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重生) 第260节 作者:未知 “糊涂!”孔白氏急得跺脚,恨恨道。 孔欣垂眼不语。 她已不想为娘家這位长孙媳的嫂子說些辩解的话,她们都是官家中人,岂能不懂這些礼数?不管长孙媳事后有何借口,做了就是做了,往后她婆家和孔家起了闲隙,事出有因,两家的隔阂不快已经她的手闹了出来。 都尉府也是好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苏孔两府起了龌龊。 小姑子呆了似的不說话,白氏着急,不由地望向那些淡定闲适站在冷风中,尚還有闲心打量周遭两眼的苏苑娘。 她着急的望着苏苑娘,這厢见苏苑娘看向她這边,她急忙道:“苑娘妹妹,你說這可如何是好?你进去了,她们不会拿這個做文章刁难你罢?” 刁难?不至于。 无非棉裡藏针罢了。 都尉府做事,岂会有供人說道的地方。 這人若是再愚笨一些,怕是连他们的深意也体会不到。 “嫂嫂,莫急。”苏苑娘說罢,见白氏额上已冒出了一层薄汗,她一顿,心下知自己又自以为是了,她不急,是她心裡有底,天塌下来,她還有人替她顶,孔家的嫂子则不然,是以她挨過去,从袖笼当中抽出手,拿着手中带着热气的帕子擦拭她额上的汗,淡道:“我心裡有数,你放心,我是怎么带你们過来的,便会怎么带你们回去。” 难道還怕出人命不成?白氏苦笑:“我怕的不是回不去,我是怕小嫂子是那把有人借 刀杀人的刀。” “不至于。” 见孔家嫂子還是颇为着急,苏苑娘抿了下唇,淡笑了笑,道:“出点小事罢了,大事不会有的,若不然,我也不会带你们過来。”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可是……” 前面的人被下人請进了,她们這方,已有下人過来静候,已然不方便說话,苏苑娘给孔家嫂子弄了弄她头上有些乱了的花钗,道:“带你们過来,就是让你们见见人的,這段时日,劳烦你们帮衬了。” 既然是来见人涨世面的,不管是如何见的,這世面见了便可。 苏苑娘說罢,朝面容平静的亲嫂子点了点头,不等侯府的人請,率先走到了先前那家人走的地方。 這厢堂内,孔宁氏被章大夫人亲自带进正堂见過一品夫人的国夫人,先前的狂喜褪去,她渐渐发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未与人招呼,连让下人送個信也未曾,就随章大夫人进来了,那厢她被一群人簇拥,前呼后拥着,周围的人說话的声音也大,衣裳的香气充斥着她的嘴鼻,而即将见到国夫人的狂喜更是让她脑子昏胀,全然把苏家的小姑子等人抛诸在了脑后,這厢恍然想起来,仿如前刻光景似假,她很是不安,头频频往屋外看去,脚步也随之轻轻往外挪。 “小嫂嫂,您去哪啊?”那站在她身侧的娇艳贵女见她举动,好奇问道。 被王府的贵女用尊称叫着嫂嫂,孔宁氏沒有了方才乍见到国夫人和她们的激动,這厢她想起自己的身份来,心中唯有窘迫,她颇为不安道:“我孔府姑奶奶婆家的姑奶奶来了,不知贵女可否认识她?她夫君乃朝廷新封的禄衣侯。” 卫姣姣发出一串娇笑,又拿帕捂嘴,目光中笑意连连,她道:“认识的。” 還拒了他卫王府的好意,末了還是她大姑父,皇帝陛下亲口說是不似兄弟胜似兄弟的京畿府大都尉亲自上门求的和,禄衣侯当真好生的本事,好生的受宠! 卫王府的面子被他折了個干净,她卫姣姣也已然成了個笑话,有了他给她宣扬名声,她想再找個位高权重的人进门已难如登天,家家现在都防着她,王府和都城裡骂她不要脸的人也是多不胜数。 這仇若是不报,卫姣姣便夜不能寐。 她嘴上跟身边人說的好,只是会对苏氏女略施惩罚,可若是时机正好,今日她能让人横着出去,绝不会让人走着出去。 眼前這個跟苏家沾着亲,由苏家女亲自带进来的小妇人正好是她想要的那把刀,苏苑娘若是死在此人手下,她死了,苏家断了孔家這门亲,禄衣侯也少了苏府這门姻亲,到时候她有的是法子让他回到她手中! 此厢杀人的毒药已在她袖中,就等着她想個法子,让孔家這长孙媳妇把药喂进那痴呆女的肚中。 