚百味杂陈也沒反驳,冲她柔柔一笑道:“我在边上喂就行,不踩进去。”
谢颜闻言,鼻子裡轻哼一声:“還以为改了性子抢着干活了,来来去去還是那副狗性子。”
庄婉一项淡淡的脸色也漾出一丝笑容,慢條斯理地回道:“就算是狗性子,那也是你养的狗。”
“呸,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說:谢颜:哼,狗秀才
庄婉: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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