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劫双刀
說罢去够身后的双刀。
江月明从粉摊撤离,就近看了一眼花纹紧凑、盘虬卧龙般的刀鞘,随着那人的动作,鞘中露出一截刀锋的寒芒。
江月明嫌弃似的捏了捏刚买的果刀。
老道士扑通一下跪倒地上,指着哭喊道:“壮士,你来我這儿算命,我不過是传达天意,实话实說,绝无冒犯之意啊。”
“老神棍,不過是招摇撞骗的把戏,你沒把爷爷哄高兴,找死!”
双刀既出,看得江月明更兴奋了:好刀!
老道见状,伏在地上哭喊:“今日我命丧于此,何故也,何故也!我走過江南十七城,处处都是江湖盗匪,他们欺压我,羞辱我,害我无处容身,原以为晓春城与别处不同……”
他抽噎一口,向天举起双臂:“皇上,想当年您特许晓春城拒接江湖客,今日一见,江湖无规矩!晓春拦不住呀!”
“同为江湖人,有什么脸說我。”刀尖摩擦地上的石砖,缓缓朝对方靠近。
道士反而冷静了,一脸视死如归:“我只替人看卦象,测吉凶,一不行凶伤人,二不谋财害命,三不乘火打劫,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评评理,我一介算命先生,怎么就成江湖人了?退一万步說,就算我是,可江湖再乱,也有黑白之分,世人看不惯的是那些成日喊打喊杀、霍乱江山、欺压百姓的恶徒,晓春城拒之千裡外的正是此类人,好人谁不喜歡?仗义的侠客谁不喜歡?我是良民,不是江湖恶人!”
围观人群喝彩:“說得好。”
“对,算命先生常见得很,我爹沒事时還总爱学人看手相呢。”
“蓬莱居的掌柜常给人看姻缘,在桃花树下看,可灵。”
“晓春城欢迎良民還有豪杰!作恶者滚出晓春!”
“作恶者滚出晓春!”
道士伶牙俐齿,有了百姓撑腰,說着說着站起来,活生生把欲拔刀的汉子逼退三步,“我看你是极恶之相,命途坎坷,印堂发黑,我好心提醒你不要心存恶念,不然会招杀身之祸。可你凶狠残暴,我才說两句话,你竟打算当街杀人,来,你砍我吧,砍死我!”
那人握刀的手露出青筋。
道士仰天长啸:“皇上啊,草民知道您心系百姓,草民今日一死,魂魄不散,必将替您好好教训江湖恶徒!快砍我,动手啊!”
周边群情激愤,正所谓人多能壮胆,“作恶者滚出晓春”的呼声愈发高涨。
大汉见势不妙,有退缩之意,可是他看着老道士的脸又觉气愤,于是咬牙冷笑:“要走,我也得把你带走。不在這儿杀,我去别处杀。”
轻描淡写,杀人說得如同杀鸡。
他揪起道士的衣领,施展轻功把人往空中带,“老子乃是泰峰派仇问归,得罪了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事情闹大,街上炸开。
“当街绑人,官差,去找官差!”
“沈大侠呢?我刚刚看见他在附近,快把他叫来!”
“欸,别走,别走,我的刀……”
阴暗的巷子,灰袍道士被大汉狠狠摔在尽头的墙壁,脑袋一歪,晕了過去。
汉子阴毒的目光落在地上老道士沧桑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停顿片刻,右手抽刀向道士砍去。
电光石火间,一记飞枝射击至迅猛的刀刃上,力道之大,生生将它移了位置。
大汉手臂被震麻,警惕地朝四周看:“何人!”
小巷空寂。
“不知哪位侠士至此,我乃泰山派弟子仇问归,此为私事,還望阁下看在泰峰派的面子上不要阻拦。”
江月明压低了声音,原本活泼灵动的女声变得成熟:“我来也是为私事,你能拦得住么。”
“原来是位女侠,不知是何门派。”
“呵。”江月明轻笑一声,笑声中尽是不屑与嘲弄,“泰峰派习的是拳法,何时改用刀?”
“黑崖刀客用刀杀死了我派掌门,我要杀他报仇,自然要用刀。”
半晌,他只听女声问道:“仇问归如何得罪你了?”
他一愣,不解其意說:“我就是仇问归。”
“不如這样,你放了這個老道士,把刀给我,我替你去找仇问归。”
那人听后,再次强调:“我就是仇问归。”
“把刀放下,你与仇问归有仇,为何要伤及无辜。”
“我就是仇问归!”