若是把人推进后院的池子,這冬天人身上穿的衣裳甚重,這进了冷池子的水,只要看着她不让她上来,這人必死无疑。 毒药不好喂,可把人约到后面池子推进去,兴许……只是几句话的事。 只要把人约到了后面,到时候孔宁氏不推,她推便是,等她再许孔宁氏一些好处,想来這事便成了。 电光火石间,卫姣姣已连番作了几厢安排,這厢她娇笑连连道:“小嫂嫂,借一步說话,姣姣有事拜托您。” “這……” “麻烦您了。”卫姣姣摇着她的手,撒娇道。 這可是王府的贵女,孔宁氏便是听過一些风声,這厢被卫姣姣這番情态弄得颇有些受宠若惊。 “好嫂嫂,好嫂嫂!” 孔宁氏颇有些拒绝不了,点了一下头,马上就被欣喜的卫姣姣拉住了手,“還請好嫂嫂随我来。” 她拉着孔宁氏走了,她的心腹丫鬟们收到她的指令,往前迈了两步,站在了先前她们站的位置,就好像 這块沒缺過人一般。 正堂内挤满了人,這番小变动到底沒逃過站在国夫人后面的章二夫人眼裡,等卫姣姣把人拖走了,她状似无意低下头,在老太太耳边說了几個字,“带走了。” 就似不经意间跟老太太說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她随即直起腰,笑容满面看着朝她们走過来的禄衣侯夫人一群人。 国夫人,也便是大都尉守泽夫人,见到苏苑娘依然颇为和蔼可亲,因着苏苑娘的身份,她问過禄衣侯最近的身体,還问及了苏苑娘父母,苏谶德和郎夫妇的身体。 苏苑娘答一切皆好,国夫人对她更甚和气慈祥道:“今天来的客人太多了,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禄衣侯夫人多担待一二,眼下老身就不和你多說了,侯夫人請入席。” “禄衣侯府,侯夫人,入席!”门边的唱礼人這厢在门边拖着长长的音调唱和道。 “多谢您,妾身退下。”苏苑娘恭恭敬敬朝国夫人施了一道万福。 都尉府对他们夫妻二人有過相助之恩,后才有国夫人想往侯府插人之事,恩归恩,仇归仇,一码归一码,一事归一事算,這帐苏苑娘心裡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苏苑娘甚是恭敬谦卑,這番作态倒是不惹人厌,国夫人慈祥笑着看她退下,心中毫无波绪。 這都城裡不知淹死過几多良善之辈,有人无辜,也多的是人不无辜,活下来的便活下来了,活不下来的,那便是他的命。 若是個個人她都可惜,她也可惜不過来。 苏苑娘带了两位嫂子孔氏与白氏进去,可三人当中,只有她有身份朝国夫人问安施礼,這等来人颇多的宴会,尚且轮不到位卑的孔氏与白氏上前說话,是以苏苑娘带着她们默然进去,她们半個字也沒有机会說道,便随着她又走了出来。 這一出来,白氏更急了,不等侯府的下人走远,她便急急道:“未见到小嫂子啊,她到底去了哪儿?” 孔欣跟着愁眉不展。 “来了,”這厢走在她们前面的苏苑娘开口道:“就在前面。” 說罢,她只见朝她们走過来的孔宁氏脚步仓促過来,一到她跟前就焦躁万分急不可待道:“苑娘妹妹,我把家裡老祖宗借我戴的传家宝在后面弄丢了,我找了人帮我找也沒找到,這可如何是好啊?” “在哪丢的?”這厢白氏亦急急紧着她的话尾插话道。 “后面,就后面那点,也是花园处,我带你们去。”孔宁氏眼边掉下眼泪,拉着苏苑娘的手就要带她们往后走。 她這一拉,沒有拉动人,再再一拉,她亦未拉动,她不由地朝苏苑娘惊讶看去。 苏苑娘身子看似要比宁氏单薄一些,可她到底不是前世那個孱弱的苏氏女了,她如今便是站着写字画画,一個上午一個下午下来,也尚觉身上還有余力。 今日她穿金戴银近十斤的份量,从走来到拜见国夫人问安出来,也有一柱香多的功夫了,她尚還觉得气息游刃有余,她若是不想动,孔宁氏就算是卯足了劲来拉她,苏苑娘也不觉着她会被宁氏拉动。 见宁氏诧异看向她,苏苑娘侧過身朝明夏道:“過来扶着点孔少夫人。” 明夏“腾”的一下,一身的杀气迈步過来,通秋紧跟在其后,两個丫鬟一言不发一前一后拉住了孔宁氏。 被明夏重重抓住了手腕的宁氏松下了手上的手劲,苏苑娘收回手,揉着手腕,朝亲嫂子和孔家的嫂子白氏淡淡道:“你们去帮着找一下,我這下身上有点不太舒坦,明夏啊,你去前头找一下南和管家,让他回去跟侯爷說一声,让侯爷過来接我。” 