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那個鬼,他叫神荼
每個人都会成长,都会改变,但其中需要多少的代价,沒有谁去估量過,正如郁垒,又如小白龙,甚至是猴子,他们的過去便随着多少的苦痛?陈江流无法想象,他在想,如果自己也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时候,那时,自己有什么可以付出的嗎,他摇摇头,有些东西太過遥远,他永远想不到。
绿皮混沌摊似乎恢复了忙碌,老婆婆在一碗碗的盛着混沌,颤抖的手一次次的端着碗走過,她却始终的平静。
陈江流上前帮忙,递一些碗筷,端一些混沌,這样,老婆婆的工作一下变得轻松起来,甚至到后来,只需要从锅裡捞起混沌就好,其他的陈江流都开始麻利顺溜的做完。
月升西落,天地一下变得昏暗,看不真切,起雾了,偌大的街道变得模糊起来,远方传来隐约的钟声,陈江流透過那些灯笼微弱的光芒,注意着刚才飘荡的鬼魂都看不见了,整個街道有着一种诡谲的氛围,他迷惑的看向老婆婆,老阿婆示意他不要說话。
突然,传来一阵“吱呀”的声音,艰难闭合的城门似乎在逐渐的合拢,“嘭”的一声,城门被关上,接着便是一阵号角“呜呜~”的声响,他见着,套着盔甲的鬼卒一排排的从面前交错,他们戴着狰狞的面具,握着有些奇怪的长矛,矛尖多了一個弯弯的分支,像一把加长的镰刀。
他们从身边经過,陈江流屏住呼吸,感到一股股的阴风飘過,每次鬼卒的队伍不长,但似乎有着无数列的交次,往往间隔着一会儿便会有另外一列经過。
混沌摊已经沒有客人了,除了他们四個,老阿婆似乎有些疲倦,靠在一個椅子上,面色淡然的看着路過的一列列鬼卒。
“他们這是在轮岗换职,每天月落之际,钟声想起便会准时出现。”阿婆闭上眼睛,平静的說道。
“所以,我建议你们在這裡留一晚,哪裡也不要去。”
猴子他们一愣,沒想到還有這一茬。
“为何?”小白龙小声的问道。
“月落而阴起,百鬼夜行,万魂阻道,你们能去哪裡?”老婆婆瞥了一眼小白龙,不经意的說道。
一旁的郁垒似乎想起什么,连忙点点头,似乎确实有這個說法。
“不只是人间有這個說法,阴间也有···而且,更严重。”
“唉······”
陈江流在一旁收拾着摊子上的东西,反正有人操心,還轮不到他說话呢,于是他看到案板上那個石质的勺,白青交杂,還染着一层淡绿色的的色泽,他好奇的窝住勺柄,想要拿起来看看,然而手上一沉,勺子居然纹丝未动。
他大吃一惊,又试了一次,用尽全力也還是沒有拿起,勺子冰凉的触觉提醒他這是一個事实。
這是什么勺子?
他突然觉得這個混沌摊子有古怪了,于是他又去拿剩下的绿皮饺子,果然,他碰不到,一接触便有一层屏障阻拦着他,而后又试了其他的东西,发现除了碗筷,其他的一样都动不了。
他转头看向老婆婆,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顿时挠挠头,确摸到硬邦邦的头盔。
“小和尚,你的好奇心可有点重咯。”老婆婆幽幽的說道,她的话让陈江流大吃一惊,也让郁垒的目光看了過来,有些惊奇,反倒是猴子他们两個,无动于衷,仍然在那裡闭目养神。
“你···您怎么看出来的?”陈江流吃惊的问道。
“地府形形色色的鬼,看的太多了,你和他们不一样,即使有幽冥河裡的淤泥也不是那么毫无破绽,对于像我這种老而不死的鬼来說,你很容易暴露。”
陈江流哑口无言,虽然他也觉得一块淤泥不是很保险,但也不至于遇到第一個鬼便被看穿吧,事实上,所有的侥幸最后都不会成功,对此,他现在深有体会。
“阿婆,您真厉害,小垒還给我說万无一失,沒想到在你這就暴露了。”陈江流只好笑着承认道。
“倒也還好,大部分都看不出的,像我這样无聊的鬼很少,你倒是不用太紧张,只要不去闯祸就好!”老婆婆若有所指的說道。
“那是,那是,肯定不会惹事的。”他赶紧的說道,虽然他不知道猴子到地府想干什么,只是简单的看看?不可能,他自己都否定了這個看法。
“阿婆,我也是第一次来,什么也不懂,要不,您给我指点指点?免得我一不注意就闯祸了。”
“你這小滑头,哪有一点当和尚的样子,人间的和尚都這样嗎?”老婆婆笑骂道,哪裡看不出来陈江流想探探情况,“也罢,我已经很久沒见到人间来人了,难得時間尚早,和你聊聊也好,很久沒有和人說過這么多话咯。”
猴子他们也将目光看了過来,老婆婆略微的调整了一下位置,看着远方那座高塔,神色有些复杂。
“在地府最早的那個年代,似乎還沒有千峰山,而地府也不是现在這個样子,但在数千年前,似乎有一次剧烈的动荡,地府破碎,六道难寻,天衰地枯,地府被分割成数块,陷入混乱之中,持续千年。”
顿了顿,老婆婆有些皱眉,似乎很多东西不再真切,
“而千峰山在千年之前突然的降临,镇压住地府,绵延万裡,将地府碎片重聚,但却无法恢复原样,而千峰城也在那时建起,然后又一股神秘的力量出现,整合着地府,最后似乎是当时的千峰城城主,现在的鬼帝统一地府,直到如今。”
“而那座塔,便是他统一地府之后,集地府之力,修建起来,虽說当时宣称可以庇佑地府,但沒有谁知道那座塔究竟有什么用。”她望着直插青冥的暗色古塔,眼神明灭,叹息着說道,
“直到三百年前,有一個鬼从裡面走出来···”說到這裡,她望了望郁垒,而郁垒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脸色有些苍白,双拳握的很紧。
“他当年在千峰城掀起腥风血雨,有一天,他满身是血的从塔裡面出来,当着整個千峰城,說了一句话。”
“他說什么了?”郁垒看着老婆婆停下,不禁有些焦急的问道。
“楚江魂,生而为鬼,三界会因你而乱,可有愧?”
老婆婆一字一句的念到,神色郑重,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画面,那個挺立的鬼,对着城楼,果敢而行。
“楚江魂?鬼帝的名字嗎?”陈江流问道。
老婆婆点点头,“這個名字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那······那個鬼,他叫什么?”犹豫着他還是问了出来。
“他叫··神荼!”
回答他的是一旁的郁垒,他看過去时,郁垒紧握着拳头,死死的盯着在黑暗中隐沒的尖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