他大吼一声,左手将背后另一把刀拔下,狠狠劈上地上晕厥的老道。
“误造杀孽。”
叹声如风般飘到他的耳朵裡,江月明像鬼魅一样从侧方闪现,一脚踢到他的手腕,刀身砸落在地,那人因痛苦发出哀嚎,可是仍不死心,右手的刀還在,地上的老道士宛若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那人目露凶光,劈向他的同时還在喊:“我就是仇问归!”
江月明挪步至他身后,柔软的布條在空中拉直,狠狠缠着他的脖颈,像藤蔓一般将人囚禁,她往后一勒,力道之大,大汉面色青紫,呼吸呛住,右手的刀随即松开。
他顺着布條的勒动方向踉跄。
江月明在他身后轻声呢喃:“第一次杀人吧,两把刀,拿不稳,全丢了……可惜呀。”
他双手在空中挣扎:“你、到底是、何人。”
再勒下去此人真要命绝,江月明骤然松开布带。
“咳、咳咳。”大汉跪在地上咳嗽,還沒缓過来,只觉右颈一阵剧痛,随后倒地不起。
江月明收回劈人的手,在空中甩了几下:“皮挺厚。”
老道士還在地上躺着,江月明此番追来不止为刀,還为救他一條性命。
太多人是为了找寻暗影刺客才入的城,江月明听老道士先前在街上說的话,意思大概是江南各城都已经被武林门派搅乱成一锅粥。
原本,江湖事江湖了,這是存在于武林人中不成文的规定。入江湖,他们享受的便是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有来有往的恣意生活。现在却因此事牵连甚广,多少江湖人无视规矩,搅扰了普通百姓的安宁。
暗影阁何德何能啊,江月明多少觉得有些冤,若是晓春闹死了人,不明事理的阎王定会将半條命记在她的头上。
阎王无情地說:平民百姓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倘若你们刺客早日缴械投降,又怎会生出后续這些事端。
世间之事,黑白混沌,连地府阎王也判不清。谁不想在夹缝中求生?
江月明听完,当场发飙掀翻阎王的桌子:“你去找把雇主找来陪我!”
江月明想象着混乱的场景,甚至已经开始学传說中的猴子乱涂生死簿。
她弯腰拾起其中一把大刀,掂量一下,挺沉,适合爹。
两把刀都捡起了,地上的人還躺着,同样有俩。
江月明开始犯愁:這可怎么办呢。
她怕被别人看到样貌,动手前特意将脸蒙住,可是丝帕太软太滑,已经松动了,她只好取下来整理重新遮戴。
正在這时,角落裡老道士的手指动了,他小心翼翼撑开一條微不可察的眼缝,见事情已经解决,翻滚着跪在地上:“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刚刚取下丝帕的江月明:……
老道士开始磕头,郑重道谢:“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抬头时,他的胡须不知怎的被地上的石缝勾卡住,硬生生把那撮白色山羊胡从下巴上扯掉。
道士沒了胡须伪装,顿时年轻十岁,从老道士变成了中壮年道士。
江月明看着眼前這個江湖骗子手忙脚乱从地缝裡扣胡子,心情复杂。
一半是想笑,一半是想灭口
江月明蹲下,叫他抬头,嘴角上扬,和善地說:“帮個忙?”
江氏医馆中,两個门派的弟子排队“买药”相遇,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即刻大打出手,双方各执己见,都說对方门派抢了自家掌门夫人。
拳脚相加,桌椅横飞,碰坏了不少瓶瓶罐罐。
唯一一個能打能拦的褚非凡被应梦怜推出去报官,医馆几個大人装模作样在旁边劝阻,江风清一個小的靠在墙角哭,应梦怜告诉他,哭得越大声越好,哭得响亮娘给你买糖。
江月明悄无声息从医馆后门潜入,她趁着混乱挪到朗云何身边,手指抬起指点堂中二人,意思很明显: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去劝架。
朗云何侧头小声說:“师娘的主意,她說最近苍蝇多,咱家医馆被砸成這样,可以顺势闭馆整顿,等這阵风头過了再重开。当然,损失是必须叫他们赔偿的。赔完让官府将他们赶出城去,清净。”
江月明同样看着热闹:“中午之前能打完嗎?”
“有事?”
江月明害羞似的低下头:“怎么說呢……”
時間接近午时,医馆的后门关好,几人穿過小路,推开与医馆相对的大院门,再次关好。
众人随着江月明一道去了柴房。
裡面,靠着干柴躺了两具“尸体”,他们都被麻绳捆成粽子。粽子一旁的稻草堆上压了两把刀。
“哎呦喂。”江横天快步上前拔出其中一把,插回去,又拔出另一把刀:“這好。”
朗云何說:“师父,您不应该先问人嗎?”
地上两個半死不活的,穿道袍的還好,健壮的那個都快沒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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