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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井喷式发展的前夕 中

作者:捕鱼者
两年的发展对于梨树坪来說,除了老房改造外,原本无数的荒地被开发出来,矮小的山丘和干涸的老河道被工人大军们改造为平地,整個梨树坪的规模已经大了很多。這還不包括蜀生公司将一些工厂设在了山裡,仅留一條路通出山来。 整個梨树坪的规模,已经比镇公所大了很多,初步具备了后世农村试点小城镇的规模。 西边头,一块临河靠山的工地上,施工队伍正热火朝天地干着。地面被挖开,大大小小十来個一人多深的大坑,全是新学校的地基。工地上,工人们正在浇灌水泥,下钢筋,再压上坚硬无比的大條石。 “当当当……” “一、二。一、二……” 一队队抬石头的工人将大條石从马车上挑下来,再抬到地基坑裡,夯实地基。整個工地,锤头榔头的声音,混杂着工人们喊号子的吆喝声,显得忙碌无比。 一個皮肤比较细白的年轻人穿着耐磨的褂子,戴着一顶草帽,和几個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抬着一块两百多斤的大长條石朝地基走去。 沉重的條石,压的四個人都說不出来话,直到到了地基裡放下條石,才长喘几口气。 “這石头可真沉。几位老哥都是哪裡人啊。”年轻人說道。 “都是隔壁村儿的。小伙子,看你细皮嫩肉的,不会是学校学生来打短工的吧?”三個老伙计一边走,一边和年轻人打趣道。 “呵呵,算是吧。”年轻人撩起肩膀上的麻布,擦了下汗。 “這石头可不算沉,去年修你们学校的时候,那石头才真叫沉。那时候,人手少,這样的石头,两個人抬。现在好些了,四個人抬,跑得快不說,也轻一些。” 年轻人:“這么累,那时候你们为什么還愿意做呢?” “累?小伙子你就不懂了,早些年,抗一根比這轻不了多少的木头去镇公所卖,那才叫惨,跑几趟,還不够這裡一天的工钱。”一個工友說道。 另外一個工友捞起裤腰带上的小水壶,灌了一口,爽快地啧了下:“老农民棒子,有的是力气,就是沒地方赚钱。张老板发善心,既出钱建学校,還管工钱。照我說,孩子们有学上,白干我也来抗石头。” “呃?”年轻人笑了下。 “可不?小伙子,别說你。就是我家那小犊子,也算是祖上积德,遇到了张大善人,才有学上,有饭吃。多好的小学校啊,老子小时候想上学,别說這附近,就是镇上都沒有一所学校,只有一個破烂学堂。”一個五大三粗的工友爽朗地挥舞着手形容道,“每次他放假回家,我就让小畜生给老子先跪下,看看在学校有沒有听老实话,有沒有好好上课。如果沒有,老子不抽死他,准罚他跪一晚上。几十辈子了,祖祖辈辈就沒遇到過這样的好机会,沒遇到過這样的好心大老板。” “是啊,大道理小道理,我們這些穷巴子们懂啥?還不就是得了谁的好,就记着谁呗。這方圆十几二十裡,老老少少,谁敢說张老板一個不好,老子第一個提扁担抽他。” 年轻人笑笑,他倒是许久不曾亲自到工地上来了,也不是懒惰,实在是事情太多,当先跳上大马车,套好绳索,问道:“我倒是打点短工,赚点零花钱。不知道几位老哥的工钱,够家用嗎?” “够,怎么不够?买油盐买衣服火柴,一個月還能落下一块多呢。少了孩子一张口,又有工钱,還有便宜的火柴,衣服盐巴买,這日子,這辈子可是做梦都沒想到過。”一個工友感慨道。 “学生娃,你在学校,有沒有听說什么其他消息呀?我听說咋们這块儿好像是建什么,什么大学?也不知道我家那小犊子有沒有机会上呢。”一個工友感慨道。 几個人合力,抬起一块小了一些的石头,一人笑道,“曲老幺,你家那小子才几岁,還在小学高年级裡趴着。這可是大学。知道什么是大学嗎?” “什么是大学?” “我也是听工头說的,這大学可是城裡人才能上的东西,听說连昆明都见不得有一所两所。那可是上海广东的那些大地方儿的人才能上的。” “倒是听過,也不知道上海广东在哪。” “你管它在哪,只要知道如果不是张大老板,我們的小崽子想上大学?做一百年春秋大梦再說吧。” “這倒是……” 年轻人又问道:“大家在這裡做工有沒有什么难处呢?比如受工头欺负?” “工头可是好人,還是护卫队员呢,才不会做出這种事。” “张老板真是好人,這边修大学,听說那边山坳子下面,修得可是医院。祖祖辈辈,连赤脚医生都看不起,沒想到以后還能看看什么西洋镜一样的西洋医生。” “走快点吧,多抬几趟再吃午饭,咋别的沒有,就只有這点力气了,也算是帮衬着点张老板。学校也好,医院也好,這可都是造福我們子子孙孙的东西。” 整個上午,张蜀生都在三個重要的工地转悠。戴着一顶草帽,穿着耐磨的粗布瓜褂子,活脱脱一個勤工俭学的穷学生,利用每月的假期来做点小工。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不管下面的人怎么告诉你,只有真正地走到普通人身边,去听他们說,听他们抱怨,听他们的喜怒哀乐,听他们那些關於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才能做到眼耳通达。 