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49
时伍脸色也不太好看,夫妻俩沒有再提關於时忱未来的话题。
周磊一直对时忱抱有厚望,甚至已经开始为他着手准备高三报考柯蒂斯的事宜了,却沒想到突然在比赛之后闹了這么一出,他不想就這么让时忱放弃小提琴,在他们临走时還拉着时忱說了好一阵的话,但效果甚微。
时忱好像铁了心似的,以后不准备再在這方面继续前进。
从京州飞往梧城的航班在一個小时后起飞,候机厅裡冷冷清清的,童慧珊正在和时忱冷战,夫妻俩单独坐在前面,时忱背着琴盒坐在后面,戚生生接了杯热水坐到他身边。
“喝点吧。”戚生生把冒着热气的保温杯递到他面前,时忱看了一眼,淡声道,“烫。”
戚生生叹了口气,吹了吹瓶口,视线却落到了放在他脚边的琴盒上,状似不经意道:“真的想好了?”
时忱知道她在說什么,伸手拿起琴盒放到眼前,轻轻抚摸着盒身,侧脸线條柔和:“嗯。”
他忽地扭過头注视她,薄薄的眼皮半睁着,唇瓣温润:“你說的,一辈子太长了,我不想浪费時間在我不喜歡的事情上。”
戚生生吹热水的动作微顿,透過缥缈的雾气看向他,少年挺翘的鼻尖被冻得有些红,额前刘海柔顺,显得整個人乖得不像话。
戚生生好奇笑道:“那你喜歡什么?”
时忱放下琴盒,大剌剌地仰靠在椅背上,眼眉上扬,看向停机坪裡升天的飞机,眼睛裡光芒熠熠:“秘密。”
他侧過脸瞧她,嘴角含笑:“你以后会知道的。”
“……”
戚生生淡淡切了声,随后把手裡已经不怎么烫口的热水塞进他的手裡。
时忱垂眸盯着杯口,慢慢收紧了握着杯子的力道。
回到梧城的日子平淡又安宁,戚生生整天泡在甜品店研究新式蛋糕,施映时不时来蹭吃蹭喝,跟戚生生讲她在艺考机构的趣事。
施映已经决定了报考艺术学院的表演专业,她有舞蹈功底,长得又漂亮,戚生生也觉得她应该走到众人的面前,尽情地展现属于施映的魅力。
“你最爱的抹茶拿铁。”戚生生系着粉色的围裙,端着热咖啡放在发呆的施映面前,见她魂不舍设的,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嗯?”施映回過神,啊了声,笑了一下,“沒事……”
說完她手指抚着杯沿,心事重重的表情,一看就是有問題。
戚生生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歪头瞧她:“是不是陈砚达又气你了?”
“不是。”施映立刻瞪大了眼睛反驳道,但這個反应一看就是被猜中了。
她顿了顿,随后垂下眼睛,像焉了一般,求助地看着戚生生:“生生,我问你個事,你听了别生气。”
戚生生神经一跳,总觉得她說這话肯定沒好事。
施映這丫头不碰感情就是最理智活泼的主,可一旦染上陈砚达,她就变成了恋爱脑。
“你先說說看。”施映眼神躲闪,抿了抿唇:“就是……陈砚达他說……”
“他說我不够爱他。”施映深吸口气,声音越来越小,“他想……跟我去酒店。”
“啊?!”
戚生生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满脸不可置信,嗤笑道:“他什么意思?”
施映垂下眼睫,双手搅在一起:“就那個意思,他說他兄弟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說我要是真的喜歡他就陪他去。”
戚生生眼裡再沒了一丝笑意,她站起身走到施映面前,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峻:“施映,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跟他去,我,我我就去找人揍他!”
