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半夜凤亭取涅草 佳人夜话心生根
而在它的上方,跃着一個宽阔的石桥,连接着两岸。跨過石桥,眼前就出现了一個三侧开口的四角亭子,左右两侧连接着两條长廊。
长廊一侧是院墙,另一侧是围栏,左右延伸出去了一段距离,便又分别向裡拐去,将中间围绕成口字形的一方空间。
其中也栽着一棵粗壮的大树,虽然不高,却是枝繁叶茂,将這片空地遮掩的密不透光,围绕着树下自然生长着各种喜阴的植物,其中却也沒有蚊虫,不禁让人惊奇。乌凡打量着這番景象,不由得被吸引了,突然他发现在树下某处生长着一株枯黄的“野草”,看上去就像是要枯死了一般,可是再仔细一看,那株草叶子的梗处却有着淡淡的金色。
乌凡回想自己曾在那本奇书中见過這种植物,叫做涅草。
其含义就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看上去像是枯死,实际上却是生机盎然,如果作为药材炼制丹药的话,便能起到让人起死回生的功效。
乌凡见如此稀罕之物竟无人问津,不是财大气粗就是毫不知情。不管是什么缘由乌凡都暗暗决定,找個机会偷偷的取走它。
走出了长廊,便来到了這一片高矮交错,装饰不一的楼群,這应当就是客房了。四周的环境也是依照地形分割开来,分出個三六九等。
乌凡他们人比较多,就被带到了一個二层小楼处,楼前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两個字“地,十”。
店小二见众人有所疑惑,便解释道:“我們這的客房依照‘高中低’三個档次,分别标做‘天地人’三個牌号,而每個牌号的客房,又按照次序排列,這样比较方便标记嘛。因为‘天’字的都被挂名占了位置,所以還是委屈仙长了。”
云浪真人却毫不在意:“只是稍作休息而已,一早我們就要出发。居所环境倒是无妨,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吩咐你的。银两我先交于你,至于剩下的钱就留下吧。”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那我就先退下了。”店小二便眉开眼笑的返回前厅去了。
众人进入客房,发现室内装饰的古香古色。笔墨纸砚,茶具果盘俱全,桌子椅子上也沒有一丝灰尘,床铺的数量也刚好合适。
少年们也等不及更衣脱鞋,便直接趴到在了软绵绵的床榻上,乌凡挑了一個靠外的位置,一方面不那么拥挤,而另一方面也方便自己半夜偷偷的去摘涅草。
书說简短,沒多一会夜色就慢慢降临了,這一群少年们洗了洗脸,便都钻入了被窝,沒過一会便呼呼的睡去,云浪真人也盘膝打坐,闭目养神起来。
子夜时分,一個床铺上坐起了一個身影,捻手捻脚的向门外走去。一阵凉风吹過,那個身影哆嗦了一下,鼻子一痒就要打出喷嚏。
他慌忙的捂住了嘴,還是发出了一点声音,赶紧屏息凝神,身体僵在门口,静谧的夜裡只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這人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四下看了看,见沒人惊醒,便赶忙悄悄溜出门去。在惨白的月光照耀下,出现了一张紧张的小脸,不是乌凡還能是谁?
天亮的时候乌凡已经记清了路线,于是借助月光,悄悄的溜向那個长着涅草的那條长廊前。
乌凡向裡面望去,白天的时候那片地方就十分阴暗,此时到了夜晚,在惨白月光照射下,仿佛只剩黑白两色。
地面上一個個小孔仿佛一只只眼睛死盯着自己,加上下起了细雨,打在叶子上沙沙作响更是让人感到头皮发麻,曾在书裡读過的鬼怪夜话此时记得是尤为清楚。
乌凡现在是十分后悔,怎么来时眼神就那么不安分看到這东西了。心中响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声音,让它不禁停跳了半拍。
但转眼又想起涅草的宝贵,且可遇不可求。又叨叨了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心裡就痒痒起来,咬着牙也要把它摘到手。
也许是白天人生嘈杂沒有在意,现在乌凡每踏入一步,脚下的木板就嘎吱作响。
他走的稍快几步,脚下就振聋发聩,而当他慢踏下来,那牙酸的声音又连绵不绝。
他心神一动将鞋子脱掉放在一旁,直接跨過栏杆踩到泥泞的土地裡,又紧跑几步总算来到了树前。
還好有一丝月光透過那茂密的枝叶照在了树下,否则让乌凡摸黑去找,岂不是更平添几分难度。
他轻轻的将涅草连根拔起,抖净了根须上面的泥土,塞入怀中,准备回去放入包裹裡。
做完這一切,乌凡抹了一把汗,便沿路返回,在一片蓄满雨水了洼地洗了洗手足,翻身跳出栏杆,穿好鞋子准备溜回客房。
就在這时乌凡就觉得耳边一阵微风吹過,一样东西拍的印在他肩膀上。他刚穿鞋起身還沒站稳,就被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得向前窜去,吃了一嘴泥土。
也不敢回头一探究竟,顺势一骨碌爬起来就向前逃跑,可因为太過心急,又跌倒在地。
這时就听见身后响起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一個男子汉怎么這般胆小,說!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乌凡听见声音如此耳熟,就回身望去,只见月光下一個白漆漆的身子,脖子上黑乎乎一片,又被吓了一跳,回身就要继续跑。
“喂,是我呀!”