小青山民团和蜀生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几乎从早到晚都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排满,但他依旧每個月坚持拿出一两天,稍微乔装一下,到下面工地或者厂矿走走。 自己的公司,虽然本质上也是以赚钱为目的,但却不会建立在贫苦人民的血肉之躯上面,吸贫苦大众的血,即便让他们付出了辛勤劳动,也要给予同等的报酬才是。 并不是需要工人才雇佣他们,那不是自己的根本想法,工人其实可以用更廉价的工钱雇佣到,但那样的做法只是涸泽而渔,而不是藏富于民。至少要让自己势力范围内的人,不至于空着肚子跟着自己跑。 并不是說建了多少公司,手下多少人枪,自己就做的多出色,事业就办得多好。对于图谋甚大的他来讲,财富的有效和广泛流通才能最终促进自己控制地域内的经济和社会发展。 中午和几個想改善生活的工友在食堂草草吃了点饭,還不错,只花了两分钱不到,虽然不是大米饭,但也是香味十足的红薯饭。便宜,容易填饱肚子,還不贵,简直是工友最爱。 “日本难道真的要取代德国,拥有了德国在华尤其是山东的全部利益。”中午回到办公室,拿起手头那份民团特别情报部設置在昆明的电报站发回来的加急电报,說是有人报道日本人在北京四下活动。张蜀生啪的一声将文件本摔到了办公桌上,吓得外面的警卫们心裡砰的一跳。 该来的還是会来,自己穿越過来带动的蝴蝶效应還沒有完全显现,提前出售坦克图纸对德国的影响,也只是让英法联军的伤亡数字大了些而已。最多比原本歷史上迟一两個月,德国依旧会投降。 時間根本不够让他谋划布局,一次世界大战在磕磕碰碰中已经走到了1917年底。歷史上,日本在1918年的9月下旬正式取得了德国在山东半岛的利益,如今是1917年十月初,也许明年的這個时候,日寇进入山东的屈辱将不会有根本性变化。而可耻的是,中国或许依然是一战名义上的战胜国!!! 张蜀生已经沒有精神去骂谁。什么冯大总统,什么這派那派這院那院的政治家们,他只能狠狠地问候小日本的亲属,骂小日本的娘。 但他并不气馁! 不错,自己是沒赶上甲午,沒赶上日俄时期造成的东北动-乱,更沒能改变日本接收山东权益的事实。但是,自己不会错過最最重要的抗日战争,更不会错過两次大战中,为中华民族奠定复兴之基的绝好机会。 如今只不過是1917年底,留给他的還有足足二十年的時間,以梦想机为前提,只要一心矢志发展壮大,二十年后的那一天,他的力量足以让小日本吃不了兜着走,甚至兜回畜生之国去。 小日本不是号称东亚第一工业强国嗎?老子就要建出亚洲第一,全世界都数得上的大工业带。 小日本的军队,抗战时期不是以残忍出名,以刺刀、重火力和飞机出名嗎?那老子就要训练出更铁血的军队,造更先进的坦克大炮,造更先进的战机。 小日本不是仗着中国内忧外患,人心不齐,反而内斗嗎?民族大义面前,老子谁都不认,只要谁阻碍抗战,谁当汉奸,老子亲自提着刺刀上也要戳死他。 去孤儿院的路上,张蜀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动,原本川滇交界处与世隔绝,似乎那些政治大事件和自己隔得還远,但如今小日本的强盗行径却是犹如当头警钟再次敲响。 孤儿院建在一個非常隐蔽的山裡,甚至称得上條件艰苦,学校裡還包括了偌大的住宅区,比起外面的三所学校来,這裡却变得森严了许多。 铁丝網,深深的壕沟,森严的岗哨,荷枪实弹的警卫将這裡彻底和外面隔绝起来,沒有人敢相信這裡是一所孤儿学校,只会认为是一個军事禁区,虽然它名义上是一所孤儿院。 民团的警卫力量不是直接从部队裡抽掉战斗序列,而是经過专门严格训练的专职警卫部队。铁一般的军令,严厉无比的军规,让民团的警卫部队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凡是入选警卫部队的战士,都是由张蜀生亲自进行训话。 “在你们日后的警戒任务中,不论是文官還是军官,甚至是我。不论是谁,不论是作为执行者的你们,還是作为被执行者的擅闯者。只要违反警戒條令,那么只有两個处理结果。逮捕,甚至是枪毙!” 经過严格的证件审查,张蜀生和罗峰才进入了這所与世隔绝的孤儿院。 “敬礼!” 孤儿院的操场上,一百多個孩子终于见到了他们那位永远不会笑的副院长和自己将要永远效忠的那位院长。 一百多個孩子,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来岁,无一例外地都挺直了身子,敬礼,仰首站在那裡,一动不敢动。 张蜀生一個人走上训话台,看着下面這一百多张稚嫩的面孔,心裡想了很多,良久,大手一挥,喝问道:“告诉我,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训练,训练,训练!” “告诉我,你们效忠谁!!” “院长,院长,院长!” 