她从沒对施映說過什么重话,這是第一次。
往常不管施映怎么在關於陈砚达的事上如何不清醒不理智,戚生生都沒有对她說過一句泼凉水的话,因为她知道陈砚达在施映心裡意味着什么。
可是這次她不能在這么放任了,她不能看着施映往火坑裡跳。
施映眼眶瞬间热了,她抬起泛红的眼睛看着戚生生,声音裡带着悲伤的意味:“生生,他为什么会变成這样啊,我明明已经把自己放的這么低了。”
“他为什么還要這么对我……”
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施映哭得很压抑,她介意着店裡的目光,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戚生生看她這幅样子,心裡难受,慢慢蹲到她面前,逼她看着自己:“因为他不喜歡你了,你醒醒好不好?他轻贱你,那你自己不能這么对待自己啊。”
施映拧着眉,眼泪落到手上,瞬间变得冰凉。
“生生。”沉默良久,她吸了吸鼻子,像是在做十分重要的决定,声音绵长,“我好像……沒那么喜歡他了。”
她自嘲一笑:“应该說,从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喜歡他了。我不跟他分手,只是因为我舍不得。”
她眼前又一次蒙上了雾气,脑海裡浮现出第一次遇到陈砚达的那天。
春日的晚霞洒进舞蹈房裡,她一身白裙,为跳得不好而苦恼,十六岁的陈砚达从门口走過,走廊余晖洒在他背后,笑容灿烂,想从漫画裡走出来一样。
那一眼施映记了好久。
“我舍不得我记忆裡的他。”
舍不得那個在她最孤单落寞的日子裡出现的男生。
施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算了,我累了。”
“小施。”戚生生心疼地看着她,自己也跟着鼻尖一酸,“就算再舍不得,你自己才是最珍贵的。”
“答应我,别跟他去。”
施映抬手抹掉眼泪,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可是未来最火的女演员,我才不会给自己留下黑歷史呢。”
戚生生听到這话破涕为笑,点点头:“嗯。”
戚生生把咖啡放进她手裡,确定了她已经平复好了情绪之后才离开。
施映盯着杯裡的泡沫,良久才抬起喝了一口。施映打算跟陈砚达說清楚,两人约了在大学城美食街上的一家烤鱼店见面。
這家她一直很想来,可是陈砚达总是推辞。
陈砚达這次沒有迟到,他以为施映這次找他是因为想通了,出发前還特意打扮了一番。
施映抬眸注视着眼前的男生,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陈砚达今天换上了她最喜歡的穿衣搭配,脸還是那张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施映就是觉得他变了许多。
变得沒那么顺眼了,甚至带了那么点恶心。
想到這,施映只觉胸口憋闷,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点了你最喜歡的拌黄瓜。”施映语气平静,把塑封的餐具拆开,沒有看他。
陈砚达沒有听出她声音裡情绪的转变,给自己倒了杯水,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心裡有点吃不准施映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那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施映停下手上的动作,心脏像被人猛地攥在手心裡,不断地揉搓收紧。
她垂下眼,沒有正面回答:“先吃饭吧,我饿了。”
陈砚达收回视线,恰巧這时阿姨把烤鱼端上来点燃炉子,辛香味顿时弥漫开来,施映闻到這個期待了许久的味道,沒有想象中的开心,只觉得喉头一酸。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拿着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陈砚达沒有注意,自顾自地翻着鱼肉,嘴裡继续說道:“映映,我們都在一起好久了,做那种事情也是正常的,你不用害怕,我会……”
“够了。”施映放下筷子,手不自觉地发凉,她顶着微红的眼眶注视着陈砚达压抑着从心裡翻涌出恶心,“我想好好吃饭。”
“……”
陈砚达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她今天的反常,但還是沒有再出声。
两人吃完饭从店裡出来,街对面就有一家钟点旅馆,开在大学城附近,生意非常好。
陈砚达看了对面一眼,抬手自然地揽住施映的肩膀,把她往对面带。
施映彻底沒了期待,她红着眼甩掉肩膀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他,眼裡是說不出的难過:“陈砚达,我們分手吧。”
女生的声音细碎但坚定。
陈砚达顿时愣在了原地,寒风吹在他的脸上,很冷,足够让脑袋清醒。
“你說什么?”他拧着眉,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分手吧,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施映笑了笑,“别用這种眼神望着我,你那些事我都知道的,你和你那個同班女生還在一起呢吧,怎么不找她呢?嗯?”
施映呼吸加重,声音裡染上哭腔:“因为我像個傻逼,你一說我就信,你赌我不会走,会死心塌地地缠着你。”
“我告诉你陈砚达,我不喜歡你了!你才是個傻逼!”
眼泪滑落,施映声嘶力竭地冲他吼道,引得周围的路人不断侧目。
蒋显允正好跟着竞赛班的同学出来吃饭,一出来就看见了街对面的二人,当看见施映的模样时她呼吸一滞,想也沒想地就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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