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天環山脈的飛龍
越過池桑大森林，出了天穹國國界，便是連綿一片的山脈。
據伊恩瞭解，這裏名叫天環山脈，其覆蓋區域橫貫東西，是分隔北境與人類國家的天然“分界線”。
使用伊恩特意準備的“風行術”卷軸，艾瑪得以和他並肩飛行。
一路上二人皆是全速趕路，然而在即將進入天環山脈的範圍時，艾瑪卻神色緊張了起來，提醒伊恩道：
“伊恩，天環山脈有很多飛龍棲息，更爲強大的魔龍也有不少，我們這樣大搖大擺地飛過去恐怕會被攻擊，我建議這段路還是步行汪……”
“我知道，但那樣太慢了，我們直接闖過去便是！”
“誒！？可是……等等……！你身上有人類的氣息，很容易被盯上的！”
艾瑪深知龍族對人類的仇視，所以趕緊拽着伊恩的胳膊，打算阻止他。
而對於艾瑪所說的這些，其實伊恩也是清楚的。
由於人類的貪婪，對龍族的騷擾和捕殺從未停止過，即便往往是人類一方死傷慘重，但仍阻止不了無數不怕死的“冒險者”趨之若鶩。
由於龍族天生的富魔體質，它們的身體和器官一直以來都被人族視作一種寶貴的材料，廣泛用於各種行業
無論是武器、防具、藥劑、魔法道具等，和“龍族”沾邊的材料都是價值不菲的搶手貨。
甚至連龍肉這種又酸又澀、又柴又硬的食材，都有很不錯的市場，專門由一些所謂的“上流階級”來買單。
因爲民間的流言認爲——
食用龍族這種強大物種的肉，不僅能延年益壽，強身健體，對男性的“那方面”也是大補……
總之，是被憑空吹噓出了各種各樣的好處。
儘管有許多學者都三番五次地證實過，大部分龍族的肉不僅沒有什麼保健效用，反而龍肉中的一些物質人體無法完全消化，喫多了會導致腹瀉和嘔吐，若是一些帶毒性的龍族，烹製不當的話還有中毒身亡的風險。
而那些所謂的好處，雖然並非全部都是毫無根據的扯淡，但真正能有這種效用的少之又少。
除了龍族本身能帶來的巨大經濟價值外，在人類世界流傳的大量傳說和故事中，龍族也一直給人們留下強大、危險的印象，這也使得人們樂於稱頌挑戰惡龍的勇士。
授予他們“屠龍者”的稱號，披上虛僞而狂妄的披風，踏上巨龍們的屍體上，宣揚着那自導自演的英雄偉業。
這種噁心而虛僞的英雄主義令伊恩反胃。
因爲事實上，他很少遇到龍族主動侵害人類的案例，往往都是人類自己去找麻煩。
關於這點，他也曾聽賀拉提起過，在她母親巖晶龍王統治的時代，北境很少有龍族會主動越過天關山脈，侵擾人類世界。
這和巖晶龍王的理念有關，她不想挑起不同種族間的矛盾，只想讓北境和平安穩，與人類國家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至少在巖晶龍王還未失去統御北境的領袖地位以前，那些所謂的“惡龍之災”往往是口口相傳下的虛假信息。
那些燒燬村莊、屠戮城鎮的“惡龍”，常是人類自己強加上去的罪名。
將自己的骯髒行徑甩鍋給龍族，還說的冠冕堂皇，憑空弄出些“勇者鬥惡龍”的佳話……
噁心至極！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伊恩從未覺得“勇者鬥惡龍”是什麼浪漫的英雄史詩。
爛俗、主觀、自負、傲慢……
這纔是伊恩眼中所看到的。
憑什麼龍就是惡的，人就是正義的？
這一切不過是人類以自我爲中心定義的東西罷了。
就像是在一面破爛不堪的牆面上粉飾一層漂亮精緻的漆面，無論其外表多麼美麗，也終究改變不了其內的不堪。
伊恩不屑於隨波逐流地無腦歌頌那面“牆”，他更願意去打碎它，看看“牆”後的風景。
他會用自己的眼睛去見證，用真心去聆聽。
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以及自己心中的判斷，不需要隨波逐流的人羣來評說，也無需得到世人認可。
這是伊恩的價值觀，也是他的行事準則。
他之所以會跨越種族差異和仇恨去愛上賀拉，也是如此。
遠遠望向羣山間盤旋的那些高傲物種，伊恩輕輕掙脫開艾瑪的拉拽，語氣堅決道：
“你若有所顧慮，我來吸引那些飛龍的注意，你趁機繞過去就行了。”
“哈？你這傢伙……難道是想逞英雄嗎？”
看着伊恩那蓄勢待發的樣子，艾瑪頭疼地捂着額頭，隨後指着伊恩嚴肅道：
“先說好，艾瑪可不會因此感動汪！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就算賀拉大人被救回來了，她也不會高興的汪！”