孩子们一個個胀红了脸,最小的孩子甚至是吓得只差沒哭出声来,但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违反纪律的做法。 這些差点饿死冻死病死在街头巷尾的孩子,小小年纪,仅仅两個月,已经学会了服从,学会了纪律,他们懂了很多很多东西。 他不是第一次来這裡,三天必来一次,亲自训话,亲自照顾這些孩子,亲自给他们上课,亲自给他们包扎伤口…… 张蜀生点点头问道:“昨天沒有完成训练任务的人站出来。” 三個小孩,年龄最大的一個也才9岁左右,站了出来,身子有些摇晃,明显是饿着了。在所有人充满着同情和耻辱的眼神裡走到了前面。 “告诉我,你们应该受到的惩罚是什么。” “违反院规第三條,浪费時間,学无所成。应该停饭一天,关禁闭一天。”年龄最大的孩子,受不了那股耻辱,哭丧着声音說道。 “跟我来办公室!”张蜀生虎着一张脸走了,其他学生解散,下午将会是文化课,军事训练课,甚至還有一门简单的心理学。 办公室裡,张蜀生关上门,看着三個站在那裡一动不敢动的孩子,看着他们饥饿的眼神,他心裡比谁都痛。 “告诉院长,你们为什么沒有完成训练任务。”张蜀生和蔼地问道。 “我,我忘了一句唐诗。” “我,我从训练網上漏下来了。” “我,我……” “院长,他昨天病了,下午的课上睡着了。” 张蜀生点点头,一個個帮他们擦掉眼泪。這些七八岁的孩子,比起后世那些温室裡的花朵,心智早开了许多,成熟了很多,而且本来就是挑选回来的孩子,虽然小,但却异常懂事。 想想巨大的民族危机,想想抗战中几千万人的血仇,想想日后西方民族加在中华民族身上那种难以喘過气来的压力,他不得不提前很久很久准备。从各個方面准备,孤儿院的A计划,也只能是冰山一角。 “你们饿了几顿了?” “两,两顿。” “饿嗎?” “饿。” “怪老师和院长嗎?” “不怪,副院长把我們带回来的第一天就說了,完不成训练的人就是沒用的人,沒用的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就应该被赶出孤儿院,就应该被饿死。”年龄最大的孩子,哭泣着大喊道,对于沒有完成任务,既觉得耻辱,又觉得害怕。 张蜀生点点头,转過身去,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泪水,打开抽屉,拿出了三個又大又红的苹果,還有一罐子肉粥。 然而孩子们虽然眼裡充满了渴望,但都不敢吃。 “告诉我,院长的命令是什么?” “最高命令!” “现在我命令你们吃!” 亲手把苹果一個個放到孩子们的手裡,再用碗小心地盛好肉粥,看着孩子们渴望和激动的眼神,张蜀生一一递给他们,示意他们吃,:“告诉院长,除了生病的同学外,明天能不能完成任务?” “嗯!院长,我們明天一定能完成任务。” “乖,把苹果在這裡吃完,不许告诉其他同学,這是院长的命令,也是院长和你们的最大的秘密。院长相信你们,不会让同学耻笑是懦夫,也不会让我失望。不過,如果你们還是完不成任务,你们应该知道,院长只能三天才来看你们一次。” “嗯!”孩子们坚定地点头,很小的他们,已经明白了很多的东西。三個孩子很快吃完了苹果,擦干眼泪,谢過张蜀生后,這才开门被孤儿院警卫接走了。除了生病的孩子,等着他们的,将是一天紧闭。 而类似的事情,三天来一次孤儿院的张蜀生,总会做一两次。而他和不少学生之间,也拥有了一個在孩子们心中藏得很深的秘密。 张蜀生站起身,刚過来的副院长罗峰正望着孩子们远去,“罗峰,你說我這样做,错了嗎?” “院长,你沒错。他们原本就应该饿死病死冻死在街头。是属下一個個将他们从阎王那裡捞回来的!沒有A计划,他们早就死了。這個吃人的社会,人要生存,要吃饭要穿衣要活下去,必然就要付出一些代价。他们只是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生命和长久的生存。 亿万人的安宁,必然要以小部分人的牺牲来守卫。严格训练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将来能够更好的完成任务。只是让他们将来不至于被敌人发现,被敌人杀死。” 良久,张蜀生也沒有說话,最后走回办公室门,背着罗峰說道:“以后惩罚学生,禁闭可以关一天,罚饿就减为两顿饭吧,不然孩子会饿坏的。如果有学生出现心理問題,一定要通报给我,让我亲自来处理。” “玉不琢不成器,院长,這样会不会太仁慈了。” “這是命令!” “是!” “還有,从明年开始,将会有下一步计划的首批外国儿童送来,前期准备工作从现在就要开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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