她要找她夫君過来接她回去。 她扛不了的事,常伯樊替她扛,既然人道她家夫君這侯位是他们买来的,那常家的银子不能白花,该逞的威风她替她夫君在众人面前逞了。 第362章 南和在前头都尉府准备的招呼下人的地方喝着羊汤与人聊着天,明夏一找過来,皆是男丁的小院子起哄声无数。 南和忙搁下碗拉了她出去。 常府跟過来的下人甚有眼色,从四方八面跟過来,跟在了南和管家后面。 途中明夏道:“夫人让我来找你,說是請侯爷過来接她。” 实则大当家早已不在都城,已去河西接外太爷一家了,可临走前他早已有所准备,下人们也知個中内情,南和就是他留下的手笔。 “出什么事了?”南和拉着明夏一個改道,往大门边走。 “孔家的长孙媳說头面掉了,拉着我們娘子死命往后头走,此前她沒跟娘子她们一处,进门就跟着都尉府的贵夫人跑了。” “夫人沒事罢?”南和大惊,停下了脚步。 明夏摇头。 “我這就去請大舅爷,吴公公,徐尚书過来。”南和神色匆匆,点着身后几個家裡的老人,“来之前我跟你们說過的,你们跟明夏姑姑去,机灵点!” “是!”那几個跟来的,皆是曾随大当家走南闯北的精干人,這厢应诺道。 大当家对都尉府的女眷防心甚重,甚至是超過大都尉,离都之前,他甚已呈圣,如今夫人开了口,不管此事是大是小,南和皆当是大事来办,务必保夫人一家在去河西之前保夫人安全。 苏居甫今日還在应天衙门上衙,南和一過来让他替妹夫上都尉府,南和說罢则急着要去皇城北门請公公,苏居甫抓着拔腿就要跑的南和,“到底是何事?苑娘如何?大将军何在?” “更多的小人尚也不明,您先去见夫人。夫人說了要請大当家,這是出事了,我要去宫裡叫吴公公,還要請徐尚书。”大当家把陛下赐他的玉印留在吴尚书那裡了,南和只等請到吴公公,就托吴公公派人去六部衙门請徐尚书,六部衙门离皇宫近,只有吴公公的人马方才进去。 “也罢,我先去。”妹妹开口,苏居甫不敢小觑,令了小厮去苏府送信,他则跑出衙门,叫了街边几個熟悉的轿夫,一路小跑着去了都尉府。 京畿府在城外,大都尉府在在皇城内城最裡头,离应天府倒是不远,轿夫们一阵狂跑,汗流浃背把他送到了都尉府门前。 苏居甫箭步下了轿子,摘下腰上银袋朝轿夫头子抛去,匆匆扔下话:“改日找老哥们喝酒。” 轿夫头子接過银袋摸了摸,這一摸不对,连忙拆开银袋,见了一袋的碎银子,他脸上顷刻堆满了笑,朝苏居甫的背影抱了抱拳头。 轿夫们捅過来,“头儿,发财了?” 一见银子,他们一阵欢呼,這趟沒白拼力。 這厢苏居甫已朝都尉府的大门扑去,门子拦住了他,早候在门边的常府跑腿连忙出面,“大兄弟,大兄弟,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家舅爷,德和郎的大公子,现任应天府的通判大人。” 說罢,他又往门子手裡塞了一锭一两的金子,比前此已塞過的一锭银子還多,那门子一掂手中银子,迟疑了一下,一想今日這差事本就是他重金求来的,且他家裡的老奶奶是国夫人身边的老人,他横了横心,当即转過了背。 常家跑腿飞快把舅爷拉进了门内。 苏府大公子,将将上任应天府通判不久的苏通判跟着他箭步如飞往裡走,嘴裡還不忘嘲讽這常家上上下下的作派:“你们大当家的可真真是带出了一帮好人马,莫怪這都城上下皆把你们当冤大头。” 金子居然是一锭一锭的塞,若不是他已知妹夫家毫无家底,還得他妹妹把私房钱掏出来填补,连他娘都往姑爷家送银子用了,他還当這家人依然家财万贯。 “瞧您說的,”跑腿的沒脾气,堆着笑脸道:“穷家富路,大当家的說了,這在家裡 头少吃点少用点无妨,可到了外头,這打点的盘缠不能少,谁出来跑江湖,不是冲着银子出来的跑的?您說可是?” 苏居甫一想皇帝都让他妹夫拿银子打点通了,霎间哑口无言,埋头跟着這常家的老江湖往裡走。 老江湖也不過在都尉府呆了一来個时辰,却已摸透了一條人少的熟路,带着大舅爷左拐右拐,往夫人的方向走去。 這厢身体不适的苏苑娘坐在都尉府一個未装点的小凉亭裡,前来劝她入席的章大夫人蹙着眉,与她面对面静坐着暂且无言。