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悲壮川军
“温三!温有才!你格老子醒醒……”
“锤子了,這哈不会真的成死温山了啥?”
一個满脸血污的中年汉子用力摇晃着温三的肩膀,嘴上虽然骂骂咧咧,脸上却是一脸的关切之色。
就在几分钟之前,不晓得从哪裡飞来一颗炮弹,就落在他们旁边不远处,几個人都被炮弹掀起的浮土埋了起来。
其他人都是自己爬出来的,只有温三刚被刨出来上半截。
“老万,你莫乌鸦嘴,這小子命贱,沒得那么容易死。”另一位小伙插了一嘴,一脸乌漆麻黑,只有牙齿是白的。
他一边說话,一边将温三的身体扶起来坐起,当时就惊叫了起来,“龟儿!他后脑zhuazhua上有條半卡弄长的娃娃口,血直是飙!”
“丁丁猫儿,你說過锤子,赶快给他按到起!再不止血,我們几個板命都救不活他老。”老万看了一眼,急得大吼,“哪個有纱布沒得?”
“有個卵,老子从来沒见過那东西,火烧摇裤儿倒是有一條。”一個胖乎乎的小子一边骂,一边动手。
‘垮’的一声从他本来就破了的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條来。
“快点给他缠起,先把血止到,等哈儿看能不能找点打打药给他巴起。說不定還能把他从阎王殿拉回来。”胖墩连忙将布條子递给丁丁猫儿。
几人七手八脚,很快就用布條将温三后脑的伤口缠了起来。然后才将他从浮土中刨了出来。
這么一折腾,温三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不過眼神明显有些呆滞,一脸茫然。
“着了,温三象是着整哈了。”丁丁猫儿用手在温三的眼前晃了晃,有心想要刺激他一下,又怕伤到他。
“绑個简易担架,抬他走,這裡不安全。”老万一看温三的样子,短時間内恐怕回喝不转来,打算将他抬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其实此时的温三并不是真哈,他只是有些反应不過来,此刻正在消化脑子裡杂乱的信息。
温有才是一名大一新生,今天刚好周末,舍畜们都跑出去耍了。他一個人呆在宿舍,正好研究那几百g的岛国动作片。
那晓得他看得兴奋的时候猛的抬起头,正好撞到上铺的床下沿,然后一下就昏了過去,等他苏醒過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穿越了。
同样叫温有才,家裡排行老三,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温三。不爽他的时候就骂他死温山,倒是一点都不绕嘴,顺溜得很。
温三其实是20军杨长官麾下第26师152团一营三连的名普通士兵。
淞沪会战,26师铁血抗敌,全师4000多人,打到最后只剩下600人不到。152团包括解固基团长在内,几乎全团壮烈牺牲。
全团拢共只剩下眼前這5個人,每個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
战斗中,温三两次被火线提拔,最后成了排长。不過他手下也只剩下了一個兵,就是胖墩儿。丁丁猫儿和二牛是跟着老万過来的,他们是三营的人。
關於這段抗战歷史,温有才知道個大概。不過具体的战斗過程并不是很清楚。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来到了抗战第一线。
来到了這一段艰苦而又让国人无比悲痛的苦难岁月。
“老万,我們這是往哪杆儿走?”温三终于回過神来了。
“往青浦。据說我們残余的部队都在往那边集结,不晓得我們26师還剩下好多人?”老万咬着牙,心情很是难受,估计又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
“mmp,這仗要朗個打嘛?我們川军都他玛是后娘养的,手上连杆象样的枪都沒得!好些兄弟硬是拿起刀子往上冲,鬼子的子弹扫過来,跟割高粱杆儿一样,一排一排的倒。”胖墩儿又开始骂娘,嘴裡不停的喷着,眼睛裡却是泪水在打转。
都是同一個战壕裡的兄弟,眼见着他们死在鬼子的枪下,心中怒火万丈。就算冲上去用牙齿咬,也要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川军虽然内战外行,可外战绝对是内行;消灭犯我河山的鬼子,决不拉西摆带!
“你们一营的装备算好的了。我們三营更惨,二牛手上就tm一根削尖的棍子。這跟烧火棍有啥子区别?拿根棍子切和鬼子拼命,夺個锤子啊!川军弟兄的命,真他娘的比草還贱。”丁丁猫儿更气。
其实不光是152团,整個26师的装备都差得出奇。大部分士兵手上拿的是老套筒,打不了几枪就卡壳。就這样的货色,還有近四分之一的士兵根本沒有。
手上只有杀猪刀,砍刀或者棍子之类的东西。
反观某些主力师,装备完全不在一個层次,士兵最差也是汉阳造。轻重机枪更是配置到连排一级,后面還有火炮支援。
26师這边,国府连子弹都沒有发一颗,更别說其它武器了。他们手上的武器,全是出川时自带的。很多人因此還是背上外债,才弄来了手中的武器。
還有那一面刺目的‘死’字旗!
這是一位年迈的老父亲,因无法亲自到县城为儿子送行,于是托人交给他一面写有“死”字的旗帜,只为了鼓励儿子为国捐躯,奋勇杀敌。
为了抗日,川人沒有扯卵谈,全是实打实的支持。好些家庭,几個儿子都送上了战场,根本沒有想過儿子能不能活着回来。
再看看国府对川军的态度:說他们连杂牌军都不如,是泥腿子,弯脚杆,是一群叫花子。
该给的武器沒有,军响沒有,补给也沒有。好些战士浴血奋战好几天,就啃了一小块麦巴,還沒吞到肚子裡就牺牲了。
就這样装备,這样的待遇,26师依然打出了远超正规军的辉煌战绩!
他们用几乎全员阵亡的代价,挡住了鬼子甲种师团步炮协同,总计三万多鬼子的进攻。交战双方来回拉扯,是为松沪会战中最惨烈的战役,誉为‘东方绞肉机’。
成功粉碎了日寇‘三個月占领华夏大地’的狂妄之言。
在几人的谈话中,温有才将自己记忆和川军的现状快速的融合了起来。他不由想起了那幅解团长葬礼上的挽联。
枕戈以待,破釜而来,撑持半壁河山,黄埔滩头催鼓角;
裹革无尸,沉沙有铁,留得一抔净土,青枫林下葬衣冠。
何其悲壮,何其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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