那身影向前凑了凑,借助那一丝月光,映出了一個漂亮的脸蛋,原来是前一天见過的施雨柔。
乌凡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十分羞赧,低声抱怨:“施大小姐,你這样是会吓死人的,大半夜不好好休息…”
施雨柔感受到了乌凡的怨念,歉意的笑了一下,眼睛叽裡咕噜的转了转,又摆出一副奸诈的表情說:“還說我呢,我是睡不着,趴在窗边看月亮,却看见你鬼鬼祟祟的溜了出来,我才穿上衣服跟了出来,說!你這么晚了不好好睡觉,在這做什么坏事?”
乌凡何曾遭遇過這般伶牙俐齿的连珠炮,支支吾吾的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厚着脸皮說:“我…我也睡不着,出来抓蛐蛐…”
“真的嗎?在哪在哪?”施雨柔听信了乌凡的谎言,便低下头四处寻找起来。
乌凡看见她神色认真,便想了想,继续厚着脸皮說:“被你這么一吓,肯定都被吓跑了!算了算了,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施雨柔听了他這么說,就应了一声,随着乌凡一左一右的慢慢向客房走去了。
路上施雨柔就像一個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乌凡做贼心虚,自然是想偷偷摸摸的不被人发现,但是碍于礼貌,却又不得嗯啊的应付施雨柔的問題,后来却是忍不住找了個借口:“施姑娘,這大晚上的,大家都休息了,咱们還是天明再叙吧。”
乌凡心想反正明天一早我就走了,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暗暗点头。
“哦。”
见她答应的這么利索,看样子是不說话了,乌凡心口的一块大石就落了下来。
然后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施雨柔降低了声音问他:“哎,不如你来我們剑星居吧!以后咱们也能一起玩呀!那几個方家子弟一個個鼻孔朝天,都像跟屁虫一样讨厌。你要是能多教训他们几顿,我可以和师尊为你讲讲好话哦~”
乌凡满头黑线,心想這位姑娘真是個话匣子,一直說個不停也不累嗎?我要是再教训他们几顿,可能沒等你传完话,我就变成小土包了。
他沉声答道:“谢谢姑娘好意了,只是我們村一直承蒙玉壶宗照顾,而且我有一位朋友也在那裡等我,我們有约定,所以辜负姑娘一片好心了。”
“你朋友叫什么,我和师尊說說,把他也一起拉過来!”施雨柔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說道。
乌凡心想這要是真的进了剑星居就更挣脱不开她的魔爪了,嘴角多了一丝苦笑,“真的不用麻烦姑娘了。”
见乌凡态度如此坚决,施雨柔不禁瘪了瘪嘴,失望的点了点头,說道:“那好吧,如果以后有時間的话,我会去找你玩的哦。”
乌凡小声嘀咕:“但愿沒時間。”
“你說什么?”
“哦,我說…但愿有時間。”
“别担心,我時間很多的。”
“……”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乌凡住的地方,乌凡才松了一口气,刚要进去,又觉得让施雨柔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去有些不妥,便转头问她:“施姑娘,你住在哪裡?這么晚了,你一個人怕是不安全,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施雨柔见乌凡如此真诚,本来還想用他刚才被吓到的事情调戏一下乌凡,话到嘴边却是咽了下去。
她脸色不自在的說:“不用了,我就住在你边上的天字一号楼,那我先回去咯,以后我会去找你玩的。”
說完便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乌凡目送着她进了屋子,便悄悄的将门打开了一條缝,无声无息的钻了进去。
见屋裡的众人鼾声连连,睡的正香,不也由得困意上涌。把涅草放到枕边的包裹裡,脱了衣服鞋子,也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梦裡一個姑娘泛着轻舟,湖面上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乌凡的嘴角微微上翘,呓语道:轻拄窗沿守阁楼,银月妆上纱盖头。晚风扯瘦秋夜雨,化作纤丝绕指柔。
乌凡因为经常锻炼,每次都是天蒙蒙亮,他便清醒過来。走出屋子,呼吸带着泥土芬芳的雨后新鲜空气,更是精神一振,活动活动身体,折腾的差不多了,乌凡便回头进了屋子。
当他一回头,发现云浪真人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带着一脸满含深意的笑容,看的乌凡一阵心虚,忙和云浪打了個招呼。
這时,屋内有了陆续起床的声音,云浪真人便拍了拍乌凡的肩膀转身回到了屋子,乌凡也提心吊胆的跟了进去。
见众人都差不多醒了,云浪真人吩咐下人送些早点過来,然后嘱咐众人打紧精神整理行囊,吃完早点就继续出发了。
很快甜美的早点就被送了過来,众人简单的吃了早点,在云浪真人的吩咐下带上行囊,离开了凤亭。
此时城门已经打开了,城中的商户或是往来的小贩都陆续摆出了摊子,苍嶙城新的一天便又要开始了。
虽然只是在這裡待了仅仅一個晚上,但离开家的第一個落脚处還是会在异乡人的心裡留下一分情思。乌凡那一夜不仅仅带走了一株涅草,也在凤亭树下埋下了一粒“种子”。
沒過多久,云浪真人一行人便来到了当日落脚的亭子。
他取出苍芦,提醒了一声懒散的少年们,云浪真人便又驾着苍芦载着众人,缓缓升起,嗖的一声继续向玉壶宗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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