“你放心，我不會缺胳膊少腿兒地去救賀拉的，那樣的話就不夠帥了啊！”
伊恩根本不聽勸，甩下這句話後，忽然猛地加速，便向羣山之巔飛去。
“誒！你這人怎麼不聽勸啊？！汪嗚唔——！等等艾瑪——！！”
眼見勸阻無用，艾瑪也只好緊跟上去。
雖然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伊恩“莽撞”行事了，但她也看得清，往往伊恩那些表面上“膽大魯莽”的行爲，其實背地裏都有深切的考慮。
也許這就是賀拉大人如此信任他的原因吧……
艾瑪不禁這麼想着，飛了沒多久，突然撞上了伊恩的後背。
“哎呀——！你幹嘛又突然停下了啊！嘶……我的鼻子汪！疼死了……”
由於剛剛想着事情，加上她沒想過伊恩會這麼快停下，所以這一撞可不輕，把艾瑪的鼻子都撞紅了，那感覺別提多難受了。
要知道狗狗的鼻子可是很敏感的，這一特點放在灰犬族身上同樣適用。
“艾瑪，你知道這……這是什麼情況麼？”
伊恩頭也不回地指着眼前的景象，言語中被震驚填滿。
“你一驚一乍個什麼勁兒啊？怎麼……纔剛準備當一回勇士，這麼快就慫了？讓我看看……”
從伊恩那寬闊的後背的遮擋下移開，艾瑪得以看清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見一羣又一羣的飛龍聚集在前方的高空中，少說也有近百隻，它們在羣山間有序地排列成兩條整齊的隊伍，構成了一條壯觀的天空之路。
而這條路正對着的，便是伊恩。
“誒誒誒誒誒——？！！”
眼前的奇觀讓艾瑪不斷驚叫着，忽然又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趕緊捂住嘴巴。
這場面她也只在龍王級別的龍族出場時見過，由於龍族對血脈極其尊崇，對同族的血脈感知也極爲敏感，在面對遠高於自己血脈的存在時，便會不自主地產生敬畏。
就比如在巖晶龍王面前，所有龍族都會畢恭畢敬地俯首稱臣。
但即便知道這一點，艾瑪也從未見過哪個龍族會在一個人類面前如此卑微，即便眼前這些飛龍大多是低等龍族。
就算是有着巖晶龍王血脈的賀拉也不曾有過這種待遇。
因爲賀拉體內的那股屬於巖晶龍王的血脈曾一直處於封禁狀態，除了之前遭遇青魔襲擊的那一次，體內的禁制出現了裂痕，導致這股血脈的力量產生了狂暴。
還是後來與伊恩換血後才平息了狂暴，禁制也重新恢復。
不知所措間，艾瑪忽然意識到一種可能性。
立馬湊到伊恩耳邊小聲道：
“伊恩……！會不會就是因爲你與賀拉大人換過血，這些飛龍感知到了你體內那股血脈壓制？”
“有可能，我接近這些飛龍的那一刻，也感知到了它們的存在，這種感覺很親切，類似某種……直覺一樣……”
伊恩看向那些飛龍，恍惚間，他彷彿能透過它們渾身堅硬的鱗片，看清它們的本質，即便相隔着些距離，也能輕易察覺到彼此的存在。
這種奇妙的體驗，他也曾在賀拉身上感受到過，只不過這些飛龍帶給他的那種感覺較賀拉相比弱了許多。
“伊恩，別看了，趁他們沒有敵意，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這次算是運氣好，萬一他們發現你其實是人類，就糟糕了……”
抱着這種顧慮，艾瑪推搡着伊恩，催促着他趕緊離開。
然而伊恩的目光，卻始終在這羣恭敬地排成兩列的飛龍們身上來回打量着，似乎在計劃着什麼。
“艾瑪，它們看上去挺崇拜我的，嗯……你說，騎飛龍的話，會不會比‘風行術’更快一些？”
艾瑪：“？？？”
……
天環山脈以北，跨過一片沼澤地，再趟過一條大河，沿着海岸線向北方一直行去，便可抵達巖晶龍王所在地——巖晶山脈。
與連綿而一望無邊的天環山脈相比，巖晶山脈覆蓋的區域並不大，它東靠海岸，西臨平原，整片山脈光禿禿的，沒有什麼植被，顯得有些蕭條。
此時，在那峭壁之上的一顆枯樹邊，一名白髮紅瞳的少女手持一柄巨大的黑鐮，皺眉望向南邊的天空。
兩隻飛龍正向山脈這邊飛來，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可以看到——
那兩隻飛龍背上，還騎着兩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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