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诡异
顾渊的手脚冰凉,整個人仿佛浸泡在冰块中,甚至连体内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碴子。
這一刻。
顾渊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地狱。
的确。
這是個武道昌盛,人妖魔并存的世界。
可這還是顾渊第一次真实接触到存在于這個世界的诡异。
就像凶杀案每天都会发生,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可真正亲眼目睹的人能有多少呢?
对于妖魔的了解,大多都是来自于網络。
就在這时。
有水渍滴在了顾渊的额头,带着刺鼻的腥臭味。
他双拳紧握,手臂微微颤抖着,艰难地抬起头。
一根猩红的舌头如同藤蔓般自由舒展开,锈迹斑驳的铁皮车顶就像是经历了悠长岁月洗礼的古城墙。
突然。
那根舌头飞落而下,如同灵巧的蛇般缠绕着顾渊的脖子,臭烘烘的粘液如大鼻涕般涂抹在身上,随着舌头的收缩强烈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他下意识抬起手臂死死抓住那根舌头,就像是上吊的人会抓住绳索挣扎。
恐惧与绝望张开血盆大口将顾渊彻底吞噬。
而就在這电光石火间。
坐在旁边的麻花辫女孩,却突然撕碎手中的《梦溪笔谈》,食指与中指夹着一页纸飞掠而来。
脆弱的纸张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神秘的能量,竟将那根细长的舌头截断。
顾渊赶紧将缠在脖子上的那一小截舌头扒拉下来,结果那猩红的舌头却還在手上跳跃,像是摔在地上的鱼不停翻动着。
“呼,呼……”
他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着,空气灌入肺部,让他开始剧烈咳嗽,直到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四肢却依旧冰凉。
那彻骨的寒意像是一條蜈蚣,顺着自己的脊梁骨往上攀爬,直通大脑。
“徐青枝!你干什么!”一声咆哮,如惊雷般在耳畔炸响。
這個声音,像是来自深渊。
顾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种颤栗是来自灵魂深处。
旁边的麻花辫女人抬起头,环顾四周,面色如常。
她转過脸,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顾渊。
“害怕嗎?”
顾渊沒有說话,恐惧已经占满了他的内心,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一個字都吐不出来。
他不知道面前這個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可和周围那些扭曲的诡异相比,女人最起码還是正常的模样。
而且。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出手的话,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吧?
就在這個时候。
顾渊突然觉得,自己手心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触感温凉,气息沿着手臂不停延伸直到胸腔,而体内的寒意也被瞬间驱散,恐惧感硬生生被压了下来,這种轻松如同胸口的石头被人搬开。
低下头,看了眼,像是一块玉石,散发着白茫茫的光。
“拿着,如果你想活着离开的话。”
顾渊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麻花辫女孩。
对方眼神中的清澈,让他找到了些许安定感。
就像是一個溺水者正在痛苦挣扎,却恰好有一块木板漂到了面前。
“低头。”麻花辫女孩皱着眉头轻喝了一声。
顾渊大脑一片空白,沒办法给予丝毫反应。
好在麻花辫女孩已经一只手将他脑袋按了下来,身后的中年男人手中的菜刀恰好掠過。
她的两根麻花辫,此刻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高高甩了起来,尾端锋利如刃,贯穿了中年男人的喉管。
可他的脸上,却還带着冷森森的笑。
“徐青枝,你敢!”
车厢的深处是一片黑暗,而這個声音,就是从黑暗中传出来的。
“徐青枝,你要护他?!”
“该死!你该死!”
周围满是对麻花辫女人的咒骂,凄厉而怨毒。
也是這個时候,顾渊才知道她的名字。
那個小女孩,就這么阴恻恻看着顾渊。
她撕破自己的肚皮,抽出盘在一起的肠子,揉啊揉,搓啊搓,最后如同一根麻绳。
“哥哥,跳绳嗎?”
顾渊的嘴角微微抽搐着。
他觉得,這种氛围或许更适合跳大神?
他握紧手中的玉石,摸了摸溅在脸上的血,沒有說话。
“一切都是假的……”
“這是幻觉……”
“這是梦……”
“天地有正气……”
顾渊开始碎碎念。
徐青枝看着他的眼神多少带点侮辱性。
像是看傻子。
绯红的光洒满了整個车厢,像是披上了一层纱,而那些荒诞的妖异以一种病态的扭曲对顾渊发出森冷的笑,像是就餐前的某种仪式。
那個穿着夹克的男人,正在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徐青枝。
“将魂玉给了他,你该如何自处呢?”
徐青枝扬起下巴看着对方。
“都已经在這個地方待了二十年了,我也腻歪了。”
說话的时候,她缓缓起身。
她转過脸,看了眼身边的顾渊。
“我在這等了二十年,是想等個能解决這裡的人出现,结果,等来了你。”
顾渊能听出徐青枝语气中的无奈。
他张了张嘴,想要說些什么,可纠结了半天,還是苍白着脸保持沉默。
道歉嗎?好像不合适,毕竟,他也不想来這個鬼地方。
說一句别管我?有些太违心了,他想好好活着。
而徐青枝,又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虽然這样的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說有些自私。
可……
求生欲,是一种本能。
“放心,我会……尽力把你送出去的。”徐青枝突然冁然而笑。
只是从徐青枝的笑中,顾渊听出了些许意味深长。
說话间。
那個小女孩的身体倒挂在头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她的腹部垂落出来的肠子,還在往下滴落着血。
徐青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厌恶。
她的身体一跃而起,伸出手将小女孩扯了下来,然后扔在地上,踩成了一摊烂肉。
又是一個诡异,扑向了徐青枝,并且成功将她扑倒在地。
顾渊想要上去帮忙,可脚下却被一根触手缠住。
“砰”的一声,他的脸重重砸在了前排座椅上。
一阵天旋地转。
外面已经变成了黑夜。
头顶上绯红色的灯光忽明忽暗。
他握紧手中的魂玉,咬着牙,看着脚上的触手。
黑色的触手有手臂粗,還流动着粘液,而粘液在地板上蔓延,仿佛火山喷发后的岩浆。
强大的牵引力,似乎是想要将顾渊拖进黑暗,可他的身体又被座椅死死卡住,剧烈的疼痛让顾渊几乎要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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